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个屁啊!猫捉老鼠的游戏,沈晖早掌控了一切,我和吴昊的身份证和护照送去旅行社签证他怕是掌握得一清二楚,我们两人飞往美国的航班号他更是了如指掌,却一直冷眼旁观着,声色不露,等到我们这对傻瓜以为可以远走高飞了,才临门重重一击。
我今儿总算是真正领教到沈某人的城府了,深不可测,堪比世界上任何一座海洋。
我太低估了他。
同样的,我高看了自个和吴昊。
“我想出去了。”我说。
此时此刻,我只想陪着吴昊。
算了,随便他怎么处置吧,我认命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和吴昊都进监狱,前途尽毁。
直到这一刻,我也没有后悔我的决定,人有时候,不能太计较得失,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只要自己认为是值得的,那么,永远别去纠结结果,永远别去后悔。
“出去干什么?他已经被带走了。”他淡淡地说。
“他被带去哪儿了?”我的心一窒,“看守所?公安局还是检察院?”
“我派人送他回家了,他需要冷静,你也一样。”
“软禁?”我笑了,“沈总,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也软禁起来?”
“他的护照身份证被扣下了,我用得着软禁他吗?”
呵,我早该想到了,那么,我的证件也被扣下了。
“你去安检拿你的证件吧,他们会还给你。”他说出一句令我大感意外的话。
“还想继续飞美国吗?”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只差半个小时飞往美国的航班就要起飞了,如果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故意玩我吧?吴昊走不成了,我一个人独自去美国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猫捉到老鼠,并不急于吞进肚子里,偏要捉弄一番仿佛才觉得更美味。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下逐客令了。
“沈总,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但是,我这个人性子急,不希望等得太久。”我冷冷一笑。
“怎么?急不可耐地想去蹲监狱?”他嘲讽道。
“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所谓了。”
“你是不是认为自个很伟大?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可以私自潜进我家里偷拍材料,可以在清溪温泉山庄的别墅里对我进行色诱,可以为了他抛下家人去亡命天涯。”
我闭了闭眼,没有说话也不屑去辩解。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愚笨最没有原则的女人,你的父母教书育人一辈子,怎么会教育出你这样的女儿吗?我真是匪夷所思。”
我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过了良久,我艰涩地说:“不关我父母的事,我求你别去打搅他们。”
“呵,我还以为除了吴昊,再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原来你还顾念着亲情顾念着你的双亲,你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不替他们想一想呢?还是鬼迷了心窍,你心心念念只想着吴昊一个人?”
“别说了,不关你的事。”我死死咬住唇。
“我真替你的父母感到难过,你——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他喟叹一声。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他果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眉峰轻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我不知道沈晖为什么突然间会提到爸妈,他似乎对我的家庭情况很了解,这让我感到心惊,感到害怕。
“我的父母,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我求你别去打搅他们,你如果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我来,我爸爸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受到什么刺激。”
“我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卑劣?”他突然自嘲地笑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连累他们。”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你讲话了。”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也许是因为昨晚睡眠太少,闻到烟味我忽然感到恶心反胃,捂住嘴干呕起来。
“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他突然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
我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魏辰东走上来问我:“你和斌子聊完了?”
“我回海市了。”我简洁地说。
“你一个人回去?”他拉开门往里看了看,说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脸色很难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魏总,不必了。”
“晖子这个人面冷心热,有时候说话言不由衷,你别去他计较了,咹?”魏辰东很难得地没有出言调侃,语气极认真。
“魏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当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了,可是,你对他一定很重要,要不费这么大的周章到香港机场来截住你?他日理万机,又不是吃饱饭没事儿干的闲人。”
“魏总,他到香港机场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因为我,你真的误会了,难道你刚才没有听到吗?他是在履行他的职责。”我不厌其烦地重申。
“到底是小姑娘啊,涉世未深,呵呵。”他笑了。
“我不懂您的意思。”我也没兴趣懂。
“真是个傻姑娘,回家自个琢磨去。”
琢磨个屁!我才不想浪费脑细胞去琢磨那个杀千刀的骚包男人。
“魏总,我走了。”我转身径直离开。
“海星,我事先真不知道晖子到香港机场来是为了截住你,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帮他这个忙,所以你千万不能记恨我,要恨要怨你冲晖子去。”魏辰东在后面调侃一句。
我一出香港机场,马上坐大巴回到了海市。
我一直在试图联系吴昊,可是他却关机了。
去他家里找过,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没有动静。
我心慌意乱,怀疑他是不是想不开,是不是做了傻事。
我又去了他爸妈家里,吴妈妈告诉我说他出差去美国了。
原来他根本没有回父母家,可是,我明明听沈晖说,派人送他回家了。
吴昊究竟去了哪儿?我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害怕。
我像个无主的游魂般在他家楼下游荡了一天,直到天黑透了才在附近找了一家洗浴中心,半躺在洗脚的躺椅上昏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又继续蹲守在他家门口,他仍然不在家,手机还是关机,惶惑和不安紧紧扼住了我,活了26年,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走到阳光灿烂的街道上,我觉得天是灰蒙蒙的一片,心里的沉重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吴昊,你究竟在哪儿?
也不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双腿酸痛得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步子。
我一屁股坐在商店门口的台阶上,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给沈晖打电话。
既然是他派人送吴昊回了海市,那么他也许知道吴昊的下落。
只要他能让我见到吴昊,他愿意怎么羞辱我都行,真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电话接通后只响了一声他便掐断了。
顾不得许多了,我直接打车去了他家。
按了许久的门铃,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前晚我才见到娅娅,沈晖会不会是带女儿出去玩了?
或者是,他还在香港?
再不然,他回海天国际了?
我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翻出手机,调出孙秘书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今天星期天,沈总一般不会到集团去的,秦小姐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吗?”孙秘书狐疑地问。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打搅了,沈秘书。”我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我无助地缓缓蹲了下去,靠着房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楼道里的磨砂玻璃窗透进的光线一点点地变暗,最后漆黑一片。
我浑身上下冷冰冰的,一颗心也渐渐冷却下去。
后来,我像是发烧了,额头滚烫滚烫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再后来,像是在炭火上炙烤一样,头昏昏沉沉,全身越来越烫。
“海星阿姨,你怎么会在这儿?”一声稚嫩的童音唤醒了我的意识。
我很努力地睁大眼,面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小的那个蹲在我面前,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立即吓得缩了回去:“爸爸,海星阿姨的脸好烫啊。”
大的那个弯下腰,冰凉的大手覆在我额头上,他微微蹙了蹙眉:“娅娅,海星阿姨发烧了。”
“啊?爸爸,我们要不要送海星阿姨去医院啊?”娅娅仰脸问。
“宝贝儿,待会儿爸爸需要你的帮忙,我们先帮海星阿姨物理降温,如果她的体温降不下去,就得送她上医院了,懂吗?”
“唔,我知道了,爸爸。”娅娅拼命点头。
他从手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娅娅进去后,他俯身将我一把打横抱起走进客厅。
“宝贝儿,你在卧室里看着海星阿姨,爸爸去拿冰块和脸盆。”他径直走进睡房,把我平放在大床上。
“好的,爸爸。”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站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海星阿姨,你会不会很难受啊?”她拧紧小眉头。
“乖,阿姨——不难受。”我很努力地冲她笑了笑,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
“你别说话了。”沈晖端着一个脸盆进来,“娅娅,你乖乖地自己去客厅看会儿电视,爸爸需要你帮忙的话会叫你。”
“爸爸,我不想看电视,我想在这儿陪着海星阿姨。”
“宝贝儿,海星阿姨发高烧了,你是小孩儿,如果被传染的话爸爸又要照顾你又要照顾海星阿姨,会忙不过来的,你明白吗?”
“好的,爸爸,我去客厅看电视了,需要我帮忙的话你一定要叫我哦。”娅娅小大人似的说。
“宝贝儿,爸爸如果需要帮忙一定会喊你。”
娅娅细声细气地对我说:“海星阿姨,我出去看电视了,你要是疼的话我待会儿给你讲故事,好吗?”
“谢谢娅娅。”我有点儿感动。
沈晖轻轻带上房门,坐在床沿上为我敷冰块,细心地用一根布带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替我绑在额头上。
“我去拿温度计和退烧药,你躺一会儿。”他站起身。
我撑起上半身,一把拉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哀哀地说:“沈总,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别人。”他冷声说。
“我从香港回来就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像是失踪了一样,电话也关机了,是不是你把他关起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