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颜一脸茫然,“说什么?”
“你说呢?”珞洵把她腰间一搂,在司徒瑾颜僵硬的表情下,抚弄着她额前的青丝。
又来了!
司徒瑾颜看了一眼殿中极快躲闪出去的宫奴们,即难为情地把珞洵的手甩开,转身往梳妆台坐去。
“碧莲,梳妆!”她喊道。
外面随即进来了低垂着头行动唯诺的碧莲,刚打开梳妆盒要给司徒瑾颜点妆时,却被珞洵扬起的手示停,并悠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兰赤笔,见状,碧莲马上很识相地退到一旁。
“我来。”珞洵满脸兴致地说道,在司徒瑾颜旁边盘腿坐下。
闻言,司徒瑾颜立马接住他即将落下眉间的兰赤笔,很正经地对他说道:“我待会是要去给皇后请安的!”
天能想象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能给她什么难堪又诡异的妆?司徒瑾颜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谁知,珞洵却是冲她安然一笑,将她的手轻轻拿下,“别担心,我一定画得很好。”
“不要!”司徒瑾颜的内心是拒绝的,说罢,连忙往后躲闪。
“相信我……”珞洵却仍在步步紧逼,两人推嚷之间,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层叠在了一起,恰巧这一幕,被突然进来禀报的白眉撞见了。
仅是一瞬间,白眉刚要脱口的话又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赶紧低着头灰溜溜地准备出去。
“回来!”珞洵令道。寻着空隙,司徒瑾颜急忙把他从身上一把推开,粗暴得不留一点情面。
珞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问向折回来的白眉,“什么事?”
白眉低着头,细声道来:“户部侍郎林大人来了,称找殿下有急事。”
珞洵勾唇玩味一笑,看向司徒瑾颜,“凑效了。”
司徒瑾颜明白他所指何事,当即满意地笑开,“那快去吧。”
正好,她也能摆脱珞洵的魔爪了。
“遵命,我的良娣。”珞洵故意逗着她,正事要紧,这次也唯有放过她了。
说罢,珞洵便起了身,与白眉一齐出了霖湘殿外。
见他已走,司徒瑾颜才急忙把碧莲唤了过来,“梳妆。”
“是。”碧莲忍笑不禁地走前,开始在她满头青丝上忙活了起来。
宫里的发式极为复杂,对于从来都笨手笨脚的司徒瑾颜来说,抓药诊脉还可以,但摆弄这些发式简直太折磨她了,幸好,她有一个心灵手巧的碧莲,什么繁杂的妆容发型都不在话下。
待一切梳洗完毕后,司徒瑾颜便往凤仪宫而去了。
途经栖鸾殿外,司徒瑾颜却见一盆盆花团锦簇的紫菀花全部摆在了园中,心中微惑后,不禁暗念温皇后也太不会惜花了,如此美丽的室内花卉居然摆在门外风吹雨淋。
但一进坐满嫔妃的殿内后,司徒瑾颜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误解错了。
“姐姐可真是糟蹋,如此秀丽的紫菀居然摆在殿外,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与妹妹争抢呢,这抢走一半却又不知道栽养,真是浪费了。”司徒毓秀半掩笑唇,言语间透着丝丝讥讽。
温皇后听闻却表现得丝毫不以为然,同是掐着不自然的笑容回道:“妹妹若是十分喜爱此花,把殿外的都搬走就是了,本宫只是不屑与人摆弄一样的花,即使是名花,只要会拉低本宫身份,都只配养在殿外。”
司徒瑾颜才给温皇后请完吉言,转身在旁座坐好,对于两人的冷嘲热讽,和殿内的其他的妃嫔一样都选择默不作声。
温皇后是个性子傲的人,偏偏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两者相触相撞,摆明了是水火交融,不得安生。
“呵!这花乃是月寨国献来的贡品,皇上赏赐给后宫妃嫔的,姐姐这般怠弄,置皇上与月寨国的颜面于何地?”知晓因果的司徒毓秀气不过,便直接打着皇上的名义对温皇后发起质问。
可是听完这话的温皇后,却故作诧异地看了司徒毓秀的一眼,嗤笑道:“妹妹不是吧?月寨国乃是本宫的生长地,什么当地名花没见过?还能等到本宫的娘家来向本宫质问为何虐待一盆贡花?”
话一出口,立刻惹来堂间妃嫔的轻笑声,把司徒毓秀的脸都气青了,但对于满脸轻蔑的温皇后却又无可奈何。
许是被气的,司徒瑾颜明显看到司徒毓秀脑袋沉了一下,忙搭起玉兰指作势扶了一下额头。
闭眼缓了缓后,她连回嘴都不屑了,直接起身不情不愿地对温皇后欠了个礼,“妹妹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带着一身香气离开了栖鸾殿。
见她已走,殿内的其他妃嫔才拍起了温皇后的马屁。
“姐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贵妃气的无以回驳,人都气走了。”一个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锦衣的妃子说道。
一开口,即刻引来了其他妃嫔的频频认可。
司徒瑾颜内心讥讽,这些人当着贵妃的面一声不敢多吭,贵妃后脚一走,便开始曲意逢迎,尽情数落别人的不是了。
温皇后只是浅浅笑着,也不迎合她们的话,自顾自地喝着茶。
未久,门外突然走进一名黄衣宫婢,正是第一日把司徒瑾颜拦在宫外的女子。
“皇后娘娘,兴乐宫的宫女素扬求见。”她细声禀道。
温皇后听后,眼里直接闪过一抹不屑,“什么事啊?”
“她称杨妃娘娘病了,想来请娘娘召御医。”
“呵!”温皇后一声讥笑,刻薄的话语随之传出,“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请什么御医?依本宫看,就算御医去了也无济于事。”
黄衣宫婢眸色泰然,表示认可。
温皇后便又道:“去回了她吧,本宫还在接见各宫娘娘,今日不便召见。”
“是。”黄衣宫婢领了命,又恭谨退下。
司徒瑾颜的双眸却陷入了一片疑虑,杨妃娘娘...她好似听莫瞳提起过...是半年前溺亡的六皇子生母!
“说起这杨妃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给她派了多少名贵补药都没治好,怕是没救了。”方才那名锦衣妃子又添嘴说道。
此话纷纷引起了众妃子的共鸣,提及扬妃,每个人的脸上都写上了满满的嫌弃。
“可不是嘛,自从六皇子去世后,她的神智也一直疯疯癫癫的,再加上重病缠身,连皇上都不屑一顾了,是我的话,早就自行了断,不在这世上碍眼了。”另一名妃子接茬嘲弄道。
司徒瑾颜垂眸不语,只是安静地听着她们口中的杨妃娘娘,蓦然忆起了还在相府后院关着的闾姨娘……
“好了,好了,别提这些晦气的事了,都吃些点心吧。”皇后不耐烦地将她们喋喋不休打断。
这样的场合,司徒瑾颜待着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回太子宫去逗画眉呢。
想及此,她先行起身向皇后行了一个退礼,“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皇后冷不丁地应了声嗯,甚至都没抬头看她。
司徒瑾颜不以为意,随即带着汀兰退出了栖鸾殿。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瘟不火的声音。
“良娣请留步。”
司徒瑾颜闻声回望,只见一个穿着碧罗衫浓妆艳抹的女子婀娜走来,身后还随了几名宫婢。
“娘娘有事吗?”司徒瑾颜疑惑地问道。方才请安时她便见此人有些眼熟了,好像之前在花朝会上有见到过。
“本宫听闻史书阁的魏公公说,良娣在调查婉嫔娘娘的事?”那女子细眉一挑,突然在看向司徒瑾颜时,眼里多了一份锐利。
司徒瑾颜当即便确认这是林贵嫔,林小岚无疑,正是一年前入宫,前后又因婉嫔谋害六皇子一事而痛失腹中子的妃子!
“原来是林贵嫔。”司徒瑾颜识趣地朝她见了个礼,在看见林小岚眼里飘过的不屑后,反问道:“不知林贵嫔对此事可是有何异议?”
“异议?呵!”林小岚一声讥笑,“这个女人当年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说我对她有没有异议!”
说时,林小岚的神色猛然厉了起来,司徒瑾颜大概也知道了她是因为此事,索性垂眸不再多语。
“本宫告诉你,婉嫔的事你若多管就是引火烧身,识相的话安安静静地做你的良娣享福就好,婉嫔的事重出宫廷,只会惹起当年更多妃嫔的怒火!良娣自重!”林小岚冷冷地斥道,说罢,便大袖一挥,从司徒瑾颜的身旁走过了。
司徒瑾颜回头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眸光浅浅。
“娘娘,这林贵嫔也太是嚣张跋扈了,汀兰觉得您还是别招惹她为好……”汀兰担忧的声音在一旁想起。
司徒瑾颜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确实,她觉得还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为好,这个林小岚当年就苦心积虑地想要进到宫中,如今还在皇后的凤仪宫就可以这么横行无忌,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放心吧,我们走。”司徒瑾颜说道,随即便带着汀兰出了凤仪宫。
穿过条条宫巷,司徒瑾颜本想着也无其他事,便特意在百花园时绕了另一条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