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跟蒋氏气势汹汹的来了，却灰溜溜的走了，年华这一番举动很快就传了出去，议论纷纷却丝毫不影响年华在府内的小日子。
杜氏倒是还愿意日日拉下脸来找她说说话，不时的想套近乎，全被年华随随便便的给打发了。
“这大少夫人可真是烦人。”春花端起杜氏喝过的茶杯，有些嫌弃的倒掉里面的茶水，道，“这儿又不是她家，隔三差五的来的倒是殷勤。”
“少说两句吧。”冬笙微微嗔了春花一句，“变数你话多，再怎么样她也是赵家的大少夫人，人家来做客也是常事，总不能让夫人将她撵出去吧。”
年华揉了揉眼睛，账本看了一天，这漏洞却是越来越多，刘景这个拆东墙补西墙的东西，要不是毅忠侯府主子少下人也少，只怕这账早就要出问题了。
“夫人歇下吧。”浅芳轻声道，“这账只怕是很难补上多少了。”
“是了，小姐的身子要紧。”季妈还是习惯叫年华小姐，倒也不曾改过，她站在一旁着实是心疼，“老奴去给小姐热些汤来。”
“没事。”
年华轻轻抬了抬手，“眼下还是先紧着府里主子们的用度，再将之前刘景欠了下人的先发下去。”
“从各个铺子的收成里抽出些许，倒也能先熬过去。”
她倒是不缺什么，从娘家带回来了不少东西，明儿个回门，又要好好准备一下。
“对了，茹茹马上也就八岁了，又该裁制新衣了。”年华想了想又道，“再给她请先生教书识字罢，若她对骑射感兴趣，也请个师傅教一教也无妨。”
“夫人，奴婢不懂，女孩子将来都是要家人的，识字倒是还好，可骑射这类男子才学的东西，对小姐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秋水听着这些，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记下便是。”冬笙道，“武将世家的小姐，会舞刀弄枪也是常事，你瞧着咱们夫人这般，脱了这身襦裙也照样能拎得起长枪。”
“你们今儿个话还挺多的。”
年华听着微微一笑，打趣道，“不过你们须得明白一个道理。”
“人当自强。”
一味依附旁人，是万万不行的，一旦靠山倒了，在跌入谷底的时候同时也会发现自己连爬上去的能力都没有。
“是啊。”
久久没有说话的温奴忽然接了一句，“女子也当自强，不然失去了庇护，出了死还有什么。”
话音刚落，她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迅速的收拾了面前的东西，“夫人，我去将这些东西送到侯爷那里。”
“恩，你去吧。”年华点了点头，又敲了敲秋水手中的托盘，“你也快将我方才说的事情去办了。”
“……是。”秋水立刻点了点头，嘴巴有些打结的答应了一句，匆匆的跑了出去。
温奴一路小跑去了书房，在门前轻轻的问了一声，这才推门进去，赵云灏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做着什么。
她轻轻的走近，将东西送上，喉咙一梗，“……侯爷，夫人让我送东西来。”
“恩，放在那吧。”赵云灏头也未抬的回了一句，温奴放下东西，好奇的看了一眼，赵云灏纸上认真的画着一个女子的模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同样的一张笑颜，一旁的废纸上，好像画了无数遍。
“侯爷在画夫人啊。”温奴笑道，“真的好像。”
“是啊。”赵云灏看着纸张上的年华，微微抿起唇角一笑，笔尖轻轻勾勒着裙摆上的花样，每一笔都十分细致。
“从前从未见过侯爷对丹青这么有兴致，果然夫人就是不一样。”温奴稍微走近了一点，“侯爷，夫人看到过这些画吗？”
“恩。”
赵云灏微微停笔，站直了身子，道，“大婚那日，她就悄悄来看过一眼了，可惜我不擅长丹青，被她看到的那副并不算多好。”
随手一指，那一副被赵云灏挂了起来。
温奴顺势看了过去，微微一愣，喃喃道，“看着有些不太像侯爷画的……”
“剩下一半是她画的。”
赵云灏望着那副画，他的宝儿丹青也很好，太多地方连他都觉得自愧不如。
“温儿，我画这些画你可莫要说出去。”赵云灏忽然道，“她知道了总是要说上我两句的。”
“侯爷还怕夫人吗？”温奴道。
“怕。”赵云灏不假思索的答了一句，“温儿，你我算是从小一同长大，你该晓得我的性子，但凡认定了什么，是从不曾改变的。”
“是，温儿知道，所以不打扰侯爷了。”温奴立刻低头，道，“不过……若是让夫人自己瞧见了，可就不怪我什么了。”
说着，她飞快的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半路刚巧遇见春花走出来，春花瞧见她心情正好，便开口打趣。
“温儿姐姐，每次你从侯爷书房里出来，都兴高采烈的，你是不是喜欢侯爷呀。”春花靠近她道。
“你胡说什么！”温奴一愣，恼道，“你这样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我可不敢，温儿姐姐。”春花缩了缩脑袋，大大咧咧的并不怕她，眸子一转道，“只是有不少下人都这样说的，而且……温儿姐姐你从前又是一直跟着侯爷的，咱们夫人这么好的性子，你真的没想过什么？”
“你少想这些！”温奴拧起眸子，道，“记清楚咱们的身份，便是我跟了侯爷那么多年，也没有道理上赶着做这种事情，无论是侯爷还是夫人，都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可没那么不知廉耻做这种事！”
被当头骂了一通，春花微微鼓起了嘴巴，“好了嘛，我不说就是了，姐姐你别生气。”
温奴捏紧了手指，就是她真的想过，她也实在是不想做这种事情，除了侯爷之外，夫人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份却从未避嫌过的人，夫人与侯爷那么恩爱，就是她真的想，也不愿意做这种破坏旁人姻缘的事情……
但或许……她也真的想过……
只是没有夫人那么好的命运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