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
张凡将一个人的身子撕成两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已不是他今天杀的第一个人。
他的身后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尸山。这不是一座真正的山,却比任何山都让人心寒。
四周散落着些人影,他们神情疲惫,满身血污。这样无止境的杀戮令人厌倦。
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向张凡,目光中带着畏惧。因为他杀得最多,也最狠。张凡出手毫不留情,不用兵器,只用一双手,将敌人变为漫天的血肉。
一开始,他们感到震惊。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再这么想了,而是恨自己杀得还不够快,不够狠。
敌人实在太多,怎么杀都杀不尽。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敌人的数量却仿佛无穷无尽。越是杀,就越是焦躁,也越是害怕,害怕自己会从杀戮者成为被杀者。
一个男子刚刚解决完一个,正站在原地喘气。突然,他双目圆瞪,手上弹射出利爪,毫无预兆地刺向离他最近的张凡。
张凡淡漠的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任由利爪扎在自己身上,却无动于衷。那人也不管,低头一个劲地狠抓,割烂了张凡的衣衫。近看却会发现,他身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爪子抓在他身上,就像落在钢铁之上,铿锵作响,毫发无损。
张凡看向夕阳,高高抬起手,然后落下,鲜血溅起,那人便不再动弹了。
所有人对此都已见怪不怪,这是一场瘟疫,没有人可以保证,下一秒谁会变成敌人。
如血的夕阳下,人成了血人,世界成了血色,人们虽站在一起,但每个人单独看去,却又显得形影单只。
张凡看着夕阳,却陷入了回忆中。
耳边又一次传来潮水般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那是敌人的脚步声,嘈杂,热烈,扫荡世间的一切。站在尸山上,可以远远看到一条黑线。
又一波新的敌人。
杀!杀!杀!
他纵身跃入敌群,如虎入羊群,再次大开杀戒。到处都是敌人,战友却越来越少,现在只剩零星的几人在与他同战。
张凡厮杀着,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已不能再去考虑别的事情。
突然,他停了下来,停得如此的突然,一如突然开始的战斗,而整个世界似乎也随他的停止而停止。
万籁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不再有别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敌人已变成了尸体,战友也变成了尸体,偌大的地方竟已只剩他一个人了。这里除了尸体,只剩了他一个活人。
张凡突然觉得很累。他记得在这里,在这个原本和平的广场上,有两百名超级英雄与他并肩作战,此外还有数千的军人。
杀人的感觉并不好,无论杀过多少人,那种感觉都不会褪去,只会越来越强烈,最终将自己吞噬,变成不再是人的东西。他此时正忍受着这种感觉,几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张凡转身看向管理局的方向,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还有希望吗?
凄厉的嘶吼声在耳畔响起,循声望去,在远处,浓雾中,一座半毁的高楼旁屹立着一个生物,正缓缓走来。
脚步声震动地面,地面上的物体也随之晃动。
张凡渐渐地看清了,那是由血肉所拼凑的、巨大的人型生物,看上去没有嘴,却发出了任何有嘴的生物都不可能发出的刺耳惨嚎。
传承中,有一个传说,在东海的东边居住着一个生物,没有嘴,却能发出声音。它永不停止地嚎叫着,听到这声音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悲伤得流下泪水。它到底是为什么发出那样的声音来呢?张凡想着这个问题,人却已经躲过了一击。
尸山倒塌,尘土飞扬,无论是谁都已不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张凡抓着怪物的一角,想要把它摔在地上,刚要发力,却感到手臂一软,使不上劲。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战斗了几天,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那怪物像头斗牛一样发了疯,想把张凡从身上甩下来,却是白费工夫,张凡虽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把它摔出去,也足以呆在它的身上了。
眼中泛起奇异的白光,张凡离开了怪物的身体,凌空摆出一个姿势。无论是谁看到这姿势,都会感到它的力量,似乎里面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力量。
张凡出拳了,看上去轻飘飘的一拳,落在怪物身上也似乎是轻飘飘的。为什么一个充满力量的姿势会打出这样看起来轻轻的拳头?
拳头落在了怪物身上,那怪物却忽然炸开了,以拳头为中心炸开了。似乎它身体中的每一块血肉都在畏惧着,不顾一切地逃离这看起来轻飘飘的拳头。同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轻的一拳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浓尘中一团光炸裂开来,似乎有一个宇宙在开阖。
这是意,宇宙拳的意,形、意、域、道四境中的意境。一个人即使没有了力气,只有他还有意,就仍有莫大的威力。世上本没有意,意由人而来,意就是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