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柔完全不觉得自己诘问的口气有什么不对。
她和凤国公说话惯常带着点直来直去的味道,横竖受宠,只是因为凤国公也不会因此责罚她。
可她忘了,以前凤国公不会责罚她是因为她受宠,现在她却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了。
今时不同往日,凤国公现在正是怀疑她血脉的时候,可是现在再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心里顿时更是觉得心生厌烦。
同样是他的孩子,凤岚乔和凤棠却是乖巧懂事。凤赫也是稳重听话,成熟温和,凤鸣却小肚鸡肠,整日里谋算些后宅妇人的手段,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凤国公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他是怎样觉得凤柔大方直爽,觉得凤鸣聪明能干。人总是盲目的,再往一个方面想的时候,便只能想到这个方面。
“柳姨娘做错了事情,自然应该圈禁起来。”凤国公眯了眯眼眼睛,很快又想到另外一点,“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柔拧着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凤国公面前,满脸的不愉,“父亲!您是听信了谁的话?就算母亲做错了些什么事情,我想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您可不要偏听偏信,到最后害了真心爱您的人!”
她不满的抱怨着,却没发现凤国公听了这话面沉如水,眼神越发凶狠。
为了他们家好?真心爱他?
爱他的表现就是巴巴的和高佑勾搭在一起?为了他们家好的表现就是给他戴上了一定惊天的绿帽子?
凤国公咬牙切齿,冷冷看了凤柔一眼,寒声道,“我本以为你嫁人之后会温和贤惠,乖巧懂事,却没想到越来越嚣张跋扈。罢了,我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端王妃你这尊大佛!”
“柳姨娘还是我凤某人的妾室,要如何处置也是我的事情,我自家的事情,不劳端王妃费心了!”语罢,他竟是再也不看凤柔一眼,拂袖而去。
张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秀帕的掩衬下悄悄露出了一点笑意。
还好凤柔没学到柳姨娘的头脑,蠢笨的很,雕虫小技就让她暴露了自己的性子,还没来得及求情就被凤国公赶走。
只要凤国公这一关过去了,张姨娘敢保证,府内就没谁会去听凤柔的话。
凤柔一张脸青青白白,最后冷冷的瞪了张姨娘一眼,转身出了院子。凤国公现在不愿意搭理她,她也无法,只好先去找其他人看看。
在她身后,张姨娘在锦瑟的搀扶下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尘土,看了一眼凤柔的背影,微微笑了。
锦瑟凑到她耳边,嬉笑道,“端王妃果然如姨娘所说,吃不得半点委屈,一切都如姨娘所料呢。”
“哼,你且等着看吧。”张姨娘擦了擦眼角,“端王妃可有苦头吃呢。”
若是凤柔在端王府中得宠,今日来凤国公就是心里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是这样的态度。可端王今日都没陪着她一同前来,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凤家可不会畏惧一个不得宠的王妃。
福寿院外载重的青竹,到了这个时节也落了叶子,竹叶细长,到也挺好看。竹子的清香伴着微凉的寒风,倒也带来了初冬的气氛。
老夫人把手中的香插进香炉,擦了擦手,“今年的初雪似乎来的有些晚了。”
“这倒是。”方嬷嬷看了看窗外,叹息,“天气倒是一日 日的冷了,只是这雪花还没见着个影子。”
正说着话,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瞧了瞧老夫人的脸色,才小心道,“老夫人,端王妃来了。”
“她来了就来了。”老夫人淡淡道,“和我说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纱帐进了房间,外面寒气重的很,屋里点着火盆,暖意融融。老夫人年纪大了,也受不得寒气,总待在屋里。
方嬷嬷给她拿了一床薄毯盖上,才出去对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丫鬟悄声吩咐道,“老夫人不愿意见端王妃,你出去了只说老夫人睡下了,让她回去吧。”
“莫要进来扰人清梦。”
小丫鬟点点头,出去了照本宣科的说了一遍。
凤柔咬了咬牙,脸色更难看了。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她,但往常也不会如此为难。特别是她嫁给端王 之后,虽然每次来老夫人都不大愿意看见她的样子,却也不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更不会推脱着不和她见面。
她心里不痛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之前她意气风发的时候,没少给老夫人找不痛快,现在要求上门来了,老夫人不乐意也实属正常。
再加上现在柳姨娘被关在小院子里面,凤柔就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要老老实实的求一求老夫人。
“那我就等等吧。”她勉强一笑。
小丫鬟也不多说,既然她愿意等,那就等着吧。
凤柔等了一个时辰,整个人在冷风中吹得瑟瑟发抖,才摸了摸被风吹得微红冰凉的脸颊凑上去重新问了一次,得到的却是同样的回答。
至此,她就是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暗骂了几句。
该死的老东西,不想见她不如早点说,何必拖拖拉拉的。要不是母亲被关着不知因着什么失宠,端王又是那种情况,她何须看老东西的脸色?
可她就是心里有火气也不能说出来,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回了端王府。
现在凤家是她唯一的依仗,端王还忌惮着她是凤家得宠的女儿才不曾冷待她太多。
要是得罪了凤家,到时候被端王看出端倪,只怕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凤柔一回到端王府,宁远君就把她叫到了书房,“听说是你娘给你递了书信?”
“是。”
“恩,那你娘现在如何?”柳姨娘是凤柔的生母,却不是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不算是宁远君的岳母。就算询问起来,也只是疏离的问。
凤柔表情僵硬了一下,她连柳姨娘的面都没见到,哪里知道她情况如何?可这种话她不敢说出来,只得道,“还不错,只是身子不大好。”
“恩。”宁远君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又看着她,“那你可有对岳父说明我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