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头说话的语气很是缓慢,声音也没有多少的起伏,却让萧然听得入神,很快就融入了当时的气氛之中。
“看到森伯醒来,我们都非常开心,大家顾不上周围吐得一塌糊涂,只想着快点把他送回村里去,那时候我还有点自责,怪自己站不稳摔在地上,但既然摔醒了森伯,我的自责感就少了很多了。”
“不过很快我们就开心不起来了,森伯虽然醒了,但他的情况非常不好,我知道他认出了我们,他的眼睛有过那么一刻的清澈,但很快又给酒精麻醉了,加上他头部重创,失学过多,整葛人处于一种似醉犹醒的弥久状态了。”
“我们很心里急,加快了奔跑的脚步,却给森伯激烈的反抗而停止了下来,他在我的背上一直的扭动身体,一边乱说话,话说得又急又快,又尖锐又高昂,我们开始只当他还处于酒醉的状态下胡乱说话,加上我们急着赶路,大家完全听不懂森伯的话。”
“倒是淑芬细心,在森伯大致重复了几次说话内容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她慢慢的就听明白了森伯的说话,我们的反应要慢一些,但在淑芬的提醒下,也都明白了过来,这时候,森伯反抗的力量很强,他掐着我的脖子,说话的语速更快了,我们料想他是确实有一些紧要的话要和我们说,于是,就把他放了下来。”
“我们把森伯平放在地上,把他的头部枕在我的大腿上,我发现他浑浊的眼光有了一些精神,他的眼睛本来没有焦点的,此刻却把焦点放在了东子的身上,东子自然很是担心,他牢牢的握住了森伯的双手,眼泪都流淌了下来。”
“森伯的眼光又浑浊了下去,但他却叫出了东子的名字,然后似醉非醉说了那番话,那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丝毫没有逻辑的,我们一直以为森伯这番遗言只是说给东子听的,但因为喝醉酒而没有任何的逻辑,我们当时都不信,因为实在太荒谬了,后来我想,也许只有东子是真正听到了心里去的。”
说到这里,萧然的好奇心却给吊了起来,他忍不住问道:“这番话难道就是你说的祖训?”
葛老头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说话的,只想着等他情绪稳定后再背他回家的,却没想到,他来回重复说了几次后,再从他怀中把那本旧的族谱拿出来,塞到东子手上的时候,他的人就走了。”
“酒醉三分醒,何况还要重复几次,应该就是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了。”萧然说道。
“你是没亲耳听到,哪怕是现在科学发达了,很多不合理的事实都能解释清楚,但你又如何解释韦老师他们的能力,还有东子的灵魂,这些我不是亲眼看到,我是不会信的,五十多年前啊,那时候处处饥荒,动乱争斗,食不果腹,民智未开,森伯那番话听在当时我们的耳中何止天马行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葛老头语气有了一些变化。
萧然已经对萧农森当时那番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禁不住问道:“师傅,那到底当时那番话是怎么说的?我可以本着科学的态度帮你分析一下。”
葛老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那就肯定会说的,这件事放在心里几十年了,我连你大哥二哥都没提过的。”
萧然闻言却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心中嘎噔一声,说道:“要不要等人齐了,你再说?”
“免了,你听不听,不听就算,我下次未必会说的了。”葛老头嘀咕的说道。
“好吧,师傅。”萧然收起心中的怀疑,再次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葛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森伯的这番遗言我了解得没有东子深,如果我复述得自相矛盾的话,估计就是哪里漏掉了,我只说一次,你大哥二哥那边,等你自己说了。”
葛老头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森伯喃喃自语了很多说话,但我只记住了他重复了好几次的那些话,我重新整理了,大概有三个部分的内容,第一部分说的是关于蓝溪村历届村长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涉及了一个只存在于口述的祖训,听森伯的意思,这个祖训从蓝溪村立村时就存在了,每一位村长在交接的时候,必须把这个祖训传于下一任村长,并严格执行下去。”
“只存在口述的祖训?那万一发生些什么问题来不及转述给下一任村长,祖训不是断了?”萧然好奇的问道。
“别打岔,听完说完。”葛老头不满的说道:“这点我们自然想过的,森伯喃喃了很久,他那时候的精神已经极度不清醒了,如果这个祖训必须由下一任村长传述下去的话,当时还好就我们几个在,要不可真像你说的那么断了。”
“第二个部分内容就是关于祖训的了,其中你熟悉的那部分东子已经直接写在了族谱之中。”葛老头说道。
“我熟悉的部分:凡我后辈迁坟者,凡断我萧家传承者,祸及百年,九死一生。”萧然对族谱中的祖训记忆很深,当则说了出来。
“没错,你熟知的祖训便是这些,但我们隐瞒了最关键的一部分,并稍微修改了一下,其实是美化了一下祖训的内容,森伯说出来的原话要更惊悚一些。当时我们对森伯的这番话还是怀疑居多的,如果照实写出来,村民肯定当我们失心疯了。”
“我们几个为了是否祖训公开吵了很久,当时想做村长的人有好几个,怎么都还轮不到东子,但毕竟农森是他伯伯,他选择坚信祖训是真的,并要求把祖训公开,这样以后就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后来我们都同意了,但原话实在太惊悚,我便润色修改一下,让这番话更像祖训,当场就在族谱上写了下来,至于隐瞒掉的部分,东子原本也要求写下来,后来在我们几个人的反对之下,他还是妥协了,祖训的主体内容是迁坟,我们隐瞒掉的部分虽然重要,但只要不迁坟,祖训就依然有效,最后就变成了你看到的版本了。”葛老头说道。
“师傅,别老吊我胃口了,你老修改后的祖训我已经能倒背了,那隐藏的部分是什么?”萧然一脸苦瓜干的问道。
“嘿嘿!”葛老头阴笑了一下说道:“那隐藏掉的祖训就是:守训千年,有祥瑞西降,天命有数,合星初现,轮回千年,寿元无限,鸡犬升仙!”
这么一番玄而又玄的说话从葛老头口中说出,听得萧然一阵头晕目眩,这番话听起来就好像一些神怪小说中描写的某某大师掐指一算所得出来的卦文一般,又如同一些算命师傅为了显得自己道行高深,故意把话说得云里梦中,能唬住人就行了,而且要证实他说的话是否真实,居然要一千年才行,听起来实在太荒谬了。
葛老头看见萧然的表情,都大概能猜到萧然此刻的想法了,他嘿嘿笑了下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隐瞒起这一段话了吗,我们几个人把大家听到的祖训校对了几次,虽然森伯语言间有些含糊,但大概的意思基本就是这样的了,按照这段话的意思,如果我们能够守住祖训一千年,将会有祥瑞西降,然后合星出现,到时候轮回千年,寿元无限,意思就是人都不会死了,就连鸡犬也会升仙,长生不老这些事情我成年后就没想过了,试问一下,这些话,我们怎么去相信,森伯都醉成那样了,加上他头部重创,我们根本无法分辨他话的真假。”
萧然在脑中瞬间把这段话重复的琢磨了好几次,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眼光一闪说道:“师傅,你们有想过如果这番话是真的呢?现在韦老师他们让人不解的能力,还有他们向我描述过的世界观,都超出了我的想象,万一祖训是真的。。”
“我们当然有想过的,只是当时急住把森伯的遗体送回去,你也知道那时候的环境,我们饥一餐饱一餐,每天起来就愁吃愁喝的,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虚无缥缈的说话,东子倒是一直都坚信的,但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去证明啊,一千年啊,哪怕祖训是真的,到时候我们也只是一抔黄土罢了。”葛老头答道。
“下任的村长是天水的爷爷,他上任之后,大力打压我们这些人,东子本来还有找他和盘托出祖训的意图,但最后咽不了那口气,就一直没说的。”葛老头看着萧然,继续说道:“东子觉得,只要他能当村长,那么祖训也可以通过他而继续传承下去的。”
萧然眼睛一亮,说道:“没错,这是老村长的性格!”
“然后局势更乱了,我们除了应付村里村外的事情外,根本没有其他事情再去考虑森伯的那番遗言了。”葛老头说道:“如果不是今天你说起韦老师他们的神秘,我也想不起这桩事情了,不过可惜了。。”
萧然自然知道葛老头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他唉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