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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韩青青在炕上哭号着,听到一伙人依然站在屋子里七嘴八舌地对她进行着规劝和解释,气愤不已的韩青青哭喊道,你们都出去好不好?我不要看见你们!看见韩青青这样激动,大家愣了愣神,都悄无声息从屋里走出去了。听见大家都出去了,韩青青跳下炕,哐啷一声将屋门关上,然后恨恨地依靠坐在炕沿上,一边啜泣一边在顿气。逐渐地时间一久,韩青青不再哭了,用一双泪眼瓷愣愣盯着对面桌上的镜子,在静静地出神。她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在她的家里,怎么忽然就会出了这种丢人现眼,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前几天和母亲通话时,从母亲说话的语气看,一切都十分正常,没有听出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可前后不过几天的工夫,怎么就……韩青青忽然觉得,看来他们早就将一切预谋好了,只是瞒着她一个大傻子。想到这里,一股恨意又从心头升起了,韩青青止不住又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一直对三妹佩佩多好啊!佩佩明年就要高中毕业了,虽然学习成绩一直不是很好,但如今大学招生比例很高,她想着到时无论如何,哪怕是出高价学费,也要让佩佩好赖去上个大学,像她一样上个大专或者职业技术院校都行,即使手头再拮据,她也有决心供给妹妹念完大学。可谁知,十七岁的妹妹竟然不要脸地与她的姐夫、与自己的丈夫忽然间就把婚居然结了,来了个鸠占鹊巢,你说气人不气人,丢人不丢人呀?韩青青想,不知道这两个狗东西究竟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啥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想她常年不在家,这两个狗贼可能早就黏糊在一起了。想到这里,韩青青流着眼泪,不由自主地紧咬了一下牙关。接着,她又想到了杨福才,这个猪狗不如的老东西,欺负她一家人简直和欺负死人一样。就是这个杨福才,借着他是村长,当年以势欺人让她辍学嫁给了他的儿子杨宝林,嫁给他也就嫁给他了,如今她和杨宝林已经有儿子了,事情也就算过去了,谁知道事情到了如今,依然是这个杨福才,又让他的这个儿子将她的妹妹娶走了,这个可恨的杨福才,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究竟要干什么呀?难道要她们姐妹两个做他儿子的大妻小妾吗?韩青青气愤得脸都要变形了。转念她又想道,即便是他杨福才、杨宝林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自己的父母亲也那么贱,也愿意那么逆来顺受吗?她怎么也想不通,妹妹韩佩佩即便学习再不好,但也是一表人才,难道她也连自己的前途不要了,愿意遭大她将近二十岁的杨宝林的践踏吗?韩青青心里升起了一股难耐的凄凉,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韩青青反复地想。就在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了母亲房小琴颤颤怯怯的声音:青儿,我娃甭哭了,你把门开开,先吃点饭再说话……接着又传来了韩佩佩哀哀的哭声:二姐,你把门开开好不好,佩佩给你跪在门口了……听见了韩佩佩的声音,韩青青忽然又涌上来了一股气,她大声吼道,猪!韩佩佩你是条猪!你给我滚!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吼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韩青青一直没有开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想一阵,谁来叫门她也不开。就这样过了两个多小时,韩青青想,看来这个年她不能在家里过了,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立足的地方了。在这样的家里,在这样的气氛里,这个年她还怎么过呀?气都能把她气死,恶心都能把她恶心死!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个想法产生后,韩青青立刻想到了送她回家的同学郝书成。韩青青庆幸郝书成离开时给她留了电话。她悄悄拨通了郝书成的电话:郝书成吗?郝书成接到韩青青的电话,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显得既意外又兴奋,在电话里激动地回道,是我,书成,是你吗青青,真的是你吗……韩青青说,就是我,韩青青。郝书成说,听到你声音,我特别高兴,特别亲切,特别激动,特别……韩青青打断郝书成的话说,甭特别特别了,书成,我有点事要求你……郝书成马上说,好好好,啥事你说,你说吧。韩青青压低声音说,是这样郝书成……郝书成急忙又说,青青你不要犹豫,你快说吧,我听着呢。韩青青说,是这样,你能不能马上把车开过来接我一下,就在我中午下车的地方,我要去县城一趟。郝书成一愣怔说,是吗?转而显得兴奋了起来,当然当然,当然能啊!我这就马上出发,很快就会到的,你等着吧。韩青青说,车到村里后,你给我震下手机铃声就行了。接着又说,记着,到村头后,你不要下车,如果万一有人问你,不要提到我。郝书成说,明白,青青,你就放心吧,我马上就出发了。这时韩青青隐约听见,郝书成好像对身边的什么人说,对不起,请你下去另找车吧,我这里有急事了,送不了您了。接着又听郝书成焦急地说,给您说过了,我真的有急事了,不能送你了,给再多钱也不能送了,您赶快下车吧……对,不和你顺路,坐不了顺车……韩青青在这边听着,心里有着一丝感动,叫了声,郝书成。郝书成说,哦,青青你说,我听着呢。韩青青说,记着来时给我带点吃的东西,我还没吃午饭呢。郝书成说,没问题。韩青青想了想,又叫了声,郝书成。郝书成说,青青你说。韩青青顿了一下,说,谢谢你书成。郝书成听了,呵呵地乐了。

事情想明白了,韩青青在屋子里继续待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主动将屋门打开,从屋子走了出来。听见韩青青到院子了,一呼啦从隔壁屋子走出了一伙人。韩青青看见,这些人里有他的父亲和母亲,有她的姐姐韩彩彩,妹妹韩佩佩、韩瑶瑶和弟弟韩龙龙,有他的姨妈和姨夫,有她的姑妈和姑夫,有她的舅舅和舅妈,还有杨宝林和他的父母亲,所有人都小心地看着韩青青的脸,一个个都不敢吱声。这时韩青青的母亲房小琴说,彩儿,快去给你妹妹弄点饭去。韩彩彩应声刚要转身,只听韩青青冷冷说道,甭忙活了,我不饿!韩彩彩止住脚,不知道如何是好。母亲又说,青青我娃不要上火,听妈妈的话好不好,回到屋里去吧,妈有几句话要给你说。韩青青铁青着脸,恨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作声。妈妈走上前想拉韩青青的手,被韩青青无情地甩掉了,她气呼呼地大声问道,啥也不要说了,你只给我说,我的虎子现在在哪里?妈妈说,送你舅舅家里去了,让你外婆看着呢,你就放心……韩青青举手指着杨宝林和韩佩佩,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两个狗东西,只顾你们自己快乐,得是多余我的虎子啦?你们狼心狗肺,你们不是人!说着又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并要扑上前去抓打躲在一旁的杨宝林。杨宝林急忙闪过身子,躲在了他爹妈的身后。韩青青被亲戚们拉住动身不得,便又指着杨宝林和韩佩佩骂道,我告诉你们,你们造下的孽,会得到报应的,老天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不得好死!说完好似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去看我的虎子,我要去看我可怜的虎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大门口走去。看见韩青青要去外婆家里看儿子,院子里的人不知道该去拦她还是该去送她,便跟随着韩青青朝着大门口走,韩青青喊了句:甭跟着我!不知道谁说了句,快去给青青推把车子。韩青青立住脚转过身,泪流满面地喊道,我不要车子,我啥也不要,我就这样走着去,我要去看我的儿子,你们谁也别跟着我……众人便都站住了脚,眼瞅着韩青青悲哀气愤地从大门走了出去。也就在这时候,韩青青装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几下短促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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