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记仇,我全身的功力都为你而废了,你还不肯原谅。”上西南挣扎着站起来,嘲笑着说道。
“啊…?”
易蔻筠一脸蒙。
“现在我奈何不了你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上西南扭了扭脖子,这感觉真不好,他得开始适应老年人的生活了。
“额…”
易蔻筠歪着脑袋想了想怎么委婉的说出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事实,琢磨了一小会儿之后,她是这么说的:“你说的,好像是我的台词。”
“咳…,咳…”上西南正在活动腰,险些扭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易蔻筠摇摇头…
“你还记得,你怎么会在这里么?”
易蔻筠还是摇摇头…
“你先前所有的事,都忘记了?”
易蔻筠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她脑袋里的事,不知道算不算是记忆中的执着。
“怎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上西南被她逗笑了:“说说看。”
易蔻筠仍旧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说。
“怎么了?”
“饿…”
上西南听言,原本没感觉的肚子突然也咕噜咕噜了起来。
“我们在这儿,多久了?”他望了望山洞外面。
“两天。”
“那确实是该饿了,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但上西南话才出口,就后悔了,原本充当这个山洞和外界联系的那尊金佛被易蔻筠毁了,这山洞距离地面可有数十丈之深。
以前那是他有武功在身,自然不需要那尊金佛,但如今,可还不得摔死他这把老骨头!?
“怎么了?”这次换易蔻筠疑惑,为什么上西南一直站在洞口却不下去呢?
“我告诉你,你没有名字,单字巴,这里的人都叫你巴小姐。”上西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突然会开口说话,而且这眼珠子,是个麻烦。
“哦。”易蔻筠已经快饿晕了漫不经心的应着,而后任凭上西南将那件黑色的斗篷给她披上:“你的眼睛,不能让其他的人看到,切记。”
“还有,你以前话很少,所以出去后,也要尽量少说话。”
“唔。”易蔻筠很自觉的把斗篷往下拉了拉:“那你呢?你叫什么?”
叫什么?
这个问题,久远的连上西南自己都忘记了。
在他从前的和瑟之家里,他的妻子,好像唤他李杨。
这么些年,没人再这样叫过他了。
“我是上西南,这里的人都听我的,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短暂的回忆很快就被悲伤覆盖,李杨早在多年前就不存在了,如今再无缘故的提出,只怕会引来一些风波。
“真的?”对于上西南是西南峰老大这件事情,易蔻筠表示怀疑:她偷偷试过他的底细,他没什么内力。
“当然是真的。”上西南挺直了腰杆:“只不过,我现在不小心,受了点伤,暂时没有了内力。”
“不过,只是暂时!”话毕,上西南又补了一句:“我平时可是很厉害的。”
“好吧。”易蔻筠懂了,“那我带你下去吧。”
“啊……”
活死冢传来了上西南近乎杀猪般的叫声。
这丑丫头就不能沉着点儿,有必要飞的那么快么!
没了武功,真不爽!
活死冢之外等着的,是上西南以前的那些小弟。
上邪先生召集各峰老大的时候,他们被上西南给吼了出来,便再也不敢冒犯。
倒是易蔻筠,看见他们,似乎很是激动。
一颠儿一颠儿的就要跑过去。
当然,没发生这种事。
上西南拉住了她。他清了清嗓音,威严的咳了两声,背脊挺得直直。
所有人便都噤若寒蝉。
“大哥…”
“都眼瞎了不成,认不得这是巴小姐!?”“还不问好!?”
上西南猛的一嗓子,那些小弟吓了一大跳:两日前,不是他下令要封山寻找巴小姐的么?而且语气还很不善。
怎么才两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易蔻筠也被他的一嗓子吓了一大跳。
为了化解尴尬,她笑呵呵的去扶那些弓着身子抱着七尺男儿:“呵呵…,额,…,那个,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啊?”众小弟集体失声,脸上清一色的表情:震惊之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疑惑之中夹杂着一丝欣喜。
感情这巴小姐,会说话啊?
易蔻筠也被一众小弟的表情所错愕。
“嗯…咳…吭…吭……”上西南手握拳在嘴边干咳了几声,眼神看着易蔻筠:刚刚和她说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哦哦,易蔻筠秒懂。
离开换了一副清冷的嗓音,学着上西南,脊背挺的巨直:“我饿了,去准备些吃的。”
“哈…?”众小弟再次集体蒙圈:这是什么节奏?
“没听见么?还不快滚!”上西南脸一拉,脾气一上来,所有人立刻不敢多嘴,急忙去准备。
“吼吼吼~~~”易蔻筠急忙狗腿子般的掺着上西南,“这里的人,都听你的?”
“那时自然。”上西南眼神得意,突然又想了什么,道:“不过,我受伤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
“为什么?”
“因为那样,他们就都不会听我的了。”
“哦哦。”易蔻筠连忙堵住了自己的嘴连连摇头:打死她她都不会说出去的,她还指着拐跑这里的人去帮她打天下呢。
既然他们都听上西南的,那么拐跑一个人,总比拐跑一堆人来的容易一些吧。
有愿望,就要时刻准备着去实现,不是吗?
在众小弟面面相觑的氛围下,易蔻筠吃光了两盘鱼外加一盘红烧肉。
上西南倒是一口没吃。
他就不饿么?
切,当然饿啊,只不过,以往,他很少吃东西,现在自然不能露出破绽。
“吃饱了,就让他们带你去西南峰到处转转。”上西南实在是不能再见易蔻筠大快朵颐了,他快要忍不住了……
“不去!”易蔻筠甩出了这两个字。
“嗯?”上西南面容再次威严。
“我困了,想睡觉。”
他倒是晕了,舒舒服服的睡了两日,可这两日来,她眼睛机会都没眨过。
吃饱了,自然犯困。这是人之常情。
“由你吧。”上西南面无表情,起身,离开。然后遣走了跟随的一众小弟,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寻找存粮!
苦命如他,还没有人能够体会。
又是三日之后,向夜臻日夜加急,熬了足足七十二个时辰未合眼,骑废了好几匹宝马,终于到了空沧山的山门之下。
上邪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了解向夜臻,料到他会日夜兼程,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易蔻筠呢?人呢?”连日的熬,向夜臻下颌处已经有了些许胡茬,整个人看上去也沧桑憔悴了不少。
他眼神里并存着希冀与哀求,因为他在上邪的眼里看到了异样。
不!不会是竹篮打水的。
“阿夜。”上邪还是不忍心告诉向夜臻没找到易蔻筠这个事实,纵使他已经翻遍了空沧山。
“阿夜,空沧山如此之大,还有希望,不是么?”
这话,连上邪自己觉得,可信的程度都不大。
空沧山这么大,但率土之滨,要是上邪想找一个人,岂会有找不到的道理?
而且,空沧山是什么地方,易蔻筠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这里,想起自己以往经历的种种,向夜臻的双手就忍不住的颤抖。
那种至苦,他怎么舍得让她经历.他不敢想象,她是否能坚持下来。
“塬逆。”向夜臻甩开了上邪的手,直奔着空门寺的方向而去,“塬逆,塬逆大师一定有她的消息的。”
这一次,上邪并未拦着。
痴儿,由他去吧。
这份情,以向夜臻死心眼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了。
“再去搜一搜吧。”上邪还是下了命令,“这次,就公开吧,就说,岚城枫林,有一个人在等着她,死等!”
“是!”
但愿这一次,易蔻筠能主动去找向夜臻吧,当是给向夜臻一个机会,也当是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
距离西南峰不足三十里的地方,顾雍一把将瘸着腿的顾少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喂!不带你这样欺负伤残人士的!”顾少撇着嘴。
“你再装,信不信我真的把你变成伤残人士!”顾雍非但不吃这一套,还恶狠狠的盯着顾少。
前两日他们在一处客栈里见到的人,他凭借双刀认出了那就是退隐已久的双刀金门。
顾少,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来,但他纯粹是处于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才在暗中去盯着双刀金府的人的。
没承想,竟让他发现了有一个黑衣人大摇大摆的背着一大袋子的金元宝,扬言要雇佣金府的人充当保镖。
那时他还在觉得好笑,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敢在睽睽众目之下和金府谈买卖,结果不待那人回头,顾雍就觉得那人的背影极其熟悉。
可不就是顾少那厮么!
他的腿伤早就好了!他一直在骗他不说,还敢去招惹金府的人!
顾雍本来一肚子的怒火,回到房间就欲拆穿顾少,结果看着那厮演“伤残人士的委屈”很少得心应手,便未拆穿,只言这客栈里有吃人的老虎,粗鲁的扛起顾少,连夜就离开了。
可现在,这厮竟然一路碎碎念念个不停歇,不是不停的问吃人的老虎是什么,就是一直提及自己的腿伤多么多么严重,还有直夸赞顾雍是多好多好的男人,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如此付出。
这三点,句句戳痛着顾雍的心。
他的耐心被加速消耗,终于耗尽,而后,顾少自己惹的火,烧了自己的身。
“你…,你都知道了?”顾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嘻嘻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