司徒瑾颜微微一惑,不由地立住了步子,与此同时,对面的两人也望见了她,都略显仓促地立马回了神,碧莲连忙佝腰退在一旁,叶无双则理了理衣裳后,步调妩媚地走了过来。
“哎呦,良娣姐姐这么一大早就出门了呢?”叶无双不愧是混迹楚楼的人,张口说话满满皆是烟尘气息。
司徒瑾颜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刚从宫外进来,如此月月如一日,倒也半点不嫌麻烦。
此时,碧莲也已经跟上前来,默默地退到了司徒瑾颜身后,叶无双见司徒瑾颜没有答话,眼珠子转了转,又故作轻松地一笑,“哦,近日气温多变,我不慎染了些风寒,就想让碧莲去给我取些芫花泡茶喝,良娣姐姐不会怪我使唤您的侍婢吧?”
司徒瑾颜听着她的解释,当下疑忌地微微侧头瞟了碧莲一眼,先不说叶无双为何自己的侍婢不用偏偏要吩咐碧莲,再者,熟悉中草药的人都知芫花是治烟痰的药材,一般的大夫都不会开这类药给患风寒的病者食用的。
叶无双说话古里古怪的,司徒瑾颜想不觉得她有猫腻都难,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司徒瑾颜明白自己是属于比较敏感的人,所以虑了虑,还是将疑惑抛诸了脑后。
“当然不会,都是太子宫的人,你想怎么差遣就怎么差遣吧。”淡淡地说完,司徒瑾颜便越过叶无双的身子,上了回廊往霖湘阁方向走去。
许是一晚未休息,司徒瑾颜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太佳,以至于低头刚过拐角时,一时没注意竟硬生生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呃!”当即让她发出一声闷哼,再揉了揉额头顺势望去时,看见的却是一脸铁青的珞洵。
“你一晚上去哪了?”冷冰冰的话语从珞洵的口中传出。
司徒瑾颜万没想到会与他在这相遇,反映过后,同样以毫无感情地回道:“不关你的事。”
说罢,便绕过珞洵他继续向前走。
但还未过一秒,她的手腕就被倏地抓起,不待她反应过来,已然被迫转过了身直视珞洵愈渐清冷的脸。
“你一天还是太子良娣,去哪都仍需向本王禀告!”他斥道。
司徒瑾颜顿时觉得好笑,讥蔑了一声后,索性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殿下是在顾虑什么?是觉得臣妾宿夜未归与人苟且了是吗?呵!殿下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对了!”
司徒瑾颜忽然换了一种语气,想起昨日珞洵对自己的轻贱,她便油然而生一股愠怒。
“臣妾就是一个轻浮的女子,当初愿意嫁进宫中也是冲着权财来的,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臣妾为什么要帮权禹王吗?正是因为他答应臣妾只要扳倒了殿下,就会给臣妾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司徒瑾颜凛着声说道,任凭心在狠狠滴着血,她面上却未表现出一丝不妥。
她感觉到了珞洵眼里如尖刀一般的锐利,也感受到了手腕越发紧实的隐隐疼意。
珞洵抿着唇一语不发,她就这么无谓地与之对视着,就在这僵持之时,忽然从后走来了叶无双。
“诶?殿下这么早就起来啦?”
叶无双还不知所以,才刚嗲着声问完,珞洵便一把甩了司徒瑾颜的手,带着满眼的森冷无情,转身粗暴地将叶无双横抱而起,随之,正眼都未再瞧司徒瑾颜,直接跨起大步走在了前方走廊上。
司徒瑾颜杵在原地紧咬着下唇,听着叶无双娇滴入骨的嬉闹声愈来愈远,硬是把眼眶莹莹的雾水憋了回去。可即便她刚才故意气了珞洵一番,此时的心却仍旧沉重痛得如悬石一般。
原来,割舍也会这么痛……
“娘娘…您要膳吗……”一旁传来碧莲弱弱的询问声。
司徒瑾颜迫使自己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用强装淡定的声音回道:“要!有什么昂贵稀有的,统统端来我的屋!”
说完,她蓦然转身,朝着另一条回廊而去。
回到霖湘殿后,她先是沐了一个浴,未多久,碧莲果然端来了好几碟精美糕点,包括燕窝粥,阿胶汤。只是,待所有人都遣退门外后,她却一口也未食用,径直上了榻休寝。
不为什么,她就是心中气不过,既然珞洵就认为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么她干脆恶劣到底……
昨晚彻夜未眠,此刻即使她的心中再有怨愤,也难敌疲倦的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到次日清晨。
早起梳洗的司徒瑾颜打开殿门,外面依旧进来碧莲等一众服饰宫婢,看见桌上纹丝未动的早膳后,仅是愣了一愣,却也纷纷撤了下去。
待一切梳妆完毕,天才方刚入晓,司徒瑾颜逶迤一身长裙,与往常一样泰然前去凤仪宫。
轿撵在寒风刺骨的长巷靠边停下,司徒瑾颜足才落地,却依稀听见前方宫门处进出的妃嫔都在陆续唤着同一个名字。
“权禹王好。”
她心中微微一震,不悦地蹙起眉头,怎么赫珉宇拓这么一大早又来凤仪宫了吗?
心里虽是反感,但来都已经来到凤仪宫外了,她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赫珉宇拓,可皇后那边终归是要请安的。
思忖片刻,她只能迈着步子往前走去,途径凤仪宫时,她本想将门槛处倚着的身影直接忽略的,奈何,对方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带到了门内的一边。
“你干什么!”司徒瑾颜错愕不及地抽回自己的手,抬头,一脸怫郁地白了赫珉宇拓一眼。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赫珉宇拓说道,甚至连皇嫂的称呼都换了。
司徒瑾颜微觉诧异,他久站于此,居然是为了等自己?
“昨日看皇兄对皇嫂的态度,你们的感情莫不是生了嫌隙?”赫珉宇拓眯了眯眸,眼里闪着一分意味不明的狡黠。
“与你何干。”司徒瑾颜只感莫名其妙,昨晚若不是赫珉宇拓,恐怕她与珞洵也没这么一档子事。
明知道因为上回的事情,赫珉宇拓在珞洵心中就是一根明摆着的刺了,他还故意过来敬酒,还目标直冲司徒瑾颜,正常人不用脑子想也知他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冷冷瞪了他一眼,司徒瑾颜正准备离开,可前脚还没迈出就被他洞晓,又将伸手来拉司徒瑾颜时,被司徒瑾颜一眼驳回。
他只好乖乖举起了手,表示不会触碰司徒瑾颜。
“好,我是认真的,我不介意你跟过我皇兄,若是你在他那得不到幸福了,我可以帮你和离。”他道。
司徒瑾颜就更感一阵荒唐滑稽了,怀疑地朝他看去,“为何要你帮?我又为何要与太子和离?权禹王你没事吧,你看不出来本宫丝毫不待见你吗?”
天下竟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司徒瑾颜只感不可思议。
“你不待见我是你的事,总之,本王要定你了!”他忽然沉声说道。
司徒瑾颜闻言面上一慌,分忙回身朝门边望去,在此公共的场合被自己丈夫的弟弟说出这种话,她可不愿给旁人听见,届时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疯子!”司徒瑾颜冷斥了一声他的不尊兄嫂,再也忍受不了了,愤然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本王说的都是真的!”
身后仍传来他不休不止的宣喊,毫不掩饰,甚至都不顾忌这是什么场合。
司徒瑾颜权当什么也没听见,万不想被人当做话柄去猜疑,迅速溜进了皇后正殿。
而她殊不知,这一切,都看在了不远角落的一个黄衣身影的眼里......
日午,艳阳不敌冷风。
陆晓昭来探,司徒瑾颜将他接待在了人迹较少的雅苑里。不时,汀兰便亲自备来了茶水点心。
“不论如何,昨日姐姐擅自离席都太任性了,后来若不是淑妃娘娘替你说情,只怕姐姐今日根本不会这么安生。”陆晓昭面色凝肃地说道,语气略带一丝责怪。
司徒瑾颜轻抿了一口清茶,眼里却淡然无物,“皇上若定我的罪岂不更好,我正愁离不开这心烦之所。 ”
“颜姐姐,你看你这个月以来整个人都瘦一圈了!太子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何苦你不离开皇宫?”陆晓昭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上回谈起的话题。
司徒瑾颜迎上他不解的眸光,赫然又念起了早晨赫珉宇拓说过的话,心里平白生了堵。
“为何你们都让我和离?我没有家,我离了宫难道靠你薄弱的俸禄过活吗?你怎么办?你让汀兰怎么办?晓昭,你能不再说这样的负气幼稚的话了吗?”司徒瑾颜略微加重了些语气。真正等回过头来想,珞洵没有将自己打出宫中,是不是也并非太过绝情?
“姐姐嫌我幼稚,却能容忍太子左拥右抱,和别的女人风 流快 活。”陆晓昭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司徒瑾颜未多在意,只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意气用事,说话欠失了分寸,“对不起晓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现在心烦意乱,我控制不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