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介绍过我们的主人公玉竹现年芳龄十九岁了,而且是周岁,在农村女孩中算大龄了。可是她还没有对象。怎么会呢?玉竹又是位很优秀的女孩。乡邻们闲时常议论,有人说玉竹性子特;大部分人分析玉竹心气高,眼眶高,依仗姑奶奶在县城,她也想进城找婆家。李家人听了便一口否决了他们的结论:“我们玉竹可是个知好歹高低的人,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听的人都好奇地说:“那怎么还不对象?咱们这地方像她这么大的姑娘有不少都结婚生孩子了。”屯里有好心的奶奶、大婶们见了王忠芹都让她劝劝玉竹:“既然不想进城,就趁早在家跟前选一个,不然晚了,好小伙都让人挑走了。”王忠芹说:“我也这么说,可是这孩子主意可正了,偏要等二十岁以后再找对象,说结婚以后就操心了,趁年纪小要在爸爸妈妈跟前自由地玩几年。现在谁介绍也不看,我劝她有介绍的就去看看,万一有好小伙呢。她说既然不诚心找对象,看什么?那不成撩闲了,不尊重别人也看轻自己。”奶奶大婶们说:“玉竹这孩子是有主意。”
玉竹这花儿一样的女孩,自然早就引起男孩们及他们的家长的注目。玉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有本级与高年级的男同学追求她。初中毕业后就不断有媒人上门提亲。玉竹呢,或是秉承父母的稳重性格,或受县城里年轻人的影响,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她就是认为自己年龄小,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她说:“结婚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要从思想上,能力上做好准备,不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岂能顶家立业。如果只想享受不能吃苦,结婚不是甜蜜的事,而是遭罪。”因此,不论追求者还是媒人一概拒绝。
几年来,玉竹一直遵守自己给自己制定的原则。王忠芹对玉竹的想法、做法不支持也不反对,顺其自然。李敬祥支持玉竹的想法:“想的对,咱们年纪小干嘛那么急。”又说“女孩子跟爸爸妈妈能过多少年,还是要跟女婿过一辈子。所以我们要看准人,以后就不能变了。爸爸还是那些话:你们姐妹找婆家,不能只看那人长的多帅,那家多多有钱。要看那人脾气好不好,干活勤快不勤快,家庭和睦不和睦,像你大姐夫就行,虽然没钱,可是人能干心眼好脾气好。现在日子不是过起来了。你朱大爷朱大娘人也挺好,不像有些当公婆的有事不压事,没事挑事。一家人成天打呀闹呀,家里就是有多少钱,又有什么意思?有钱没钱不要紧,还是家庭和睦重要。”玉竹听了李敬祥忙说:“爸爸说的对,女儿记住了。”
有句名言说的好:“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看似高冷的玉竹也有七情六欲,内心也时时有无限的遐想。她时常悄悄地设想自己未来爱人的样子,憧憬着自己未来婚后的生活,时常在心中预想与计划。事后,玉竹又嘲笑自己,她知道: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自己的未来到底能是怎么的,是幸福?是甜蜜?是操心?还是遭罪?玉竹心里没底,有时也茫然。
在私下,玉梅、玉兰、玉竹姐妹三人有时会谈论关于婚姻的事。玉竹向二个姐姐说自己的心思,玉兰就会劝玉竹:“你这样多累,谁能知道自己以后怎么样?我看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谁也没拿尺子量着走路。”玉竹不同意玉兰的说法,她对玉梅:“二姐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实际不可取,人不能闭眼走,虽然不能用尺子量着走路,起码要知道自己该怎么起步,往哪儿落脚。”玉梅赞同玉竹的说法:“玉竹的书没白读,说的有道理。”玉兰还是认为玉竹想问题太复杂,没必要,什么事也不会按照自己的预先的计划发展。玉竹坚持说:“有计划总比没计划强。”玉兰没能说服玉竹,便说她:“人说我犟,你比我还犟。”玉竹说:“我犟的有道理。”玉兰听出玉竹的言外之意,冷笑一声说:“你才多读二本书,就把自己当明白人了?”玉竹立即反驳玉兰说:“读书就比不读书强。”玉竹的话有点冲,玉兰听了心里不舒服,但是玉竹是自己的亲妹妹,岂能往心去,便“嘻嘻”地笑着说:“人家那位老师,就那么一说,你还认真了,不过你喜欢就好,没人拦你。”玉竹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忙给玉兰道歉:“二姐,别生气,我不是有意呛你。”玉兰笑着说:“你看我哪儿生气了。”姐俩相视一笑事就过去了。
玉梅有事出去了,屋里就剩下玉兰、玉竹二人。玉兰对玉竹说:“大姐夫优点是挺多的,可是他不会张罗事,大姐家有事不是大姐张罗就是爸替他们张罗。朱大爷朱大娘虽然有心却无力,啥事也只能说说,朱大娘帮大姐抱捆柴禾,吴风珍都不高兴。这几年爸替他们操了不少心。这事也算缺点吧?周福财虽然有点懒,可是周家别的方面还都行。说起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别想的太多了,前怕狼后虎的,最后啥事也办不成。”玉竹听了玉兰的话点点头说:“知道了。”姐妹俩便各忙各地去了。
玉梅、玉兰、玉竹姐妹三人讨论这些话的时候,是在农历七月下旬,玉兰结婚前的半个月。当天傍晚,晚饭后,玉竹同姐妹收拾了残桌,洗刷了碗筷,喂了猪,圈了鸡后,见天气尚早,便拿了一本小说,一个坐垫,走到村南的小河边。
此时,夕阳普照,彩霞满天。雨季过后的小河水漫到岸边。玉竹选了岸边一块凸起又平坦的石头,铺上坐垫。她坐下来后并没有翻书看,而是双手抱着双膝,望着“汩汨”地向前流淌的小河水,耳边又回想起玉兰跟自己说的那番话,玉竹也认为玉兰说得有道理:的确。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和事,不是有这样就有那样的缺点。不过,玉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就是要看那人那事的缺点能不能原谅,不管怎么着也不能把原则性的东西省略了。还是爸爸说的对,女孩找婆家要找家庭和睦的,小伙子脾气好的,孝顺勤劳的。玉竹自己又加一条:不找有钱的,找会挣的。其它的情况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喽。
玉竹坐在河边想了半天,天渐渐的有些发暗了,红云也退了色。她望着暗下来的天色,先是哑然失笑,嘲笑自己:不害臊,没谱呢就瞎想。转念又想:“提前考虑周全了也对,别到时候没主意,这叫未雨绸缪。不过现在就是计划计划,反正二、三年内不找对象。二姐马上就要结婚了,二姐一走家里就缺个好劳力,自己再马上对象,一、二年在结婚,家里就更缺劳动力。玉菊还小,一、二年内干活不顶事。虽然大娘们、婶们都劝:‘先定来,不结婚,就占个窝。’实际上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怕到时候自己右左不了,农村的老人都是性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有几家像朱大爷大娘那样通情达理的。周哥若不是年龄不够登不上记,二姐早结婚了。”
玉竹想起玉兰的婚事,又有些替她担心,她知道二姐嫁给周福财决不是图周家有点钱,是看大姐跟大姐夫结婚后白手起家,连累了爸妈替他们操心,又被周家母子忽悠住了。周家的人都不错,就是周福财有点懒,周福财去掉懒,其它的方面还行。但愿周福财能兑现承诺,改掉懒病。玉竹总结了一下:“周福财的懒病都他爸妈姐姐惯的,一个儿子。”又想“爸爸说的对,一个孩子更不能惯,一个孩子惯的净坏毛病。长大了不养爸妈,当爸妈的还有什么指望?”
玉竹正想着,街上有人喊“柱子,回家了。”是张大婶的声音。她看着天色又暗了一些,觉得自己也该回家了。玉竹起身一手拿坐垫一手拿书,踏着夕阳的余辉,穿过张家与朱二哥家之间的小胡同,没二分钟就到家了。
玉兴、玉甜去前街张大叔家看电视也才回来,二人对只看了少儿节目没看其它节目挺不甘心的,又撅着小嘴,又念叨着:“咱家啥时候也能买台电视回来。”李敬祥笑着说:“快了,等秋收完卖了粮食就买。”虽然还要等二、三个月,一家人还是非常高兴,不光玉兴,玉甜高兴的又蹦又叫,连玉竹这几个大的也高兴要手舞足蹈了。王忠芹对苏秀艳说:“我家买来了放你们那屋,费你家电行吧?”苏秀艳说:“怎么不行。你买我就不买了。也省得我来回跑了,我还沾你们光了。”王忠芹说:“你费电,我沾你光。”妯娌二人的对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李敬业说:“看你俩客气的。跟外人似的。”
玉甜见玉竹坐在哪儿一个劲摆弄书,也没看是什么书,就笑着说:“我三姐又学习呢,上学的时候不用功,现在忙起来了,有用吗?”玉竹说:“咋没用。你不会的题我给你辅导好几回呢。”玉甜说:“也对。”李敬祥听了她们姐妹二人的话,便对玉甜说:“甜,你不能笑话你三姐,你三姐还有你大姐二姐,她们上学的时候不是不用功,是没想学。”说着“唉”地叹口气,又对玉甜说:“你三个大姐姐是为了帮爸爸妈妈干活才没用功学的。”李敬祥又叹气说:“是爸爸没能耐,连累你们大姐三个了。爸妈对不起你们那。”王兰、玉竹忙说:“爸,您别这么说。我们不是也得吃饭穿衣吗。”玉甜装明白地说:“这事我早知道。”玉兰笑话玉甜说:“你能,你什么都明白。”一家笑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便都回自己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