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师姐,他们出来了。”在外边苦等一夜的钟烨拍了拍一旁睡着的陈芳婷,着急的说道。
陈芳婷揉开了眼睛,掐了掐钟烨的脸,吓得钟烨赶紧缩起头来。
听着陈芳婷道:“会痛,不是做梦哈。”
“师姐你别玩了,再扯他们就走远了。”钟烨急忙说道。
陈芳婷一正脸色,随手摘下一旁桔子树的叶子,两指夹住,竖于身前,嘴中默念咒语。待叶子发出淡淡微光,陈芳婷将叶子朝跟在最后的陆良飞出。
那叶子急速飞去,在距陆良还有三尺左右时又像已经用尽力气了一般,一飘一荡的挂在了陆良的衣服上。
“搞定,我们也慢慢跟过去吧。”陈芳婷竖起双指,两指间发出淡淡的绿光,零星点点飘向陆良消失的方向。
钟烨谄媚的说道:“嘿嘿,师姐的追叶术,厉害。”说着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陈芳婷不由白了钟烨一眼,追着那绿色光点走去。钟烨也是紧紧跟在后边。
二人跟着绿光左拐又转,过了一个又一个街道,一条又一条大路。
“喂,师姐,这三人咋绕来绕去的?不会是耍我们吧?”钟烨与陈芳婷走了不知多远,终于忍不住问道。
“嘘,你看前边。”陈芳婷又跟到了一个拐角,指了指前边的大宅子。
“贾府?”钟烨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疑惑的问道:“那家伙是贾府的人?”
“嗯......我放的那片叶子就在里边,应该没错,我们先找个酒馆歇息吧,太困了。明天再确认一下。”陈芳婷说完打了个哈欠,走向对街不远的酒馆。
贾府。
何易安叠着一张又一张老旧的镇尸符箓,窗外突然飞来一片闪烁绿光的叶子,上边还带着淡淡的白光。何易安伸手接住叶子,冷笑了一声,将叶子放置在桌上,没有再理会。
相隔不远的房间,陆良洗漱一番,正想睡个安稳觉,看见苏剑千盘坐在另一张床上,紧闭双眼,不时有冷汗冒出,便好奇的靠近观察。
苏剑千好似知道陆良来到了附近,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呃......没,没有。”陆良摆了摆手,好似偷看被抓住了一般。陆良正想转过身子,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啊......那个,今天那女子说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救她,是真的吗?”
“或许吧。”苏剑千低声道。
陆良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何不试试?”
苏剑千舒展舒展了身体,说道:“那女子命数如此,没办法。”
“命数?对了,你跟我在广留城的时候,也会说什么,早已注定,命数之类的东西。难道苏公子还会算命?”陆良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苏剑千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说道:“算是吧。”
“哦?原来苏公子还会算命,要不给我也算算?”陆良突然来了兴致,伸出了左手,“苏公子看的是面相还是手相啊?”
苏剑千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出一人之运势的高低,就像我第一次看见那姑娘,我观她周身暗淡无光,自然能明白她正经历人生劫难。”
陆良听得玄乎,不能理解苏剑千所说是什么意思,问道:“那,那有没有知道会发生何事的算命之术?我在中域流川城的街头碰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掉了一吊钱,我当时找了找身上,发现那一吊钱真不见了,还真准。”
“要准确算到会发生什么事,是挺难的,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苏剑千正坐在床上,说道。
陆良正要转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瞬狡黠的光色,叹息道:“唉,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实在是难懂你们修者的世界。”
苏剑千淡淡一笑,他哪不只得陆良打的什么主意,对着陆良说道:“修者不过也是人,也有欲,有志,哪像你说的那般难懂。修炼自身只是为了能够得到所欲,达到其志。就如种下豆种,为的当然是收获豆子。待你明白正在自己心中志向,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
“我明白!”陆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唉,我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我出生在中域......”
...............
在中域远离城区的山脚下破茅屋里。
幼年陆良正眼神发光,捧着缺角的饭碗里青白明了,听着飞沫横溅的父亲入戏三分的说着故事:
“那剑侠挑剑一挥,将那众妖掀得个人仰马翻,四处逃窜。待那获救的孤苦老汉向前询问剑侠来历。但那剑侠不报名不报姓,只回道:‘南域天剑宗’,原来剑侠是那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天剑宗弟子。”
“天剑宗,太厉害了!长大了我也要去那里。”幼年陆良端着还剩下半碗饭的饭碗迟迟未动。
“嗨呀,天剑宗乃仙家圣地,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进去得了的。”陆福有随意的摆了摆手,否定了儿子的期愿。
幼年陆良慢慢耷拉下了头,拿着筷子拌了拌碗里的白米饭。
“额......”陆福有见罢,也是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纤细,却又带着许多伤痕的手,捻走了幼年陆良的嘴角的白米,柔声道:“好了,我家良儿这么聪明,肯定也是天赋异禀,到时候天剑宗肯定抢着收的。”
陆福有也是点头复议:“额......额......对,对。”
幼年陆良这才大口大口的把饭吃下去。
陆母收拾着桌子,抬头看见陆福有还在尴尬的看着她,不由白了陆福有一眼,叹息道:“还有几天就要月底了,今年的税又长了不少,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幼年陆良用着他那有些婴儿胖的小手拉了拉陆母疮痍的手:“娘,等我成了天剑宗弟子,是不是就不用交税了?”
陆福有突然将陆良抱了起来,爽利的说道:“嘿!那当然,天剑宗的弟子可厉害了,行了,睡觉去吧。”
陆良盯着陆母那被阴影遮住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
“我长大后就开始下地干活,可我不甘心,我坚持要来天剑宗,我爹娘熬不过我,给了我些盘缠,我就开始上路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盘缠甚至连中域都出不去,更别说.......”陆良突然红了脸,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我是上过了天剑山,进过了天剑宗。我觉得苏公子说得对,我是要成为像天剑宗弟子那样的人,只要我锄强扶弱,惩恶扬善,那我和天剑宗弟子的差别也不是那么大。所以......”
陆良向前一扑,跪在苏剑千面前,厚颜无耻的拉着苏剑千的手,用着他那自以为很真诚的眼神看着苏剑千:“苏公子,你就帮帮我吧。”
苏剑千闭上眼睛,撇过的脸微微显现难堪:“陆兄你且先放手,我帮你便是......”
陆良放开手,高兴的问道:“真的吗?”
苏剑千叹了口气,说道:“你记得一个月前我叫你行竖身,坐端正吗?”
“额...记得,只是有些难受,我就......”陆良支支吾吾,没有说出来。
苏剑千摇了摇头,又道:“还记得几天前我们赶路,我每次都在你将疲之时,要你多行一段路吗?”
“记,记得吧。那时候我是真的.......”陆良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字“累了”几乎吐不出声来。
“还记得几天前我才刚与你说礼,言谦吗?你转眼就跑到了楼下,悦观他人之辱。”苏剑千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这,我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这些东西我还难以适应......”陆良又说道:“不过我想修炼,我想锄强扶弱是真的。你说有道即可行,我自然是有理想抱负,可无行道之法,是真的让我寸步难行啊。”
苏剑千吸了一口气,还想说:脚下所行每一步皆在道中。可他知再这么论述下去,陆良又该听不懂了。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打算交予他修炼之法。
“罢了,你取笔墨纸砚来,我将一篇法门传授于你,还有这颗洗髓丹。”苏剑千拿出在广留城背着陆良偷偷买来的洗髓丹,递给陆良:“此丹有脱胎换骨之功效,若是六七岁的孩提也就罢了,你已十七八九,体内污垢定然不少,拿去服用,可将体内积垢炼化排除。”
陆良也是喜上眉梢,双手接住苏剑千递来的洗髓丹,言道:“我这就去取笔墨纸砚。”言罢,也是两步并作一步离去。
苏剑千看着陆良快步离去的背影,想到何易安提到那烟柳之地时,陆良的举动;还有陆良被那妖艳女子挑逗得呆滞的表情。不由言道:“心不定,欲难控啊。”
待陆良取回笔墨纸砚,苏剑千刷刷写了七八页纸,转交给陆良时说道:“这是第一层,待你修至伦脉境极境,我再给你第二层功法。”
陆良哪管那么多,捧着那七八页纸笑呵呵的等着墨水干涸呢。
待墨水干了以后,陆良也没有急着去看,而是折了复折,与那洗髓丹一齐收进了怀里,一脸舒畅的躺上了床,嘴角一直勾着笑,迟迟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儿,陆良的笑容逐渐淡了,疲倦的眼睛半眯着,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
“今年官府赋税又涨了许多,那玉秀坊发的钱薪却不跟着涨,这哪是个理?”
“唉,近年东面边城妖兽多作乱,朝廷派军镇压,自是要多收点民税了。看来明年我们那几亩稻米地,得改种些灵草了,不然连税费都交不起。”
“你说这搞得饥民饿众的,是那东域妖族的错,还是这御成官府的错?”
“是我们的错,我们生得没那个命......”
次日清晨。
何易安邀苏剑千来到了自己的內寝相商要事,见陆良还在呼呼睡懒觉,也就没有叫他。
贾府虽是商业世家,在这南域说大算不得大,说小也算不得小,但终究只是凡人的范畴,能请到何易安这般修者“镇宅”也是请到了一尊“大神”,自然是好生待着,独立的院房自然是有的,何易安的室寝内也是凡宝林立,只不过像何易安这种上了些位面的修者,看不上,也不在乎罢。
何易安简单的泡了壶灵梅茶,此茶是采自沉芳梅,经过各种手段,保留其安神,柔和灵力的功效。
苏剑千端起茶,轻嘬一口,放下茶杯说道:“我与陆兄到易溪城来,也是承蒙何兄照顾了,我不像何兄这般,有什么灵宝法器,若何兄有何困难,但说无妨,若是能帮得上忙,剑千自是不小气那些力气。”
何易安也是放下茶杯,目光看向了被支起的窗户之外。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暖暖的阳光撒在地上,也将窗外的榕树新开的嫩芽照得黄灿。
何易安长舒一口气,说道:“鬼哭石林里,藏着的那个活尸,作恶多端,食人噬魂,乃古来怪恶。此般邪物不该苟存于世,我等修士,自当得而诛之。”
何易安说着,回过头说道:“此番请苏兄过来,自然是想着你我联手,除掉此害。当然,何某自当不会亏待苏兄,何某近年喜欢收藏些灵宝,若苏兄看上了哪些,尽管挑便是。“何易安说着拿出乾坤袋,双手递给苏剑千。
苏剑千没有急着接下,自身转过头笑道:“我想要什么想必何兄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剑千不过与那痴疯的袁前辈一般,独好剑罢。”
何易安也跟摇摇头说道:“苏兄所好在下自然知道,只是......这样吧,若是苏兄与我成功镇杀那邪尸,我自当将宝剑双手奉上,苏兄亦可在这些宝物中寻些中意之物。”
苏剑千沉思一番,摇头说道:“虽不知那邪尸是何实力,但单凭何兄也难以对付,我这伦脉境的实力......怕是送死都不够看吧?”
何易安听罢,放声大笑道:“若是苏兄仅有那伦脉境的实力,那也不会坐在这儿于我商讨此事了。”何易安盯着苏剑千道:“只是苏兄那藏拙的本事大,在下还真看不出苏兄到底是冲阳境还是三劫境。”
苏剑千慢慢闭上眼睛,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道:“到不是我想藏着,只是......”苏剑千别过袖子,伸出手道:“何兄自己看罢。”
何易安面带疑惑,两指轻扣在苏剑千的脉搏上,随即那平正的眉头慢慢褶皱了起来
“这是......”
“尊师所命。”苏剑千语气中透露着无奈:“无可奈何。”
何易安着急的站起身子,右手抵着下巴,来回走动。苏剑千无奈的叹了叹气,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何易安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苏剑千:“或许我有办法......”
贾府外,一男一女两人正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钟馒头,这里能进去吗?”陈芳婷跟着钟烨走着,问道。
钟烨摆摆手,意示陈芳婷跟上:“我昨晚来看过了,贾府也算是守卫森严,上方也放了个阵法,虽说不厉害,但终究是麻烦。就这地方能进去。”钟烨说着掰开种在贾府附近的植木,露出了一个还算大点的狗洞,看得陈芳婷瞪大了眼。
“就这?我还不如闯进去呢!”陈芳婷恼着气说道,就要转身离去。
“诶诶!我的师姐,使不得啊,要是被门派里的那些人知道挨罚不算什么,强闯民宅这事可就让我们丢的脸可就大了。”钟烨急忙拉住陈芳婷。
陈芳婷看着那狗洞,抿了抿嘴唇,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先进去。”
钟烨指了指自己,苦着脸爬了下来。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