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文韬、文财从山里回来,哥俩采了满满的九麻袋带皮的榛子,五十多斤的新鲜的药根,程连德非常满意:“行,你哥俩有功,歇几天吧。”
文韬帮母亲洗了一天衣服,又过了二天看一会儿书又出去溜跶的清闲日子。第四天晚饭后,程连德破例没在饭后陪程贵恒唠嗑,而是叫文韬跟他去自己屋里:“有话说。”
文韬一面猜父亲要同自己说什么话,一面跟着程连德到了西厢房,程连德脱鞋上炕,文韬坐在炕沿上。程连德板着脸说:“你忙这一阵子了,该忙正事了吧?”文韬猜着父亲要说什么,为了兑现对玉竹承诺,鼓足勇气跟爸爸说自己的想法,他说:“爸,玉竹不想现在订婚。”程连德有点紧张,忙问:“咋的,他对你对咱家还不满意呀?”文韬忙说:“不是,她对我说,我俩的事不变了,只是她二姐刚结婚,她在家算老大了,想帮父母多干二年活。睌二年在定婚、结婚。”
程连德放了心,更有信心地说:“这更好办,她家缺劳动力,咱家有。跟她说,你们定了婚,你可以随时随地去她帮忙,咱们全家都可以去帮忙。不定婚咱去算个啥?”文韬知道父亲是有想法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人,可他还想再找个理由说服父亲,他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我们的年龄都不大,我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您同不同意?”程连德奇怪说:“你有什么想法?说吧?”文韬说:“我不想用您的钱结婚,想自己挣钱再结婚。从现在开始,我挣的钱可以单独存起来,等攒够钱再结婚也不迟。”
程连德一听炸了,瞪着眼说:“你妈臭蛋,这是什么想法,你笑话我买起马,配不起鞍?再说你怎么自己攒钱,跟我分家?外人怎么看我,将来你媳妇怎么说我?你从毕了业就在家跟着我干活,挣的钱已经交给我了,到结婚时当爸妈还让你自己挣钱娶媳妇。我们当爸妈的是欺负老实儿子,还是欺负儿媳妇?别人知道了会说我们是在耍心眼子?”文韬这么说本来有二个想法,一是减轻爸妈负担,二是随了玉竹心愿,现在被父亲一连串的问号问的没了词,想想父亲想的也对,忙说:“爸爸说的对,是我欠考虑。可是我问她好几回了,她都不愿意,我也没法呀。”程连德说:“没法你想法呀。我告诉你,你等起,我可等不起,张罗完你的事,我还得张罗三喜的事。三喜完了还有四喜。”文韬不敢犟,只好说:“行。我想办法。”
文韬这下可为难了,他耷拉头从西厢屋回到上屋,见爷爷合衣闭着眼躺在炕头,文寿坐在地上的方桌边,守着书和作业本发呆,他见文韬进来立刻说:“二哥,帮我做作业。”文韬说:“怎么又让我帮你做作业?”文寿说:“这些题我不会,交不上作业老师又说我。”文韬说:“作业总不会做,老师讲课你都听什么了?”
文寿说:“老师讲课我听的挺认真的,就是记性不好,记不住。”文韬说:“哎呀,别找理由了,还是你不认真,你看电祝剧怎么记得那牢?”文寿被揭了短,有些恼羞成怒,把本一甩,说:“你学习那么好,那么努力,怎么没考上学?”文韬并没生气,而是笑着说:“没考上是没考上的,但是我努力了,不后悔。”正好这时程连德进来了,对文韬说:“你就帮五喜做了吧。”文韬便拿过本子告诉文寿怎么做怎么做。程贵恒同程连德坐在炕上唠嗑,一会儿,钱明华也进来同公公、丈夫唠嗑。
文韬帮着文寿把作业做完。程连德、钱明华也回自己屋睡去了,文韬上炕铺了被,又去锅里勺了半盆温水让程贵恒洗脚,程贵恒说:“怎么天天洗脚?”文寿说:“二哥跟玉竹姐学的,讲卫生了。”文韬说:“你看见我跟她学了?”文寿说:“我没看见,听三哥说的,在山里干活,玉竹姐还天天洗脚,大家都说她。”文韬说:“洗洗脚解乏,舒服。爷我给你洗。”说着给程贵恒洗了脚。又去西厢房问程连德、钱明华洗不洗脚?要洗,他给端水,程连德说:“我又没光脚踩狗屎,老洗什么脚?”钱明华也摆手说:“我都躺下了,一折腾又睡不着了。”文韬只好回自己那屋,见文寿也脱衣躺下了。他便自己洗了脚。文财、文富还有回来,他也脱衣躺进被窝。一会儿,程贵恒、文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文韬却睡不着,他想:玉竹前几天已经明确表示非他不嫁,又再次说明不着急定婚的理由,文韬也满口答应她的要求,结果这两天就再去说定婚的事,自己真说不出口。文韬埋怨父亲性太急,想一会儿又理解父亲着急的原因。
他仰在被窝里想道,是自己毁约了,“玉竹会生气吗?”“不会吧。”文韬直觉告诉自己“她不是爱生气的人。”文韬想着想着,思想开始溜号。玉竹的影子也在他眼前晃起晃去,他睁眼闭眼全是玉竹。至从玉竹重新走进他的视野,玉竹的音容笑貌就融进他的心里了,她的稳重,她的理智,她的手艺,她的知识,都深深地吸引着他,他认定玉竹一生的伴侣。
文韬敢发誓,他一直想信守对玉竹的承诺,可是父亲步步紧逼,让他不好招架。他不想惹父亲生气,看来只能让玉竹受点委屈。他心里又暗暗发誓“等结了婚,一定不让她再受委屈。”但是他要找个充分的理由,让玉竹能爽快地接受他的请求,又不能对父亲产生不满。
可是他想到文财、文富看电视回来,又睡下,他也没想出好理由,却把自己想困了,干脆不想了,“睡,也许睡一觉醒了,就想出办法了。”一会儿就睡了。次日,轮到文韬去放马,他在山上看见树,想起玉竹家的沙果该摘了,挺想立刻去看看,可是自己还没把要求定婚理由想好,怎么去呀?想了一上午,想了几个理由都让自己又否了。
中午,他回家饭,吃饭时,文财说:“李继昆家东院的大老罗的旧拖拉机要卖。”程连德瞪着他说:“你一天到晚的跟疯子似的,到处乱窜,跟探子似的,到处探消息。他卖他的,跟我说啥?我又不会开那玩意。”文财说:“我就说说。”文韬心里却一动,有了个主意。
吃完饭的文财撂下筷就走,刚走到院门口,文韬从后面撵上来叫住,拉着文财走到樟子东边的角落里,向他详细地寻问罗老大家的那辆拖拉机的事。文财说:“他家车买了不几年,状态挺好的,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多。,要的也不贵。我寻思咱家要买下来该多好呀,可是咱爸不愿意。咋的,你想买?你卖了羊也买得起,只是你咋对爸爸说?”文韬把嘴凑到文财的耳边,把自己的想法如此这般地向他说了,文财拍着巴掌:“还是你有脑子,行,我帮你这个忙。”文韬说:“没办法呀,爸和玉竹想法不一样,我在中间有点为难,只好想这个主意。”
文韬的想法得到了文财的支持,便找父母商量,钱明华对文韬的想法总是支持,程连德今天破例没有反对,他想了一会儿说:“行啊,只要你的婚事能成,你自己看着办吧。”文韬的想法得到父亲充许,他有了信心。
钱明华说:“这事不能咱们自己跑去说,有媒人,还得让媒人说去。介绍时求人,这时候又把人晾在一边,那是什么事?”程连德说:“对,咱不能隔锅台上炕,我就找去。”
程连德来到文盛家,跟杜春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杜春梅笑着说:“五叔,你这急性子是改不了,我都替你问几回了,人家姑娘早就说的明明白白,你还是不死心,我张不开嘴。我给你出个主意,这事还是让二喜子自己去商量去,有些话他俩说着方便。”程连德说:“怎么不急,不定下来我心里不踏实。你不想问了,我就让二喜子问去。”告别杜春梅,程连德又去找李敬文,李敬文也说:“你们自己问去吧,我不能向着你们,做我侄女的工作。”程连德说:“有你们的这话就行,我们自己问。”
第二天,文韬就去了桔梗坡,来到玉竹家。正巧,这天有客户来收沙果,李敬祥、李敬业兄弟二家正在忙着摘沙果。,不仅是全家出动,还请十多个亲戚邻居帮忙,文韬见了,忙跟着摘起了沙果。三十来人从早忙到晚,没摘完,文韬没有回家,第一次住在桔梗坡。第二天又干了差不多一天,两家的沙果才摘完,晚上文韬又住了下来。
文韬来到玉竹的第三天,才得空同玉竹在一起唠嗑,这回文韬首先提出去走走。两个人出了屋子,又来到果园。果园尚有几颗沙果树的沙果没有摘,那是留着自己吃的。红彤彤果子飘着清香味。玉竹挑着摘了几个大的红的,递给文韬:“这两天把你忙的,都没顾上吃果子。”文韬说:“吃果子不是要紧的事,还是卖果子重要。”玉竹说:“今年还算可以,虽然价格比零卖低几分钱,但是不用自己上市场卖了。省了不心。去年是拉到县里市场卖的,卖的快还行,卖的慢,多急人呗。”
他们又唠了一会儿闲嗑,文韬笑着对玉竹说:“我这儿来还是想说件你不太喜欢的事,”说完他故意不说了,玉竹催他道:“说呀,什么事我不喜欢?”文韬笑笑说:“我想买台旧十二马力拖拉机。”玉竹吃了一惊,忙问:“你买拖拉机,拿啥买?大叔允许吗?”文韬说:“拿钱买呀。不过还需要你配合。”
玉竹说:“你别拐弯了,直接说吧。我听听有没有配合的价值。”文韬说:“那我就说了。街里大老罗家有台旧拖拉机要卖,我去看了,状态不错,要的价钱也不贵。我和文财想让我爸买下来,我爸不同意。他说他不会开车,再一个将来我们哥几个都结了婚,分家的时候,车不好分,给谁不给谁?又不能一个儿子给买一辆车。如果放弃,很可惜,我就想如果咱俩定婚,家里肯会给钱的,我想用这钱把那台车买下来,等结婚的时候这车就属于咱了。种地,拉庄稼,拉柴禾,来家串个门多方便。”
玉竹听了,冷笑一声说:“说来说去,还是想定婚呀?”文韬说:“你别先不高兴,你想想我的理由充分不充分?”玉竹想想说:“你的理由挺诱人的,关键你家叔婶同意吗?”文韬肯求她说:“肯定同意呀,不然我怎么找你说。我爸说了,咱们结了婚就让咱们单过,车就属于咱。你就同意吧,反正你我都不想变了。早晚得定婚结婚。新车咱一时半会买不起,这的机会错过,再不好碰了,好歹它是一样家产呀。”玉竹被说的活了心,但她还有些犹豫:“我考虑考虑。”
文韬拉起玉竹的手摇着说:“亲爱的,别考虑了,等你考虑好了,人家的车卖给别人了。不行,咱进屋跟大爷大娘商量商量,如果他们不支持,我就没话说了。”玉竹笑着甩开文韬的手说:“你可真能缠磨人,我爸妈好说话,肯定替你说话。”
说着,玉竹、文韬回到屋里。正好,李敬祥、王忠芹都在屋里,文韬忙将自己的想法向两位老人说了,李敬祥听了,对文韬更加喜欢,认为他是一个有正事,知道过曰子的好小伙。说:“行啊,这是一件正经事,我支持。”文韬说:“可是玉竹不同意。”正如玉竹预料的那样,李敬祥帮着文韬做起了她的工作说:“玉竹,爸知道你的心思,总想着帮爸妈多干几年。可爸妈是希望你找个好女婿,好婆家,早点成家立业,俩个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爸妈就放心了,比帮爸妈多干几年活都强。”王忠芹也说:“是呀,只要以后你们日子过好了,不生气,不打架,比什么都强。”
玉竹姐妹向来听父母的话,加上她对文韬是诚心诚意,愿意同他在一起,又不想让他为难,在父母的劝说下就答应了文韬的请求:“你赢了。”文韬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如果不是李敬祥、王忠芹在场,他就亲吻玉竹了。他立即表示:“叔、婶,您们放心,玉竹跟了我,我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大话我就不说了,看我的行动吧。”玉竹笑着说:“你说这话太早,我是答应订婚,没说结婚。”文韬笑嘻嘻地说:“订婚就是为结婚做准备。”玉竹推了他一把:“得寸进尺。”
文韬说服了玉竹,得到了李敬祥,王忠芹的同意,立刻反回了家。程连德马上张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