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鸭又名北平鸭,俗称“白鸭”或“填鸭”,是世界上著名的肉用品种。
关于北京鸭的来历,大致有三种说法:一说与明代漕运有关。据过去世袭的鸭子房、松花蛋与烤鸭店的老人说,明代迁都北京以后,南粮北运,因大量的漕粮散落在河内,沿河的农民陆续养起了鸭子,逐渐发展到北京的品种;第二种说法认为当时南来的船工将南京一带的“白色麻鸭”(亦称白色湖鸭)带到了北方,经驯化后成为后来北京鸭的祖先;此外,也有人认为北京鸭起源于北京东郊潮白河所产的“小白眼鸭”,老鸭工称之为“白河蒲鸭”(或白蒲鸭),因此北京鸭最早也叫“白河鸭”。
后来,北京鸭由京东潮白河畔迁到了京西的“御地”——玉泉山一带放养,京西稻与北京鸭成了“御用品”。玉泉山一带,昔日河流密布,水浅处丛生水藻,小鱼小虾很多,为北京鸭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民国时期,北京鸭为小规模生产。据记载,1926年北京的养鸭户有300多处,饲养种鸭4500只。而在江南,养鸭称为“看鸭”。熟练的看鸭人,用三四根竹篙,对数百只乃至二三千只鸭子饲养看牧,简单得很。
即使在民国时期,也不是所有的北京养的鸭子都叫北京鸭。据1947年张金相编著的《鸭鹅饲养法》(世界书局1947年初版)称,当时美国人对不合格的北京鸭有如下鉴定标准:“雄鸭嘴部或嘴尖呈黑色,或羽毛之色泽混杂有白色或淡黄色以外之色彩者,即系不合格之鸭。”清末时期,美国人即尝试将北京鸭与世界著名的白英鸭混血交配,失败。民国时期,北京鸭已出口到英美等国,曾有“北京鸭即金砖”一说,可见其紧俏程度。英商和记洋行在天津设北京鸭收购部,专门收购北京鸭的活鸭,宰杀后冷藏,再运往英国本土销售。
在北京饲养北京鸭者主要是从事专业的“鸭子房”,多为世袭经营,历史有长达一两百年者。鸭子房最初多分布在西郊玉泉山至汤山一带,后来饲养重心逐渐移至城厢沿护城河周围。鸭子房分布最多的地方,东城在东便门至朝阳门之间,西南城广渠门与右安门之间,除此而外在东便门外靠近运河一带十里河等村养鸭户也不少,城内经营养鸭者主要在南城。除北京外,天津、承德等地都有养北京鸭的养鸭户。天津红桥、河东各有一处鸭子房胡同,均为过去鸭子房所在地。
养鸭子的人家都被称作“鸭子房”,这是为何?原来鸭子同人一样,都是住在户子里的。户子与人的居室相仿,有门,有前后窗户,只是地上铺着稻草,此种形式叫“圈”,一间屋子可圈养百八十只鸭。民国时,鸭子房户全是一家人男女老少一起上,不雇外人,悉心照料,忙得要死。
鸭子房按经营方式主要分为四种:一是专养种鸭的,出售种卵;二是专养嫩鸭(从孵出到填肥)的鸭子房;三是种鸭、嫩鸭一起经营的;四是专养填鸭的。关于北京鸭的填鸭过程,梁实秋在《雅舍谈吃》里专门有一篇《烧鸭》:
北平苦旱,不是产鸭盛地,唯近在咫尺之通州得运河之便,渠塘交错,特宜畜鸭。佳种皆纯白,野鸭花鸭则非上选。鸭自通州运到北平,仍需施以填肥手续。以高粱及其他饲料揉搓成圆条状,较一般香肠热狗为粗,长约四寸许。通州的鸭子师傅抓过一只鸭来,夹在两条腿间,使不得动,用手掰开鸭嘴,以粗长的一根根的食料蘸着水硬行塞入。鸭子要叫都叫不出声,只有眨巴眼的份儿。塞进口中之后,用手紧紧地往下捋鸭的脖子,硬把那一根根的东西挤送到鸭的胃里。填进几根之后,眼看着再填就要撑破肚皮,这才松手,把鸭关进一间不见天日的小棚子里。几十百只鸭关在一起,像沙丁鱼,绝无活动余地,只是尽量给予水喝。这样关了若干天,天天扯出来填,非肥不可,故名填鸭。
北京鸭很笨,不会捉活鱼吃,只会坐享其成吃现成的漕米、食料,因此养鸭人有句俗话:“长了毛比鸭子还笨。”种鸭需每天到河里玩一小时,为的是保持心情愉快,便于繁殖后代。即便三九天也如此,养鸭人在冰上凿出一块十来米见方的水面,把冰碴儿顺冰底下掖走,把鸭子轰出来“练冬泳”。每只雄鸭可与三只雌鸭结伴。一眼看上去,这些鸭子模样全一样,“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分不出哪个是哪个,然而鸭子却相互认识。
北京鸭不仅吃东西“饭来张口”,连孵雏的事儿也不亲力亲为,只管下蛋,孵小鸭由奶妈——母鸡代劳,为的是省孵蛋时间,让母鸭多生蛋,负责孵蛋的母鸡叫“勤鸡”。“鸡孵鸡二十七,鸡孵鸭二十八”。四个星期过去,小鸭出了壳,抱窝的母鸡却几乎耗尽了精力,胸儿白了,身上的肉没有了,羽毛七零八落,瘦得如同一把破鸡毛掸子。这还没完呢,待勤鸡吃过了几天“月子饭”,还得接着周而复始地孵(要不怎么叫“勤鸡”呢?!)大致孵过四窝雏鸭后,这只母鸡便鞠躬尽瘁,为鸭子献身了。
除了北京鸭,各地还有野鸭子。位于河海之间的天津水域面积广大,洼淀水塘密集,又处于候鸟迁徙通道上,每年天津城郊“打尖”的候鸟禽类极多。民国时期,野鸭被誉为“冬三珍”之一。
天津人说的野鸭,大致有绿翅鸭、绿头鸭、孤丁等品种,冬季销售的,一般为绿翅鸭,俗称巴儿鸭。这种野鸭个头小,两翅闪射着绿色光彩(黑中闪绿),秋、冬之际,自东北南飞越冬,路过天津,因城北小淀、筐儿港、北运河河滩地,地静草丰,适宜觅食栖息,在此滞留,已成习性。因此天津北郊宜兴埠一带农民,过去几乎家家都有火铳、鸟枪,四处捕猎,连羽毛一起卖给鱼店或自行零售。早年间天津官银号菜市,有专卖野味的“鱼店”协利永,经营者就是宜兴埠人。
值得一说的是,举世闻名的北京烤鸭过去叫烧鸭,俗称烧鸭子。最早的北京鸭不是用来做烤鸭的,而是做鸭油点心,因此一度有“北京油鸭”之称。
北京烤鸭出名,还是清中叶以后的事。最早在宋代的杭州,已有了沿街叫卖的烤鸭,当时称“炙鸭”。咸丰五年(1855年),前门外开设了专售焖炉烤鸭的便宜坊饭馆。到同治九年(1864年),前门外肉市又开设了挂炉烤鸭的全聚德饭馆。这两种烤鸭也成为烤鸭的两大门派,焖炉烤鸭是凭借墙热力烘烤鸭子,炉内温度先高后低,烤出的鸭子外皮酥脆、内层丰满、肥而不腻;挂炉烤鸭是用枣、梨、桃等果木烧烤鸭子,所烤鸭子也是外焦里嫩,还有特殊的果木香味。
烤鸭所用的鸭子,一般要重六斤左右或六斤以上。北京鸭在出生两个月以内,可以长到约四斤重。有经验的鸭子房后来创造出一种人工催肥的方法,就是人们常说的“填鸭”。
北京鸭在京郊一带,习惯于吃小米、绿豆和玉米等饲料。按照鸭子房养鸭户的说法,饲喂中、小雏鸭,以“仓饭”为最好。所谓“仓饭”,指的是皇粮仓库中所积存的陈年老米。这些陈仓老米,人已不能食用了,养鸭户就用这些“仓饭”煮成饭喂食鸭子,效果极佳。
北平鸭体形美观大方,肌肉丰满,体躯位置微微上抬,背宽而长,颈中等。眼大而深凹,羽毛丰满洁白。一般生长60天可达三斤半重,经人工催肥,再经过16至18天可增重到五至六斤,就可供应市场,制成有名的“北京烤鸭”。《北平风俗杂咏》诗云:“烂煮登盘肥且美,加之炮烙制尤工。此间亦有呼名鸭,骨瘦如柴空打杀。”北京鸭肉质鲜美,制成烤鸭后,具有外焦里嫩,皮质松脆,肥而不腻,入口即酥的特点,成为美味可口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