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语停下脚步,站在慕茜辰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就要看到她心里。
这一次,慕茜辰没有别开他的目光,仰起脸璀然一笑,又很认真的说道:“嗯,算起来那日国师大人对我是有救命之恩,是该登门道谢。只是这样招呼都不打就贸然前去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大喜之日,和亲公主在途中遭遇伏击,幸得国师大人出手相救才能安然无恙的到邹国王宫,道谢是理所当然。
邹子语道:“无妨,国师与我乃是师兄弟,自幼相识,闲时总去府上叨扰,师兄早已习惯。”
慕茜辰:“如此再好不过,国师府往哪里走?”
她自以为自己字字句句的斟酌说得滴水不漏,可这恰恰是最大的破绽。她在他面前说话大多脱口而出,何时如此严谨过?他自然听得出,这些话都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她对他可以说是还一无所知,而他却已将她的脾性摸透了。
邹子语的眼神有片刻的飘忽,又很快回神,道:“往这边走。”
邹子语其实并不急切,一路上走走停停,极有雅兴的陪着慕茜辰在皇城里闲逛,直到下午慕茜辰说饿了,邹子语便又带她去了天下飘香酒楼。
慕茜辰今日的胃口明显不比昨日,没吃多少。她不知道的是,今日里邹子语点的菜都是昨日她动得比较多的那几样。
等从天下飘香出来,已是黄昏时分。
邹子语:“再穿过两条街就到国师府了。”
慕茜辰:“嗯。”便轻轻拉住邹子语的衣角走在他身后。
两条街,其实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一刻钟就走过了。
慕茜辰站在国师府门前,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想逃避,但她知道她是躲不过的,便抬脚往前走。
邹子语却道:“不急。”便拉着慕茜辰转了个身。
慕茜辰这才看到,在国师府的斜对面居然是一片废墟,看样子像是一个酒楼,但是被火烧毁了,只留了一个残缺的框架,在这繁华的皇城显得格格不入。
慕茜辰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马上就被邹子语握住了。她没有挣脱,就这样任由他握着,从四年前到现在,她就很害怕与火有关的一切。在她害怕的时候,能有人握住她的手就够了,而这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个奢望。
慕茜辰侧过头看向邹子语,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邹子语眼里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懊恼。像他这样决胜千里的男子,也会有求而不得?不过她知道,这片废墟于邹子语来说或许是一种纪念,就像对面的国师府里的那个人,于她来说,此生也只能是个纪念了吧?
慕茜辰:“这是哪里?”
邹子语:“花开满楼。”
慕茜辰自顾自的重复了一遍:“花开满楼……做什么的。”
邹子语无奈的笑道:“青楼。”
这倒是慕茜辰始料未及,曾经堂堂国师府对面,居然盖了座青楼?
慕茜辰率先走进废墟,邹子语也没多说,只是跟在她身后。二人穿过所剩无几的长廊,来到后院,看来大火没有怎么光顾这里,后院的一排厢房还是留下了一些。
慕茜辰走到正中的厢房门前,抬手一推,脚顺势就要跟着踏进去,突然一声巨响,门上的梁塌了,而慕茜辰一只脚已踏进屋里,根本不及躲闪!
一个身影飞速掠上前去,电光火石之间把慕茜辰捞了出来。
慕茜辰一个转身,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听闻身后一连串的倒塌声。
邹子语用手护住慕茜辰的后脑勺,把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刚从慕茜辰腰上放下来,垂在身侧,脸上已有怒意,低声斥责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走!”
慕茜辰头一次没有顶嘴,她记得,这是这个人今天第二次救自己的命了。她早把邹子语不止一次要杀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邹子语把手从慕茜辰脑袋上拿了下来,低头看见慕茜辰把头抵在自己肩上不说话,微微皱起了眉,道:“好奇心害死猫。”
就听慕茜辰嘟哝道:“常欢,不要总皱着眉。”
等她说完,邹子语就感觉到她把一个细细的东西绑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抬起手一看,居然是去观音庙的路上那个白发老妪编制的红线,一模一样的另一串就带下慕茜辰手上。
而慕茜辰已跑开了:“我们快去国师府吧!”要是她回过头来,定能看到邹子语整个人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