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还是晴空万里的蓝天瞬间给乌云填满,不一会,豆大的雨点打湿了往家里走去的萧然和小五两人,两人脚步加快,雨渐大,淅淅沥沥的,萧然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有雨水遮住他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朦胧中人对着他笑,但他却完全看不清是谁,甚至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
萧然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冲向了一间简陋的屋子门口,屋檐伸出,刚好把雨遮住了,小五身前抱着萧然的行李,他生怕雨水会弄湿,弓着腰把行李抱在胸前,也冲到了萧然身边,对他咧嘴笑了一笑:“终于到了,三哥,你的宝贝没事。”他拍了拍行李。
萧然拍了一下小五的肩膀,把行李接了过来,他在祠堂里安排好之后,先把老村长的遗体送回了家里,几位长辈和萧小玉留下来处理老村长的身后事,明天是清明节,按道理是不能够下葬的,大家商量了一会之后,决定今晚先入棺,棺木停放在老村长家里两天,待得清明节过后再行安葬仪式。
老村长几年前已经为自己在瘦狗岭定了一个阴宅的位置,这也是蓝溪村的一个传统,萧然还没走的时候,陪老村长过去看了几次,他内心一直鄙视这种为自己提前找长眠位置的行为,但生老病死无法避免,本来以为还有很长时间才会用得上,可惜世事无常,自己昨天还考虑怎样去报答老村长,今天已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上天给了你后悔的时间,却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
棺木的问题,则交给了葛老头处理了,告别了葛老头和几位长辈后,再约定了晚上集合的时间,萧然则记挂着三年没回去的狗窝,和几位兄弟道别之后,连忙带着小五往家里赶去,谁知道一出门,便赶上了下雨。
萧然看着这简陋的平房,两扇木门底下裂开的位置已经给铁皮牢牢钉紧,大门上两张崭新的门神贴的平平整整,新簇簇的对联上书写:出门求财财就手,在家创业业兴隆。横额书写:五福临门。
萧然摸了一下对联上铁画银钩的的字,小五在一旁说道:“这都是出自葛大爷的手笔,每年的春节,老村长都会给你张罗贴春联,但他的腰不好,屋子里的卫生就是我们几个包办了,放心吧,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
小五说完,掏出钥匙把大门打开,大门发出“咿呀!”的声音,一阵淡淡的陈年木头味道夹着淡淡的檀香味涌了出来,萧然深深的一吸,诸般感觉齐集,浮光掠影的闪过,这是熟悉的感觉,屋外大雨淅沥,他提起行李走了进去,顺手拉开了电灯,昏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了这个只有一室一厅的小空间,厅内正中一张深黄色的百仙桌,数张没有靠背的木凳整齐的摆放在周围,百仙桌正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张竖起的红纸,上书:五土龙神之位。
红纸之上,挂着一个铁制的小香炉,上面插满烧剩下来的棍儿,满满的香灰,右边的墙角上靠着一把高高的木梯子,木梯子靠着的墙上高高的立着一张小案,小案上放着三个香炉,里面也满是香灰,正对着香炉的墙边,贴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神”字,看来这三年,萧然家里供奉的仙人却是从不缺香火。
萧然把行李放在墙上的一张木头沙发上,他用手一摸,一点尘都没有,萧然看着眼前这一切,鼻子一酸,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了。
小五轻轻的把门带上,在沙发的一边坐了下来,说道:“其实大家都很好奇的,为什么当初你会一走了之呢,就连我们几个好兄弟,你也只是留下张纸条,上面除了说你会回来的,就再也没有别的信息了,我们当时很担心你,但你和天水之间的问题,都只是彼此赌斗一下罢了,斗胆这种情况我们以前没少做过,虽然出了些情况,那也不是你的错啊,留下了解释清楚也许就好了。”
萧然大力的睁了睁眼睛,说道:“我是离开村里第二年,才慢慢回忆起事情的经过的,当时为什么要走,我记得老村长找到我,说天生给吓昏后一直没醒,嘴里胡乱说着话,还发了高烧,似乎是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萧然停了一下,继续回忆道:“那天晚上天水尿了裤子,我们笑了他好久。”小五听到这里也咧开嘴笑了,萧然继续说,“但他弟弟的事情,我却是很内疚的,打算第二天就过去和他道歉的,村长说的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们自然不信,但那天晚上确实有些奇怪,我当时没想起来,是后来陆陆续续才有了些印象。”
“本来我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只有我们几个人,但今天在山下碰到天水的时候,他说还出现一个女的,奇怪的是,我当时否定了他,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真的有一个女的出现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如同是一个人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越来越感觉这地方很熟悉是一样的道理。”
“我开始还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那个女的样貌身材衣服颜色等我全都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只要那个女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一眼把她认出来,既然天水说他和他弟弟都是给那个女的吓的,那你们又是否清楚记得当时有没有出现一个女的?”萧然看这小五问道。
小五挠着头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我当时离天水他们有些远,我负责发出怪声的阿,自然不能离他们太近,而且要经常走动,但天水弟弟惨叫的时候,我却是在他们附近,我记得清楚,他的周围只有你和二哥罢了,二哥的大光头就是那时候剃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萧然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就奇怪了,相信二哥也是和你一样的答案,如果有女的出现,他肯定会通知我的,还有我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已经打算第二天过去天水家里看下情况的,晚上老村长找完说了天生的情况下,我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要离开蓝溪村,这个想法我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的,就是那天早晨起来后,我就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很奇怪,我有了这个决定后,没有去找你们,而是只通知了老村长,叫他代我向你们和葛老头还有萧大爷带去我的口信,这完全不是我的作风啊,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怎么可能逃避呢,但老村长却没有劝我留下来,于是,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走了,还是一走就三年。”
“然后我记得过了整整一年半,我赚了些钱,买了个二手手机,这才想起来要联系你们,当时你们和我说了天生的情况,那我就更不好回去了,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我感觉似乎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真去他奶奶的。”萧然说到最后骂了一句,三年,他错过了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的离世,对他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小五听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但说起离奇,今天的事情却更是离奇,众人在祠堂收拾残局的时候,萧然说起后来叫小五找到葛老头和几个兄弟策划的欺神骗鬼的计划,他提起爆灯泡那一幕,说了一句,虽然效果很好,但很容易弄伤村民,万一有人受伤就不好了。
但大哥二哥和葛老头一听,连忙摇头否认,爆灯泡本来就不在计划之内的,他们作为蓝溪村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的伤害无辜的村民,村民只是给萧老四煽动的对象罢了,葛老头他们只是暗中推开窗户,再利用大功率的牛角扇把灰尘和纸钱吹进祠堂罢了,却没想到,风透过窗棂发出的声音如此的美妙,他们反而没有留意到灯泡爆了。
事后分析,是否大风把一些小石头吹进来刚好把灯泡打爆了,这个想法一提出来马上就让萧然否决了,当时是三盏灯同时爆了,就算真的有小石头飞了过去,也不可能同时打中三盏灯,无法解释,最好大家只能归功于死去的老村长了。
萧然又想起了回村山岭上看到的古怪的植物,还有小五说起村民们的变化,只觉得脑中如乱麻般混乱,闷闷的发疼,他重重的锤了脑子几下,暂时不去想这些让人抓狂的问题,然后对小五说道:“怎么都好,迁坟的事情应该能缓和多几天了。”
小五关切的看着萧然,点了下头,却见萧然从裤袋里拿出钱包,随意抽出一叠老人头递了过去,说道:“我休息一下,顺便把事情好好捋下,这些钱你拿着,给老村长买多些质量好的纸扎,纸钱,别墅,车等等,供品等也选最好的,我们好好送老村长上路。”
小五看着一叠钱,说道:“三哥,刚才在祠堂你已经拿出不少钱了,你辛苦赚来的,自己收着吧。”
萧然摆摆手,说道:“我孤家寡人一个,用不了几个钱,拿着吧,钱就是赚来花的啊。”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