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伸了过来，“素儿替父亲去掉。”
陆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从脸上揭了下来，看来是刚才睡觉时压到破碎的纸张了。
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感觉素素在他脸上揭了好几下，似乎都没有揭掉，而且素素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惶恐，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变，伸手向脸上摸去。
果然，素素揭下的是脸上的易容，他看到素素慢慢的往后退去，似乎要叫出声来，他上一步，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带到书房内间的角落里。
看着素素眼中泛起了泪花，满是恐惧样子，陆山心中也不好受，他没想到快要离开时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山低声说道，“只要你不要大声叫喊，我就放开你。”
看到素素点了点头，陆山慢慢的松开手，见到她没有作声，放心了下来。
素素双手捂在嘴上，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我父亲在哪里。”
陆山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取过桌上的铜镜放在身前，一点一点把脸上残留的易容撕了下来，许久之后，他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原状。
陆山转过身望着素素，“这个样子你还认得吗？”
素素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父亲……”，但马上又开始惊恐起来，“你不是父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妆扮成父亲年轻时的容貌。”
陆山看着她满是泪水的面颊，柔声道，“素素，你还记得小时候……”
陆山说出了许多她小时候的事情，素素的神情慢慢的缓和了下来，轻声道，“你真的是父亲？”
陆山点了点头，“你可以问我一些只有我知道的问题。”
素素轻轻抽泣着，仿佛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开口询问了几个问题。
陆山听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问题还真是只有他和刘吉知道，轻轻点了点头，把答案说了出来。
他看到素素神情放松了下来后，取过手帕，想要替她拭去眼泪，她有些害怕的躲闪着，陆山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手臂，静静的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听到了素素的声音传了过来，“父亲这个样子，母亲知道吗？”
陆山摇了摇头，“你母亲不知道”，他面色凝重的望着她，“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你母亲。”
素素点了点头。
陆山指了指她脸上的泪水，把手帕递了过去，你先回去吧。
素素接过了手帕擦去泪水，慢慢的向外走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他，“父亲。”
陆山轻轻点了点头，素素慢慢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
素素离开之后，陆山关好门窗，取出藏在书房之中的易容物品，对着铜镜重新易容。
一连几日，素素前来问安的时候看向他的神色都是怪怪的，连刘吉都看出了问题。
只是刘吉的脑回路永远只有一条，“素素，是不是你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陆山听到后大囧，这个女人脑子还真是一根筋啊。
素素低下了头，轻轻摇了摇，“回母亲，不是的。”
刘吉轻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数落了他几句。
陆山离开的计划已经完全筹备好了，这几天就会离开。
这一天，陆山正在书房中整理，听到了敲门声，他把东西收好后，过去打开了房门，是素素。
陆山挡在门前，“有什么事情吗？”
淇儿点了点头，“父亲，能让素儿进去吗？”
陆山向外望了望之后，点了点头，让她进到书房之中。
两人在桌前坐下来后，素素望着她，“父亲是不是要离开了。”
陆山望着她，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父亲是因为素儿，才要离开吗？”
陆山摇了摇头，“我本就打算离开，只是不曾想到离开之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素素面上露出坚毅的神情，“父亲能带着素儿一同离开吗？”
陆山忍不住一怔，轻轻摇了摇头，“你身体乔弱，不能长途跋涉，你母亲也想你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素素低着头，“素儿也想一直留在母亲身边，只是素儿终是要嫁人的，况且母亲身边还有两个弟弟陪伴。”
说着，素素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素儿体弱，成婚怀胎之后，恐怕会像当年娘生我时那般”，素素眼角泪珠一串串的滑落下来，“如果父亲不在，恐怕素儿命不久矣。”
陆山强打着笑容，“怎么会，宫里的太医医术都很好，而且你这些年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素素声音有些哽咽，“素儿一直住在宫外，这些年患病，都是由或是由父亲诊治，或是父亲请宫中太医前来，母亲素来强硬，不肯求人，父亲离开后，宫中太医又岂会轻易出诊。”
陆山静静着望着她，虽然她自幼体弱多病，但是她并没有被病痛所击垮，而且一直以来都很乐观。
陆山记得她每次吃药前都会笑着问，父亲，是不是喝过药后素儿就会好起来，他点过头之后，她就会努力的把苦涩的药汁全都喝下去。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不是吗？陆山忍不住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素素自己都已经这么努力，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照看着她，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弃。
良久，他轻轻点了点头，“你如果愿意，我会带你离开。”
十几天之后，陆山带着素素不辞而别，留下书信一封，言他带着素素外出寻药，不日便会归来。
在一条大河一侧，两人望着河对岸的马车。
素素有些好奇，“父亲，为什么要把马车丢弃在河边。”
陆山摸了摸已经刮的光洁溜溜的下颌，笑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素素望了他一眼，面色微红，低下了头。
陆山助她坐上马背，牵着马沿着驰道向西行去，慢慢的说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管家，从今天起，你是前往长安寻亲的孤女，家中已经没有别的亲人，而我是你父亲管家的儿子。”
素素轻轻点了点头，“素儿记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