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感激的接了过来,看见萧然已经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他说了一句:“三哥,那你好好休息。”说完轻轻的走了出去。
萧然刚闭上眼睛,他只不过想闭目休息一下,但疲倦突然袭来,就好像三天三夜没睡那样一下子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呼吸声变得平和,连小五出去也没发现。
梦中,萧然感觉自己好像飞驰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无比巨大的空间中,他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感觉身体不断的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气泡,大气泡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有大有小,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有些气泡如初生,充满生机与活力,有些气泡则如日暮,黯淡而无生气。
偶尔有一些角度,萧然能看到气泡中闪出一些景象,他似乎看到熟悉的山川河岳蕴含其中,似乎能听到熙熙攘攘的街市买卖之声不绝于耳,有香火鼎盛的道观寺庙信徒如织,有稻田连绵,田埂上绿草如茵,农夫们背着竹篓,在田埂上热火朝天的割着青草,不远处还栓着两条大黑牛。
哞~牛叫声还在萧然耳边回荡着,瞬间他就发现身体飞驰的速度加快,就好像开始的时候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现在却已经找到了目标,所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连气泡的样子都看不清了,目光触及的景物拽成了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线,光线变幻,在萧然的前面形成了一个光的隧道。
萧然感觉自己随着不断扭曲的光隧道穿行,不知道穿行了多久,也不知道穿行了多远,他所有的思维都停滞在那一念之间,这一念的之前和之后的思维似已缺失,无悲无喜,似乎自己也要变成了其中的一道光线。
可能是一霎那,也可能是一百年,萧然的眼前豁然开朗,光彩夺目的光线消失,熟悉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口大水塘,水塘边茂盛的长有十几棵大树,围绕着水塘是层层叠叠,勾勒成纵横交错,整整有条的庄稼地,张眼望去,一片绿色,令人心旷神怡。
萧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落在了其中一道田埂上,他开始感觉到雨水淅沥,从他前面走来一名女子,她撑着一把小巧的绿色雨伞,如同拿着一片荷叶一般,看着萧然盈盈站着。
萧然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感觉有些熟悉,脱口问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三问随口而出。
女子轻抖了一下雨伞,水滴从伞缘边纷纷坠下,然后听得她回答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听闻女子如同天籁般的声音,萧然感觉眼前景物居然有了一些扭曲,然后女子的三个问题在他脑中回想,他那一念之间的思维突然开始了立体化,似乎从一个无限小的原点变成了一个圆球,记忆开始碎片化的出现在萧然的脑中,他似乎要去厘定梦境和现实的差别,但瞬间这个念头又从他的脑海中剥离了出去,萧然在仔细的思考着女子的问题。
他慢慢的思考着,女子也没有去催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上的雨伞,等待着萧然的答案。
“我是谁!”这是一个有着无数个答案的问题,但这一刻,萧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自己来自哪里,自己要去哪里,他,没有答案。
时间在两人的凝视中不断消逝,两人之外的景物在不断变幻着春夏秋冬,雨露霜雪,水塘从干涸到消失,大树失去绿色变成枯枝,山岭再无绿色,北风呼啸而过,带来漫天的风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除了两人脚下的田埂,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从一片虚无的黑暗到一点亮光重新出现,这个世界在萧然的凝视中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演化,又过去了无数的岁月,萧然深邃的目光从远处一座参天的巨峰下回到了女子的身上,他,还是没有答案。
突然,女子幽幽的说道:“用一个量劫的时间,思考三个无关的问题,便是你的答案吗?”
萧然只觉得女子的话音如同天边传来那一声一声的惊雷,最后惊雷在他脑海形成一片轰隆隆的声音,听着这道声音,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动听的享受。
萧然沉醉于这道声音的感动之中,却又听到女子慢慢说道:“我走了,我要到一个地方去,找人拿点东西。”
萧然突然觉得自己“醒”了过来,还是在自己的梦中醒来,他想起来自己只是蓝溪村的一名普通的村民,眼前的景物恢复了过来,田埂边的田地依然庄家累累,水塘上水鸭一家大小欢乐畅游,雨点淅沥,打在女子撑着的雨伞上,嘀嗒做响。
然后,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崩溃,最后,萧然捕捉到女子对他摆了下手,似乎是道别的手势,然后他再次醒了过来。
萧然看了下周围,昏黄的灯光下,一只壁虎在墙上爬了下来,看到萧然动了下头部,赶紧往墙角爬了过去。
“哎啊!”萧然动了下脑袋,头疼欲裂,不禁得叫出声来,这才发现自己卷曲在沙发上睡着了,右腿给身体压麻了,动了一下,酸爽得很。
接着,萧然舔了下嘴唇,发现已经干裂了,一阵无比口渴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一把拉开了行李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三瓶七百五十毫升的矿泉水,咕噜咕噜,一股脑把三瓶水都灌进肚子里,才觉得口渴的感觉轻了很多,头也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我这是怎么了!”萧然一边揉着右腿一边想着。
梦中的情况他能回忆起来的细节不多,但他却是把自己问女子那三个问题记得清清楚楚,萧然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看书看傻了吗,这种经典的灵魂三问,本来就是折磨人的,我自己都没搞清楚,难道在梦中也要折腾一番吗。”
“很久没做过这种充满着各种丰富颜色的梦了,嗯,撑着伞的女子,难道是我喜欢的类型?自从卖翻版碟之后,我就没做过和女子有交点的梦了。”
萧然胡思乱想中,右腿的麻木感终于尽去,他站了起来,把木门打开,发现雨终于停了,天色却依然灰暗,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四点五十分。
大概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却好像睡了一整天的样子,萧然这时候头已经不痛了,他感觉自己现在无比的精神,比起在篮球场上打了几个小时球,然后回去洗个澡吃个饭然后睡上八小时醒来后的精神还要好,他感觉身体的状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萧然试着用手捏了一下右下的肋骨一下,咦,然后加大了力度,居然感觉不到疼了,右下第三条肋骨三个月前,萧然在一次摆摊的冲突中和人干了一架,最后别人人多势众,他的肋骨给人用棍子活活敲裂开了,在医院躺了三天,之后虽然愈合了,但有硬物压住还是能感觉到痛的,刚才睡着的姿势不正确,刚好把受伤的肋骨压的死死的,不过萧然没感觉到疼。
“难道这几天自己好了?”萧然把身体的状态恢复归咎于肋骨的彻底好转。
很快,梦中的景象在萧然的脑中已经变得虚无缥缈了,按照以往的经历,所有的梦境都是经历了合理到不合理,相信到不相信,完全记忆到部分记忆到没有记忆,不过今天很奇怪,那个该死的灵魂三问一阵缠绕在萧然脑中,让他时不时又回忆一下。
萧然无奈的摇摇头,重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老村长的离世把他的计划完全打乱,现在借助祠堂闹事,把迁坟的事情往后拖了,但更麻烦的事情却要来了,后天的村长竞选,老村长既然百年归老了,萧老四没有了竞争的对手,自然立即当选了。
老村长电话中带给萧然的话,是要他和萧老四对着干,那么他要当村长,萧然自当努力让他当不成村长才行,但村中除了一些老长辈外,九成的年轻人都趋向于萧老四,其他不说,就凭村民们叫他一句萧老板就知道他在村民心中的地位了,让村民们富起来,发展果树农商养鱼等萧老四毕竟不是空口无凭,他是真金白银拿了钱出来的,虽然这些钱只是拿来买村民的坟地的,但谁的钱多谁就有话语权,萧老四觉得瘦狗岭适合种果树,挖塘养鱼那就是对的,村民们拿人钱嘴软,更有诸多蓝溪村发展计划公布,让村民一夜之间似乎个个都中了六合彩的,这样的氛围下,他当村长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六叔当时在祠堂的混乱中拉了五叔一把,事后五叔把萧老四当时递给他的几张纸让大伙看了,原来是一张任命书,萧老四知道五叔在村中的地位,故此把南明乡新合拓展有限公司的蓝溪村发展部经理的位置给了五叔,还把村支书的位置也提前送给五叔了,村长还没选好,萧老四已经插手村官的任命了。
这些事情,萧然现在慢慢回想起来,只觉得越来越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