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控制不住她自己,就像控制不了早上对珞洵说的气话一样。然而这样的情况,从前在她身上根本没发生过……
“我不怪你,颜姐姐,我只是要劝告你,你最好为自己早做打算,因为以太子如今的荒 淫无度,很容易遭人暗算,被皇上废弃。”陆晓昭平和了声音,但说话间眼里仍旧留着一份失落。
司徒瑾颜真是恨透自己方才的冲动了,但是陆晓昭的性格她了解,解释再多也无用,陆晓昭有他自己的想法,那是别人是不能轻易左右的。
“我知道了。”司徒瑾颜淡淡地答道。
陆晓昭轻轻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往后,两人便不再多提这事,只聊一些寻常的话题。
这个下午清悠而漫长,多亏陆晓昭和汀兰陪着司徒瑾颜打遣,将将得过,便来到来了第二日。
仍旧早早梳妆妥当,司徒瑾颜正打算前去皇后寝宫,才出太子宫却见迎面走来了一群身穿各色官袍的人,为首的一个,有些眼熟,着一袭大红色绣云纹官袍,留着中年阶段标志性的胡子,眼睛如豆,双唇紧抿,看着分外刻板。
“良娣。”来者见了她,率先作了一揖,再起身时,又用肃然的语气问道:“太子殿下在宫中吗?”
司徒瑾颜正要回答,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句淡漠的声音。
“曹大人,这么一大早来我太子宫,是有何事?”
她循声回望,只见不远处的广阳殿门口,悠然站着珞洵。
被称为曹大人的男子闻言,纷纷带着身后尾随的人进了大门,恭敬地朝珞洵再作一揖,“殿下勿怪,下官这么急忙来到太子宫,实在是有万分火急之事需求问于殿下。”
“何事?”珞洵无动于衷,仍旧一脸的漫不经心。
“殿下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曹大人继续问道。
珞洵想了想,不以为然,“本王哪记得那么多,别卖关子,有事快说。”
曹大人的额角流过一丝无奈,却也只能恭然答道:“今日是月阳县拨发最后一批灾银的日子,皇上待会早朝就要颁发圣旨与灾银一起送去灾区了,可是今早下官去刑部库房取银时,却见十万两银票不翼而飞了,这…这案子是殿下负责的,库房的钥匙也只有微臣与殿下有,所以赶忙跑来问问,是否是殿下暂先将灾银转去了别处?”
珞洵的脸上顿了一顿,立马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灾银不见了?”
司徒瑾颜见他的模样,似乎也并不知这言语中的灾银在哪,但是,十万两银票怎会平白无故消失?顾虑至此,她心中蓦然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可是…辰时便要升朝了,皇上若不见灾银,下官如何担待啊?”曹大人的脸上隐隐见了急。
但此事一直是珞洵全权负责的,司徒瑾颜认为,此时珞洵才应该是最急的人吧……
“你找清楚了没有?数百张银票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珞洵略微加重了些语气。
“能找的地方下官都找过了,可一纹银钱也未看见过……殿下…钥匙可只有下官与您才有的…此事……”曹大人的脸上变了犹豫,后面的话也越发小声,没敢说下去。
但即使如此,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珞洵当即面上微怒,“你什么意思?本王拿了那钱是吗?”
“下官不敢,”曹大人忙佝下了腰,面对珞洵这般,就是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敢说出来了。
珞洵在原地思虑了片刻,尔后,神情凝重地快步走了过来。
“去刑部!”
说罢,他已快人一步先出了宫外,轿撵也未备,步履匆匆便朝前走去了。
身后的众人见状,也纷纷快跑跟前。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消失在了前方宫巷尽头。
司徒瑾颜只感莫名其妙,心中浅浅一虑后,想起自己还需去给温皇后请安,只好暂将此事撇在一旁,踏步往凤仪宫而去。
今日的温皇后有些奇怪,正殿里众妃嫔都来齐差不多了,她才身姿慵懒地从屏风后方走出。
“今日也无什么要紧的事,诸位拜见过了都回吧。”温皇后边走边悠悠地说道。
“是,皇后娘娘。”众人齐口欠了一身。
司徒瑾颜正要转身离去时,这时,却又听身后的温皇后开口唤道:“诶,良娣,你不是懂一些岐黄之术,本宫最近胸口有些闷,不如你来帮本宫看看?”
闻言,司徒瑾颜分忙转身应允道:“臣妾遵旨。”
随后,多余的妃嫔都陆续退了下去,唯有司徒瑾颜泰然走前温皇后身旁,在贵妃椅的另一侧坐下,轻挽皇后凤袖,将指尖落在了她的脉搏处。
细细诊断了一番,司徒瑾颜却觉温皇后的脉象平和,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禁试问道:“娘娘,您可有头晕,呕吐的现象?”
温皇后面色淡然地摇了摇头,“未有。”
司徒瑾颜微微一惑,“饮食和睡眠都正常吗?”
“一切正常。”温皇后仍旧不急不缓地答道。
司徒瑾颜这便明了,原来又是有人要无中生有,捉弄于她。
“娘娘身体一切正常,偶尔出现的胸闷现象可能与心情或者有关,时常喝些安神茶可帮助缓解。”虽是心有不满,但面前的毕竟是皇后,司徒瑾颜断不敢指明她在无病呻吟,只能随意寻了一个理由回了过去。
也或者,温皇后特意接口留下自己,其实别有深意。
“与心情有关?”温皇后思量着司徒瑾颜的话,认可地点了点头,然而脸上反常的祥和却显得并不那么正常,“本宫确是有件心事,许就是此事压在本宫心里,导致病由心生。”
司徒瑾颜不知她要说什么,只能静静待在一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宫吧,昨日听鸢彤说,权禹王殿下与良娣暧昧不清,这可不应该啊!”温皇后忽然掐着语气不温不火地说道。
司徒瑾颜紧忙抬头,将她锐利的眼神看了一眼,心中生了焦虑,“娘娘明鉴,权禹王殿下只是在开玩笑,臣妾与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温皇后听完却扬起了嘴角,笑容看起来略显阴冷,“本宫当然知道良娣对太子才是真心一片,可是,权禹王喜欢良娣却并非子虚乌有,本宫是他的生身母亲,十月怀胎,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根本逃不过本宫的眼睛,他可以忍受寿宴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你羞辱,回来还请求本宫莫要怪罪于你,要知,从前的权禹王可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女子这样做!”
说着说着,温皇后的脸色已逐渐冷了下来,总归是说到重点上了。
司徒瑾颜是既惶恐,又无奈,只好故作从容地回道:“臣妾是权禹王的皇嫂,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请皇后娘娘放心。”
谁知,她的信誓旦旦却并未换来温皇后的信任,对方仍是孤傲地摇了摇头,“神女无心,襄王有梦,本宫了解这儿子的性子,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届时,他若与自己的皇嫂传出污言秽语,本宫这么些年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司徒瑾颜听着她笃定的语气,已然相信自己定会与赫珉宇拓发生不正常关系了,对于此,司徒瑾颜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清她的目的,“那么娘娘想如何?”
“你必须离开皇宫,永远消失在权禹王的面前。”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司徒瑾颜只觉好笑,“娘娘说出此话未免太荒唐了吧!”
“本宫当然知道你不会轻易同意,但是,本宫若以太子的性命做交换,良娣是否还会犹豫?”温皇后半眯了眯眼,艳丽的妆容下,可见的尽是得意。
司徒瑾颜陡然一顿,略显诧异地望去她,“什么意思?”
“本宫没说错的话,今早是有刑部的人去质问太子赈灾官银去哪了吧?”温皇后意味深长地问道。
司徒瑾颜的心里越发觉得不安,莫非,此事与她有关?
“良娣怎么没派人在太子宫四处搜搜,没准在书房,又或者在寝殿,还真能找出一箱盖有官印的银票呢!”
“是你搞得鬼!”司徒瑾颜睁大了震惊的眸子,恍然大悟。
温皇后愉悦地笑了笑,缓缓起身从矮阶上走下,似将司徒瑾颜的话默认。
转念一想,司徒瑾颜又觉不对,当下疑忌地蹙起了眉头,“不对,我今早听曹大人说过,刑部的钥匙只有他和太子有,你们不可能偷偷把银子从刑部搬出,然后不动声色地搬入太子宫去!”
岂料,温皇后惬意不减,悠然转身,道:“如果曹大人是本宫的人呢?”
司徒瑾颜猝然一顿,原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官银消失案,就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构陷……
“尽管如此!那你们又是如何把官银运进太子宫的?”
对于这点,她仍带有疑惑,因为平时她与珞洵基本不离太子宫,就算再隐秘的刺客,也很难不动声色地将钱财偷偷放进。
除非…是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