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进了冷宫，前朝的人可有什么表示？”敏妃端坐在破床上，面色严峻，冷声道。
她的姿态很威严，可那副落魄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凤柔暗暗腹诽，敏妃入冷宫，除了给宁远君带来无数麻烦之外，还能带来什么变化？
难不成她还指望母家说情把她捞出来？
要知道那一家子都是唯利是图的人，能为敏妃触怒圣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的神色也颇有些不以为意，“和从前一样。”
敷衍了事的话让敏妃更加不愉，接连问了好几次都是差不多的回答，一样的敷衍。
敏妃心里对凤柔也越发不喜，压下不悦冷冷道，“端王妃待不下去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
凤柔一愣，知晓她心里不虞，但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匆匆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出去了。
也没看见她一出门，敏妃就阴沉下去的脸色。
凤柔出来的时候皱着眉头，拿着手帕使劲儿擦拭着袖口上那一块灰不拉几的痕迹。
“端王妃。”锦绾和另外一个大宫女在门外候着，眉目低垂，神色恭顺，“皇后娘娘安排了马车，您即可就能出宫了。”
出宫？这怎么行？她还没找皇后给敏妃求情呢。
那冷宫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长久的待下去，敏妃只怕要变得和那些人一样疯疯癫癫！
“我还有些事情要和皇后娘娘说……”她斟酌着言语，还没说完却被打断。
锦绾身边的宫女面带微笑，却平生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端王妃的意思，我们娘娘心里清楚，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无法相助。端王妃您心中有数，又何必如此？”
凤柔立时感觉自己的心思被赤裸裸的看了个清楚，张张嘴说不出话。
“您请回吧，皇后娘娘让我二人送您到宫门口。”那宫女微笑道。
凤柔恨不得把她的笑脸撕碎，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才怒气冲冲的走了。
……
“送回去了吗？”凤仪宫，凤琳和凤岚乔对弈着，殿门一开进来两个宫女，她瞟了一样问道。
“是，只是端王妃回去的时候似乎不大高兴。”宫女恭恭敬敬的答道。
“她能高兴才奇怪。”凤琳嗤笑，摆摆手让她退下，指尖轻点又落下一枚棋子。
凤岚乔看着棋盘，良久轻叹一声，“表姐，你的心思不在此处。”
凤琳微微一愣，旋即苦笑着扔下棋子，揉揉眉心。长久以来掩下的疲惫涌现出来。
“近来抚琴作乐，心中总郁郁寡欢。”她叹息道，“乔儿，没办法。”
她的确做到了不让任何人看出她心中还有悲痛，只是情绪始终会不自觉的流泻出来。
从琴音中，从棋风中，从眼角眉梢中，一点点的透露出来。
凤岚乔心里也叹息，没那么快走出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
“表姐，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没有说。”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这只是我的想法，秘而不宣，不曾告诉他人。”
凤琳捻着棋盘上的棋子，把它们捡起来放进棋篓里，“无妨，你说吧。”
“那日表姐小产，我怀疑是贤妃所为。”
一只手悬在空中，凤琳顿在原地，沉默片刻才继续把棋子捡起来，“那日她把你叫出去了，不一定是她。”
“但贤妃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人。”
“声东击西。”
虽然看上去粗劣，但行之有效。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再者说贤妃走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黑白棋子被捡干净，纯金的棋盘也被收好，凤岚乔转开话题，“这黑白暖玉纯金棋果真是个宝贝，好看的很。”
“是不错。”凤琳淡淡道，微垂着目光。
她也怀疑过贤妃，毕竟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她这边刚把凤岚乔叫走，那边就有人进来了。
宫里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逃不开精心设计。
“你去外面走走吧，我乏了，想好好歇一阵。”她轻声道，算是下了逐客令。
凤岚乔会意的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贤妃……”良久，安静的殿内传来轻轻的声音，像绕在舌尖，吐出的时候格外缠绵，却令人生寒。
天气凉了，凉风吹在身上倒也不冷。
凤岚乔往外走，御花园的花败了不少，她随手掐断一朵海棠，娇艳的花朵落了花瓣，倒是寥落许多。
“敏妃近日如何？”
“冷宫的小太监说了，按着小姐的吩咐给了她最差的房间，让她好好感受了一下人间疾苦。不过倒是没动手。”樱宁接道。
“这样就行。”凤岚乔漫不经心的丢掉手中的海棠，本就寥落的花朵掉在地上，花瓣又落了不少，碾碎在尘土中，染了泥土的脏污。
花朵是要娇养着的，过惯了骄纵着的日子，忽然之间不给施肥，放到垃圾堆里，就算不去欺凌，也会很快凋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况且冷宫还不是一个俭能形容的。
上辈子她可是感触颇深，如今让敏妃也好好感受一下。
“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位敏妃娘娘。”凤岚乔微微一笑，不知道敏妃看见她，是何感想？
永巷的小太监听得凤岚乔来了，立刻恭恭敬敬的在外面候着。这位凤小姐可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况且，作为凤家最出色的女儿，八成会是下一任的皇后。
自然是要好好巴结。
“敏妃呢？”凤岚乔往里走着，感觉曾经看见过的凄惨似都不见，心知该是这些太监刻意打点过了，也不说破，只轻声问道。
“敏妃就在那边的房间里头。”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把凤岚乔引到房门口，刚准备扯开嗓子把人叫出来，就被制止了。
“我进去就好。”凤岚乔淡淡道，伸手推开房门。
一股难闻的味道涌出来，混杂着霉味和馊味，甚至还有些老鼠身上才有的臭味，乍一闻简直令人作呕。
樱宁锦绾都皱了眉头，樱宁嘴快，“小姐，还是别进去了。”
话音刚落，凤岚乔就面不改色的踏了进去，好似没闻到那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都进去了，樱宁锦绾只能赶紧跟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