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整个厅内鸦雀无声,蒋氏跟杜氏张了张嘴,错愕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白来了一趟,年华分明是有备她们而来,故意来了一招将计就计!
只是……这刘景可是好不容易才收买来的,找着年华这样,只怕不出半月的时间,她们收买的人就全部都会被发现了!
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禁恼怒出声,“谨安媳妇!你即便是真抓了他的错,也该给他一次机会才是,你可知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你不过才嫁进来,这样不由分说就将人抓走实在是有损我们赵家的名声!”
“哦?莫非伯母认为,将这蛀虫留在赵家,等他在主子们的眼皮子下吃空了赵家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就不算有损赵家名声了?”年华微微皱眉,柔声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赵家,既然已经成了赵家的媳妇,自然理应事事为赵家考虑。”
“这刘景在侯府贪了多少东西?搬了多少钱财?”年华说的有理有据,一点骨头都让人挑不出来,“纵然他为了侯府曾经辛勤劳苦过,可伯母想想,他是个下人,一家老小都住在侯府,饿了吃侯府的,病了用侯府的,侯府何曾亏待过哪个下人?”
“如果没了侯府,这些下人又有几个能活的长久?更何况绝大多数都是死契,他们在侯府的衣食住行本就该用劳动换取,做错了事又岂能不惩罚?”
年华威慑的扫了一众下人一眼,转头道,“倘若我言尽如此伯母依旧认为刘景不该罚,那这人我只好送给伯母了,这样高贵的下人我可不敢用。”
来围观的不少下人都纷纷低着头一句都不敢说,回想从前,他们哪个不是因为穷才来做这份工的?甚至为了银子终身死契,一条命随意主子打发,这种情况下,侯府一应吃喝不缺,不是大错轻易不罚,若是得了主子赏识,许是以后婚嫁也有了不错的着落。
也正是这样,才让一些下人看高了眼界,也高看了自己。
刘景就是个例子。
贪主子的东西,对于奴才而言,本身就是错的。
“你……”蒋氏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所有的话被堵在心口一句都说不出来,杜氏瞧着顿时上前扶住蒋氏。
她道,“弟妹,你可莫要说了,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见不得杀生之事。”
“是吗?”年华顿时故作担心,“那快扶伯母回去休息,秋水,你且去请个大夫来。”
“是。”秋水一向动作很快,一溜烟的就出去请了大夫,唯有杜氏一人,哪里有功夫拦得住!
“伯母快坐下。”年华扶住蒋氏的另外一种手臂,架住她朝着椅子走去,将她按在椅子上,又奉了茶,道,“这刘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偷侯府的钱本就可恨,如今出了事还要污了伯母的眼睛,真是晦气!”
“弟妹……母亲她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杜氏接了蒋氏的眼神,却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描越黑了。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年华微微皱眉,旋即一笑,“嫂子当真是会开玩笑,我当然知道伯母跟嫂子心善,可这里可是侯府,这么多年没有人搭理,自然随便翻一翻就能翻出那些腐烂的地方。”
“从前还未出嫁的时候,谨谦侯府里的事情也是交给我的,这样腌渍事情可少不了,如若不处理了,那便是放着伤口腐烂化脓啊。”年华说的一本正经,却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一旁,抬眼示意侍卫将刘景拉走,又道,“都散了吧,刘景从前的活,暂时由账房其余几位先生分担下,这个账房管事的位置,待我将所有的账本看上一边,再定。”
“弟妹。”杜氏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小声道,“母亲只是担心你一开始就将事情做的这么决绝,会有人传你是为了收买人心替换自己的人手的。”
“嫂子说笑了。”年华轻轻的拉住杜氏的手腕,笑道,“我可断然做不出收买人心这种事,况且我带来的几个丫头婆子,除却浅芳姑姑是太后赐下的人,余下几个不过是伺候我伺候惯了的,这侯府里的余下人,我左不过是将里面的害虫挑出来,再从中选了合适的补上来才是,那就是收买人心了呢?”
“这……毕竟你才刚嫁过来,许多事情你是不懂的。”杜氏语重心长的皱了皱眉头,一副告诫的口吻道,“人言可畏,弟妹你若是一个人站在这人言聚集的浪口上,就知道这流言是能吃人的。”
“嫂子这也是为了你好,母亲她只是说话直白了些,又觉得你是小辈。”杜氏故意亲近,道,“你将人替换的太快,新上来的人自然就觉得是讨了你的好,旁人自然就会心生嫉恨。”
“你听嫂子的,没错的。”
“嫂子,您是真的多虑了。”年华骤然收手,唇角微微扬起笑容,“虽然我却是是刚嫁人不错,但只要我进了侯府的门,那我就是侯府的女主人。”
“这下人要是不为主子尽心,那要他们有何用处?”年华微微皱眉,“但凡是能成了管事的下人,自然该是他们能力出众才对,何况,付出多少回报多少的道理嫂子是不会不懂的。”
“在其位而谋其事,如若按照嫂子说的这般要一拖再拖,才会加重下人们的怨言。”年华继续道,丝毫不给杜氏开口的机会,“这刘景做了这么多年的账房管事,这其中却有好几年不曾做正事,下面的人瞧着他做着亏心事却拿着比自己更多的月钱,岂不更是心生嫉妒?如此一来,岂不是助长歪风邪气?”
“嫂子,你毕竟不曾接触过侯府的内务。”
她年华两世为人,不论怎样,那也是名门嫡女,侯爵家的小姐,又岂是小门小户可比拟的?
杜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最恨旁人说起自己的家势!年华这个贱人!既然非要和她作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