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他来了电话。我们沿着阿勒河走去,默默无言之中,对桑泰斯马里耶德拉梅海滩,以及对日内瓦湖畔的记忆又油然升起。他提了一些关于我的职业问题,莱斯丽在阿维尼翁的工作问题,最后,犹犹疑疑地问到,我现在是怎样生活的。
如果这些问题不是很有距离感地提出的话,本来我会很高兴的。莉莉安会说这是“隔着挡着的”劲头。临别时的握手也带着这个味道。当我提到下次一起散步时,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已经决定了?或者,这只是个影子,是后期认知对前期事件的投影?
乘公交车回家的路上,我好像又看到了卡马格的稻田,还有那朵朵行云。我想,如果我们在那儿留下来的话,我们会把时光打发下去,像对着光的两个影子。我把照片打印了出来,就是那张马亭喝酒的,放到台灯座上。
第二天开始下雪,我想他可能去高山地区。我很担心,给他打去电话,但没人接。转天一早,我看报纸,一辆带伯尔尼车牌的红色标致车,在泽兰德公路段,驶入相对行驶的车道,迎面撞上货车。司机当场死亡。
“情况很紧急,要让我过去,他当时必须刹车,可他失控了。”司机说,“奇怪的是,他非常平静地坐在方向盘后面。他一定吓得都麻木了。”
整整一天,我的面前都能看到他的手:颤抖着的,在马头上的,方向盘上的,床单被子上的。
我同昂内塔单独去了墓地。“马亭不会出驾驶错误。”她说。
话音里有一种执拗的骄傲,它涉及的远远超出了驾车能力。他爱雪,她说,雪和大海,最好两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