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墓地后,我去了玛丽·巴斯德曾住过的房子。那里已经没有黄铜牌子了,铁栏门上依稀能看到留下的轮廓。我顺着那条马路望去,那应是籁雅最后一次来访后,糊里糊涂地走上的,在那位做父亲的想象里,那是一条无尽头的、渐渐模糊、消融的直路。
斯德哥尔摩楼梯栏柱上的金属尖,曾迎着梵特,以迅猛的变焦急速袭来,这个画面开始不断地追踪着我。我去看电影,要战胜它。电影的画面应该能帮我,可我又不想看这些画面,很快离开了电影院。
接下去,我想坐车,只想感觉车轮的滚动,这事比较容易做。坐着公交车我在城市中穿越往返,从一端坐到另一端,再返回,再换上另一辆,如此坐去。我想着《末路狂花》电影里两个女人的手,梵特尤其爱慕那里面的勇敢与优雅。车里变得空荡时,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坐在方向盘后面,一直开到挪威的哈默菲斯特,或者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巴勒莫,去寻找最后的自由画面。随着公交车的行驶,我越来越确信,我只为画面行驶。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我自己开着公交车,行驶在大峡谷悬崖边上。
躺在床上,无奈地等着睡眠降临时,我感到,我不能再这样继续自己的生活。有这样一种不幸,它大到没有文字便不能承受。于是,在朦胧的黎明时分,我开始写我听到的这个故事,就从普罗旺斯那个晴朗有风的早晨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