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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总有留言论长短

当黄霈佑将凝如的坚决和自己赞同妹妹婚事的观点告诉黄白时,黄白一个转身,径直往儿子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掌音在房间里响起时,司琴吓得生生丢掉了手上的托盘。

“混账!你怎么也被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黄白大声地责问,仿佛这场的恶梦就是黄霈佑造成的一样。

和黄白的冲动不同,黄霈佑似乎一早便知道父亲会打自己这一巴掌。

没有高声叫嚷,更没有粗暴的反抗,黄霈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微微动了动嘴唇,待脸庞的麻痹缓解了些,才淡然开口道:“爹,您先冷静一下。”

黄霈佑的劝说黄白哪里听得进去。他两三步凑到黄白身前,指着黄霈佑的鼻子反问:“冷静?女儿都快被人抢走了,我还怎么冷静?”

忽地,黄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不行!我不能让她做傻事。淮柳头七结束前,我一定要把凝如嫁出去!”

说完,黄白猛地站直身子,径直往门外去了:“来人,快去请媒婆。越多越好!”

听见老爷在花厅里的吼叫,小厮们赶忙从黄宅的各个角落里跑过来应话。可才聚集在一起,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黄白竟又打算自己出马。

“不行!还是太慢了!我现在就去海畅那儿,让他明日一早就派个花轿过来,把凝如接到他们家,和海若平完婚。”

说完,黄白的左脚急匆匆跨出了门槛。

方才那一巴掌让实情惊慌不已,她还没缓过神来,猛听得黄白这一声吆喝,神色竟更慌张了。

“老爷,你当真要把小姐嫁给海公子?!”

司琴焦急地小跳着,黄霈也看向父亲。他没想到父亲会焦虑到如此荒唐的地步,见他没回话,赶忙上前将应声跑来的小斯遣散,然后站在黄白身前,提高声调反问起来——

“爹,您这才是把凝如往火坑里推,您知道吗?”

只一句,黄白愣在原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黄霈佑,手掌贴在胸前,质问儿子道:“什么?我把她往火坑里推?她执意要嫁给淮占郴,我是她爹,再不拦着她,这辈子她只能当寡妇了!”

黄白说完,眼眶的落寞和悲哀盖过了方才的气愤。黄霈佑与他四目相对,看着他难过至斯,一下也没了吵架的兴致。

黄霈佑轻叹一口气,扬手示意司琴退下。司琴担心凝如,本还想留在这里听听老爷最后怎么发落小姐,但见黄霈佑似有不方便自己听的话要说,她也只好欠欠身,不情愿地退下了。

见司琴走出花厅,黄霈佑这才重新整理好神色,淡淡地反问了黄白一句:“爹,您好好想想,您不让妹妹出嫁,究竟为的是什么?”

黄白觉得不可思议:“那还用问?自然是为了她能过上好日子啊!”

“那爹您以为,如何才算过上了好日子呢?”

“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便是过得好。”黄白简单地用两个词说出了他多年来对凝如生活的定义和期许。

但黄霈佑却并不赞同,他追问:“锦衣玉食就一定能无忧无虑么?”

“怎么不能?不必为生计奔波,不用担心明日如何过下去,如此不是无忧是什么?”

黄霈佑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既然如此,当年,父亲为何还要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毅然从运河上下来呢?”

只一句,黄白的理直气壮再也没了继续的道理。

他无言以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含着个“这”字站在原地。黄霈佑确信自己的话击到了父亲的软肋,便上前一步,转而用规劝地语气将自己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

“当年,黄家也是运河上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士族人家跑船虽被人诟病,但收入的丰厚却有目共睹。后来,您因为受不了官场的腐化习气,硬是放弃了那几单盈利千万的单子,转而当了这个只靠月俸过生活的族正。

这么多年了,府里的开销一直需要您用当年的积蓄做补贴,可您却不愿向马太守再讨一单跑船的生意做。

方才在凝如房中,她亲口说告诉我,自己不愿跟着海家做马太守的狗。话至此处,爹还认为将凝儿嫁给海若平是最大的幸事么?”

尘封多年的往事在黄霈佑的几句话里匆匆略过。记忆扑面而来,黄白没有了继续辩驳的能力。

“这丫头,怎么脾气也同我一模一样!”

黄白不由得拍了拍大腿,语气里透出的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欣慰:“我何尝不知道这丫头的倔脾气。从小,她就崇拜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些年,我对海畅隔三差五的暗示未曾回应,考虑的也是她的喜好。”

“既然如此,方才您又为何着急地把凝如嫁到海家呢?”

“儿啊,眼睁睁地看着凝如因为淮占郴成了活寡妇,你难道不心疼么?”

黄白仅剩的固执顺着黄霈佑的询问说了出来,黄霈佑却比他看得开。

“世俗的观念里,顶着活寡妇的名头自然不好过。可是爹,和虚名相比,满足凝如内心的愿望难道不是更重要么?众人的白眼不好受,但不理会他们又能如何。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长舌妇、妄语者的嘴岂是循规蹈矩能堵住的。便是凝如最后真的放弃了成婚的念头,街巷的议论也不会停止。即是如此,何苦因这些流言将凝如生生困死?”

风缓缓吹过,黄白心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被黄霈佑的话扯断了。

黄白原以为自己会惊慌失措,但焦虑消散的那一刻,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那感觉与当年毅然放弃运河生意时别无二致。

“当年,我认她做女儿,一心希望她不再受苦,岂料,十几年过去了,我竟要重新将她送入寻常人家受苦。要是凝如的两位娘亲知道了,我又该如何同她们交代。”

“父母爱子,定为之计深远。凝如两位母亲若知道您此举为的是凝如心中的愿望,自然不会责怪您。”

“也罢,只要她心中高兴,便是要我担起骂名我也甘心了。只是,她即是我的女儿,便是士族子弟,淮家从来都是农户,士农不得通婚,国家法度如此,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再说,待科举的榜单发布,你也将步入仕途。黄家的门楣是否光耀且不讲,你入了官籍,便是朝廷的人,若因为凝如私自下嫁农户害你丢了性命,我又如何对得起你。”

黄白叹了口气,方才舒缓的眉头竟又蹙了起来。黄霈佑却胸有成竹。

“这有何难?凝儿本就不是黄家的人,咱们重新将她从族谱中去掉便是。”

“怎么?你打算不认你妹妹了?!”黄白舍不得女儿,自然也不允许黄霈佑私自断绝他和凝如之间的兄妹关系。

“爹,您怎会如此想我。凝儿虽然不是我的骨肉兄妹,但这些年,我对她如何,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我真不打算认她,何苦一回来便找她谈心,方才又何必说那么多话劝您,任由她对抗到底,岂不更好?”

黄霈佑句句在理,黄白的焦虑因了儿子的循循善诱,再一次消散。

“我说将凝如从族谱中去,不过掩人耳目。没有了族谱上那行字,凝如便不是士族后代,她与何人通婚也就没有了限制。诚然,除了名,咱们同她就没有名正言顺的家族关系了,可这并不妨碍咱们护着她。

只要您还在板城,私下照应凝如便不是难事。我若中举离开板城,逢年过节回来,也必然要去看她。即便不是以兄妹的名义探望,只要还能见到她,我便不会忘记这个曾经的妹妹。

再过几天,您便以凝儿私自披麻戴孝、目无尊长的名义将她从族谱中除名。没了这层束缚,她今后的便是跟着淮婶儿上街做买卖,朝廷也不会说什么了。”

黄白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没有老泪纵横的哀怨。看着黄白落寞的神色,黄霈佑知道,眼前这个即将亲手斩断十六年亲情的父亲,远比自己痛苦。

“爹,我知道您此刻的心情。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提醒您一下。”

“说吧,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听不进去了。”

“虽说你我都知道与凝如断绝关系是掩人耳目,但还请您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便是您想将凝如风风光光嫁出去,也不可大操大办。不然,你我成全凝如的这番苦心,可就前功尽弃了。”

“行,那就简单请个吹打班子送她出嫁吧,戏班子和酒席都免了。”

黄霈佑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才回道:“这——怕是不行。”

黄白转过头,认真而严肃地看着黄霈佑:“不奏乐,做个花轿总是要的吧?”

黄霈佑为难地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也不行。”

“那就给她置办套金丝红绸嫁衣,让她穿着出门!”

黄白降低了条件,但黄霈佑依旧坚决:“不行”。

“没有花轿,不穿嫁衣,我的女儿难道要自己走过去不成?!”

“爹,为了凝如,咱们就不要拘泥于陈腐的形式了。”

黄白听罢,质疑的脸色被痛苦所取代。

长久,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才从口里缓缓地突出了两个字——“好吧……”

声音虽轻,但黄霈佑却真切地感受到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伤痛。

黄白仰天长叹,胸口缓缓回落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不经意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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