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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酒馆

青石镇相比附近镇子算不得大,只是比一般村子还大一些而已,所以这里的草市不过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街道,裁缝铺,肉铺什么的一齐挤在了这条街上,出了街道再走上几步,就有几家客栈,酒馆,这也是那些在地里忙活了一天的青石镇镇民消遣的地方。

忙活了一天,在一家酒馆叫上一壶酒,与同镇人聊聊嘴头,上不了大的厅堂,却也有小地方的味道。

今天却是来了个邋里邋遢,身体不全,说话时还露出几颗黄牙的老头,叫了一壶酒。

左边用着他那没了一只半手指的左手放下一根布裹的长条状物体,像是助杖;右边仅剩三只手指的右手端起酒,就坐在角落听着镇民们拉家常,谈不雅。说到有趣的地方,还配合着拉起那张松垮的脸皮,笑了起来。

“胡说,杨寡妇的屁股比那刘家小娇妻的翘得多了。”那高举碗中酒的镇民听到有意思的谈话,大大咧咧的说道。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那刮得不干净的胡渣,放下那碗酒,又将头伸到了人群之中,眼珠子左右回转,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

“杨寡妇的活贼好。”那下巴带着细碎胡渣的镇民细声言道。

围上来的镇民纷纷投向疑惑的眼神,其中一个问道:“你怎地知道?”

那带着胡渣的镇民用着颇显得意的声音说道:“那自然是试过,杨寡妇的吹活,弄得我腿都软了。”

“欸?哈哈哈。”那桌人齐声大笑,有些人高竖拇指,有些人出言赞叹。

店里的人纷纷望向那桌粗人,除了见怪不怪的胖掌柜微笑着摇摇头,无一不带着奇怪的神色。

此时,角落传出一阵不合群的笑声,笑得难听就罢,还被口中酒水呛着,使劲咳了几下,又继续笑。

那带着胡渣的镇民顿时就不乐意了,一拍桌子嚷嚷道:“你个糟老头子笑啥笑?你这老头,怕是胯下那东西怕早已软趴趴的了,搁着听我们聊,不嫌憋得慌?”

那老头没有停下的意思,用他那残缺的手弹出一只“幸存”的食指,指向那带着胡渣镇民的身后。酒馆大门外。

那带着胡渣的镇民扭头一看,“咯噔”一声,心哇凉哇凉的。那大门外一名微胖的妇人正瞪着他,下一刻便破口大骂道:“蒙二狗!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给我滚回家去。”

那妇人叉着腰气势冲冲的就走到那带着胡渣的镇民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耳朵,不留余力的一扭。痛得那男人直叫:“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诶诶.......”

听着楼下打闹,刚歇息够的陆良兴致冲冲的跑到楼道上观看,苏剑千虽劝过一句,可陆良不喜听,苏剑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以后别想来这儿喝酒了......”随着那两夫妻远逝的声音,酒馆里又重新恢复平静,就原本谈笑的那桌汉子,说话的声音倒是小了,时不时看向老头那桌时,眼神充满不善。

戏也看完了,陆良正想回去,发现苏剑千也下来了。

“陆兄,他人家辱之事,少观为好,就算看见了,也应视若不见。”苏剑千边走向陆良边说教着。陆良咧着嘴笑了笑,他不是不听苏剑千的话,而是苏剑千给他套的条条框框开始多了起来,他实在难以适应。

此时,酒馆外边走进来了一名年轻人,穿着看起来比小镇内的人高了几个档次,显然也是名外来者。

只见他毕恭毕敬的走到老人身前,头轻微的向下一点,拱手说道:“老前辈,晚辈何易安,不知您在此作何?”

听到这声音,陆良收回了本想回去的脚步,拉着苏剑千小声说道:“那老头,不会是什么隐世高手吧?”

那老头将眼前的年轻人扫视一番,冷哼了一声,继续喝着酒。像是说了一句:我为何要告诉你。

那年轻人头更低了,轻声道:“老前辈,晚辈有件事想求您.......”

“你有事求我?那你也知道我是谁了?”那老头扯了扯胸口的衣服,自顾自的将手伸进了腋下挠痒:“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了?”那老头抽出手来,有意无意的搭在放置一旁的“拐杖”,顿时一股剑气崩出,拂去了左边喝酒之人的发梢,洞穿了一根柱子,直向楼道上飞去。

“呼。”那剑气擦过苏剑千的脸庞,在苏剑千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令人骇然的印子。

这剑气!?

苏剑千一惊,瞪大了眼,在刚才一瞬,苏剑千的头以常人不可察觉的角度,偏移了一点,以至于他现在并未无受到任何伤害。虽然只是老头故意为之,可在剑气崩出的时刻,苏剑千身后所负剑匣里一阵抖动。

在酒馆里发现异常的人噤声不语,而陆良的手脚一阵发软,回首望向那堵墙上的深痕,扯了扯苏剑千,发现苏剑千瞪眼张嘴的样子,看起来吓得比他更甚。只得闷声拉扯着苏剑千上楼去。

年轻人何易安将视线从楼道上拉回,才张嘴要说什么,那老头继续说道:“你既然有如此东西,怎么不去那什么狗屁追魂楼请几个杀手?找我这个外人做甚?”

在灵州让人闻风丧胆的,除了中域御成皇朝的军政和东域的妖族残暴,便是那专做大门派不敢做之事的追魂楼,只要付出足够的报酬,就可以在里边聘请到灵州最强的那一批杀手,现到了老头口中却成了狗屁东西。

何易安愁苦着脸,说道:“我去过了......”又低身附于老头之耳小声说道:“他们说,他们不杀死人......”

“哦?有意思,有意思。”老头连说了两个“有意思”,露出他那一板黄溜溜的牙,隐约的可以看见,上边还有几颗附着黑印,着实让人恶心。“你给我说道说道,你要请我杀什么?”

何易安见老头有所动容,瞟眼看了看四周,众人皆惊,他们这些凡人,哪听得起这些修者的谈论?都假装着忙活了起来,算账的把那笔账来来回回算了个透;喝酒的抖出了半碗才下得了口,

“老前辈,这里人多嘈杂,我们还是住店吧,待我租了间客房,我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给您说一遍。”何易安说着就走向哆嗦的胖掌柜,那掌柜哪敢要什么住宿费用,急忙吆喝着小二给人带了上去。

这小二也是会看形势,直接将二人领到了离苏剑千他们客房最远处。

眼看天色又将进入黑夜,楼上也没有什么异动,酒馆掌柜渐渐放下心了,叫来了那左跑又奔打算点亮酒馆的小二,吩咐了些什么,那小二便去向了苏剑千二人的客房。

陆良听到外边敲门声,看了一眼床上呆呆的苏剑千,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谁呀?”

“客官,我店小二啊。”

陆良一听,心里松了口气,若是那老头追杀上来,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良一把打开门,左右探望,问道:“什么事?”

店小二怯懦的指了指屋内,说道:“客官,咱们进去谈?”

陆良让开身子,待小二进了房,又关上。

那小二进了屋子内,见苏剑千呆坐床上,挠了挠头。这家伙吓傻了?也对,从鬼门关上走个来回,换谁谁不傻?

“什么事?”陆良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那小二见这儿两人也没多大本事,提了些胆,说道:“客官,刚您也看到了,那老......老神仙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如今你与他同占屋檐,掌柜的也是怕客官您出事,还请客官另择他地吧。”

陆良看了看苏剑千,仍是呆板模样,拍了拍拳头,来回走动。小二见陆良的样子,也是在一旁干着急。

“客官莫要操心房钱的问题,掌柜说了,房钱如数返还。”店小二补充着说道。

陆良见这掌柜不收一分房钱,点头应了下来:“行......”

“不行!”只听二人耳旁传来一声坚定的声音。

陆良与店小二吃惊的望向从床上站起来的苏剑千,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怎么不行了?刚老头那一手你也看见了,你不是他对手啊。”陆良着急的说道,像是怕苏剑千气不过,一想不通去找那老头报复,那就完蛋了。

“陆兄,我有我的理由,那老前辈并无恶意,你不必担心他再将我们如何。”苏剑千断定的说道,敲了敲布裹的剑匣:“我此次下山,就为了它啊。”

外边浠沥沥的,又下起了雨,酒馆掌柜笑了笑,做他们这行,最喜欢这种毫无预兆的雨,这让酒馆的生意比平时好上许多。

不出掌柜所料,渐渐的,就来了几个躲雨的,点了一壶酒,选定柜台前的桌子就聊了起来。有一便有二,不一会儿,接踵而至的又来了几个,掌柜笑容愈发灿烂了。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人未到,只听门外传来爽利的女声。掌柜抬头看去,只见两人伫立门口屋檐之下,一男一女,丝缕绸缎,银冠束发,那女的倒是有几分男装打扮。

那女的走到柜台,摆出一锭银子,补充说道:“再热一盆水,端到我房里。”

掌柜眼观两位不像凡俗人士,手里打的算盘一顿,想着楼上还藏着位老神仙,不由手一抖。他这小店哪藏得了那么多神仙啊?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客官,实在对不起,我们这儿客满了。”

“欸?怎么客满了?真倒霉。”一旁男子的两腕上带着的黑银护臂被磨得光滑,上边的花纹显淡了些。

那女子刚想转身离去,望向了楼上几间客房,又回过身质问掌柜:“这天色既晚,为何那几间房还是黑灯瞎火的?难道刚入夜他们就睡了?”

“呃.......”

掌柜的还在想如何回答那女人,那女人又掏出一锭银子,狠狠的拍在柜台上,冷言道:“我们是玉清门的弟子,此行下山一路劳累,还请掌柜行个方便。”

掌柜浑身一震,满脸肥油冷汗直溜溜的从额头上滚落,只得连忙应下:“我,我这就带你们去。”掌柜刚应下便看见小二下了楼,赶紧将小二招呼过来,小二话还没得说,掌柜就让他把两人带上去。

那男子有意无意的慢上了几步,将身子伸到了柜台里,小声说道:“麻烦掌柜帮我带些酒上来.......”

“嗯?”只见那女子回头狠狠剜了男子一眼,男子一抖,讪笑道:“不要了,不要了.......”随即跟上女子,嘿嘿傻笑。

在路过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时,何易安刚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掩上门后,扫视了这两那女男女,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嘿,这家伙......”那男的不满的说道。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女子凶巴巴的看向男子,那男子顿时没了脾气,笑嘻嘻说道的:“能,能。”

倒是一旁小二悄悄抹了一把汗,带着两人走得更快了些。

下边的掌柜愁了,迟迟不见苏剑千两人下来,心想中不免奇怪,难道这两个家伙不怕那老神仙?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可大了,如今这几人还在他的酒馆里,要真打起来,不说哪方输或赢,就他这小酒馆那遭得住?

掌柜正想要亲自上去劝劝,谁知道那老头推开门,朝着楼下嚷嚷道:“掌柜的,给我送壶酒上来。”

这掌柜抖了抖那胖肚子,着急回道:“好,好,这就上去。”这掌柜提着一壶烈酒,一手撩起长袍,“噔噔噔”的踩着实木梯就上了二楼。

“老先生,您请.......”将酒递给老头后,老头便想转身进入房间内,掌柜暗舒一口气,正向下楼,突然瞪大了眼。

只见走廊上突然走来一人,道:“晚辈苏剑千,见过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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