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很认真地回答沈总您的问话呀,请问有什么不妥吗?”我一脸无辜。
他冷冷地看着我,如果一个人的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我已经被他戳了好几个窟窿。
我挑衅地仰头回视他,短短一分钟我就扛不住了,这男人的目光简直能杀人于无形,我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恨不得立即遁走。
“阿晖。”脆生生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转头一看,是米姿,袅袅婷婷地走进洗手间,长裙摇曳,顾盼生姿,真是一步一莲花啊,救我于这水深火热之中。
“米小姐。”我感激涕零地喊。
“海星,你离开好一阵子了,吴总让我来看看你。”米姿笑着说。
美女就是美女啊,她笑起来真好看,白净的脸颊闪动着两个动人的梨涡。
这男人艳福当真不浅,有个才貌双全的红颜知己尤佳莹,这厢又有个气质美女陪伴左右,至于我,嘿嘿,只不过是和他有过一夜情的普通女人而已,太不值得一提了。
“哦,我这就回去,你和吴总慢慢聊。”我趁机说。
一跨出洗手间我忍不住想笑,刚才真是口不择言,让那一男一女在洗手间里慢慢聊,聊什么?简直笑死人了。
“我以为你掉马桶里了。”吴昊一见到我就开口调侃。
“是啊,差一点。”我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眼睛往餐桌上瞄了瞄,八,九样菜品剩了一大半,我拿起筷子夹了块红酒烩的牛肉在嘴巴里嚼。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怎么?在厕所里捡到宝了?”
“我有吗?”我又夹了块烤鳗鱼塞嘴里。
“刚才谨小慎微地坐在那儿,头低得差点埋进碗里了,认识你十几二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淑女的样子,”他笑起来嘴角弯弯,“还以为你转性了呢,结果呢,一转眼功夫你就原形毕露了。”
“我本来就是淑女好不好?”我厚颜无耻地说。
“得了吧,你要是淑女,这世上就没有泼妇了。”
我“扑哧”笑了:“还是你比较了解我,知己啊知己,来,咱俩干一杯。”
我,严颜,吴昊从小生活在一个教师家属区,我和严颜的家还在同一栋楼,所以我们的父母至少有一方是中学老师。
我打小的那些斑斑劣迹他一清二楚,所以我从不在他面前装模做样,反倒是很自然地流露出我的真性情。
晚餐结束后,吴昊邀请沈晖和米姿和我们一道去夜总会玩。
“我不去了,平时应酬是没办法,我不太喜欢去那些娱乐场所。”沈晖拒绝道。
“是啊,那些地方太嘈杂了,还不如去听一场音乐会或者看一部好电影。”米姿也附和说。
“呵呵,沈总和米小姐的兴趣爱好都比较高雅,不像我,俗人一个,就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钻。”吴昊微笑着说。
我不禁想为他喝彩了,这话字字句句都说到我心坎上。
“我也是一样,越是繁华人多的地儿我越喜欢。”
我话音刚落,两道冰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我很聪明地低下头,切,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说实话,我今天也没啥兴趣跟着吴昊去夜总会腐败,人懒懒的提不起劲儿。
“吴昊,送我回家吧,我犯困,想睡觉。”我目视着那辆C70开走,最后一抹银影消失在视线里。
“呦,这可不像你秦海星一向的做派。”吴昊戏谑地笑。
“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混的小姑娘啊?”我装模做样地叹气,“咳,本姑娘老了,玩不动咯。”
“你老了?”他哭笑不得,用手指戳我脑门,“你这脑子成日里想些什么呢?”
“我多大了?拜托,你别每次不是揉我头发就是弹我脑袋好不好?”
“你有多大?你多大都是我的小妹妹,小不点儿,小跟屁虫。”他语音蓦然温柔起来,大手轻轻拨弄着我的长发,“海星,你真的长大了。”
他看我的眼神非常专注,那双黑瞳里隐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忽然感到又慌又乱,本能地想逃离。
“吴昊,我累了,想回宿舍休息。”
“别说话,让我看看你。”他的手滑到我脸上,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脸颊,声音有些粗噶,“海星,我很怀念以前,真的很怀念——”
我傻眼了,苍天呐,主神呐,耶稣上帝圣母玛利亚,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幻听又幻视了。
他的脸慢慢向我靠近,我紧张得手心出汗,瞪着眼傻里吧唧地看着他,他叹息:“傻瓜,你不会闭上眼睛吗?”
好像——好像是琼瑶奶奶笔下的男猪脚最常说的台词吧?从风流倜傥的吴昊嘴巴里说出来,听着咋个这么别扭呢?
我睁大眼死命瞪着他,就像瞪着一个阶级敌人,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暧昧了,一只大手覆了上来,我眼前一片黑暗——他把我眼睛蒙住了。
他呼吸的热气喷在我脸上,热烘烘痒酥酥,有两片软乎乎的东西从我脸颊擦过,落在我发际上轻轻摩擦。
娘呦,不带这样吓人的,我急得快哭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浑身软绵无力,不能动弹不能挣扎。
他温热的唇从我耳廊滑下,落在我颈脖间,轻轻触碰,又慢慢移到我的下颌,再落到我的唇上。
冷汗沁出毛孔,把我整个后背都浸湿了,我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晓得他如果吻我的话,我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是深埋在我心底多年的一个秘密,不舍得拿出来与人分享,尽管忧伤多过甜蜜,可我宁愿一个人静静独享。
我甚至想过,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我曾经那样——那样执着地爱恋过他,无论将来我会再爱上谁,做谁的妻子,他永远会在我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一天终于到来时,我却像个傻瓜一样不知所措。
正当我以为他会吻我的时候,他只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碰了碰,然后放开了我。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缓过劲儿来立马骂道:“吴昊,你丫没病吧你?你想把我心脏病吓出来是不是?我可告诉你,我爸心脏不好,没准儿也遗传给我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笑出声来,说:“逗你玩玩不行吗?”
“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个?”我气得握拳往他身上乱捶一通。
“我补偿你,我补偿你还不行吗?”他一面躲闪一面说。
“请我去翡翠明珠喝酒,开最大的包厢,叫五个公主五个少爷进来伺候我。”
“五个怎么够?我给你请十个,咱们开间总统套房,五个陪你唱歌,五个给你倒酒,五个陪你玩筛盅,最后五个你爱怎么指派就怎么指派,成不?”
“听着蛮不错,好,成交!”我笑得像个白痴。
那晚不晓得花掉吴昊同学多少银子,我们喝夜总会最贵的酒,叫最帅的少爷和最漂亮的公主进来服务。
使唤人的感觉真心不错,十个千娇百媚的美眉在我面前排成一排,我指挥这个去给我点歌,派那个给我拿麦克风,她们漂亮的脸蛋上带着谦恭的笑容,心里指不定把我骂成什么样了。
少爷们的任务就是陪我们喝酒,不掺饮料只加冰的皇家礼炮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最后空酒瓶在地上摆了一长溜。
我和吴昊喝得烂醉如泥,后来夜总会打烊了经理才进来叫醒我们。
他醉得比我还厉害,喊都喊不醒,我身上的钱加一块儿不到1000元,哪够买单?还得给这些公主少爷的小费。
我又捏他鼻子又扯他耳朵,好容易把他弄醒了,他从钱包里摸了张信用卡给我又倒下睡着了。
经理拿账单给我看,我也醉得稀里糊涂,再加上怕账单上的天文数字让我小心脏承受不了,把信用卡往那账单上一扔,豪迈地说:“你们随便刷,爱刷多少刷多少。”
“是是是。”经理满脸堆笑地退了出去。
“呃,等等。”我好像清醒一点了,追到门口叫住了他。
“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走近他,指着包厢的门小小声地说:“里面那人是消防局的,你知道的,前阵子某某区的某某夜总会消防不合格发生特大火灾,现在可是个敏感时期。”
“他是哪个区消防局的领导?”经理紧张了,“要不我上报我们老总给你们免个单怎么样?”
能当上夜总会老总的人物可不是好糊弄的,我连连摇头:“你们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这样吧,给我们打个折行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
回到包厢我又犯愁了,吴昊这么大的体积我哪儿搬得动他,再说,这夜半三更的,我把他往哪儿送啊?
幸亏那经理还比较会做人,说如若我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儿凑合一晚上。
我当然求之不得,叮嘱他别关冷气,再送两条毛毯来。
我坐在沙发扶手上傻呆呆地盯着吴昊看,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他英俊的脸孔被酒意晕染得通红,清俊的眉眼舒展着,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精明和锐气,很像——很像一个贪杯醉酒后的大男孩。
我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记得那么一句话:女人呐,如果觉得一个男人像孩子,那就意味着彻底地沦陷。
以前我不敢奢望能和他发生点什么,现在就更不敢奢望了,“败柳之姿,难侍君子”,我已非当年的我,怎么能配得上他?
到了后半夜,我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到底不甘,便拿出手机给严颜发了条短信:嚄,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暗恋多年的对象忽然对你有不正常的举动,这说明了什么?
“嘀铃铃”严颜很快回复了,我翻开一看:秦海星你丫脑子进水了?离过婚的女人还玩这种纯情戏码,姐姐我都替你脸红来着。
我:不说拉倒。
严颜: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一,他正处于感情空档期;二,他寂寞难耐,二选一,你自个斟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