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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和亲

弦月国的薛氏,一如钧天的寒门,是保家卫国最坚硬的一块盾牌。而薛氏最出名的并非他们的剑法,而是历代家主无双智计。

当年的弦月国将蛊虫运用到了战争之中,害的寒门失去了一员要将;后来蒋家军参战,打的弦月过节节败退,薛氏来信求和,三国会盟之下,薛氏家主薛计当堂自断一臂以求恕罪。这件事,对于李盗酒和李言若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传奇趣说,但对于经历了那场会盟的杞悯来说,却是一场终身难忘的精彩博弈。

博弈的三方以天下为局,各自家国为棋,拼的不仅是人心智慧,更是胆略勇气。而薛氏在那一场博弈中,显然是赢家。他用一条胳膊,换来了弦月国二十三年的长治久安,也换来了如今卷土重来的资本。

薛家的人,出现在寒府?

老医者看着窗外的男装女子,一双雪花眉拢在了一处,眸中隐约有担忧的神色,他哑着嗓子问:“薛计是你什么人?”

男装女子朝老人长揖一礼,毕恭毕敬地道:“杞大夫救命之恩,爷爷一直感念在心,只因俗事缠身,一直不能亲自登门致谢。”

“各为其主罢了。”老医者一手按着不安分的世子爷,一手拿针往他心口扎,嘴上念道:“更何况,当年,薛计不正是算准了老夫会随着老太师前往,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才敢自断臂膀的吗?”

男装女子道:“即便算到杞大夫能去,也要您有一颗医者仁心和一双回春妙手。”

杞悯微微一笑道:“我是说不过你们的。”

薛涛正要开口,听得身后有人唤,转头望去,正看到寒府的老管家行了来,说:“老太师已经回府,请薛姑娘南苑说话呢。”

薛涛只得辞过众人,随着老管家去了。

李言若满心的好奇,只等人一走,便趴在窗口问:“这薛计我是知道的,是弦月国的侯爷,他如今派他的孙女儿来做什么?”

李盗酒笑道:“自古两国往来,互遣来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从未有过小丫头片子派作使臣的先例;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你说她来作什么的?”

李言若蹙眉想了半晌,“难道是来送密信的?”

李盗酒白了她一眼,“既然是送密信,自然该派遣个绝世高手来,哪有让个女子来的道理?弦月与钧天千里之遥,莫说送信一事危险重重,又有哪个女孩受得了这颠沛流离之苦?”

“你说的也有道理。”言若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继续疑惑:“既然不是送信,又是为的什么?”

见她思虑的认真,世子爷转头将眼中那抹促狭给掩了个干净,随后一本正经地道:“两国邦交,除了互遣来使外,还有另一个手段倒是用得上女子,且必须是女子。”

“和亲?”李言若反应也不慢,毕竟钧天历史上用以和亲的公主也不少,而她是比较幸运的。“可阿哟才十一岁,皇兄膝下又无其他儿子,也无个手足兄弟,要同谁和呢?”

眼看着小丫头正一步一步地往自己设计的坑里跳,世子爷还是忍不住将嘴角往上一挑,继续一本正经地糊弄人:“早有先例,若无适龄的皇子,便可在宗室大臣中挑选适龄的男子和亲;我是不可能的,皇上忌惮李欢庭的势力,要是再让他得到外国的相助,那还不得出事?纵观整个皎城,也就只有寒门中人才能与之般配。”

李言若惊奇地瞪大了眼:“寒浅?”

“错!”李盗酒摇头,“那薛计是何人?怎么容忍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宗族的旁支?更何况寒浅要功名没功名,要战绩没战绩,拿什么娶人家的孙女?”

李言若更糊涂,“可除了寒浅,寒门适龄的男子,不是远在边关,就是……”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眼看向李盗酒。后者,正在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她。他这样的神情,令她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忧虑停了下来,在她心底扎根发芽。

她有点局促不安,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心里却还存在一丝侥幸:“可寒诺已经娶了我,怎么再娶她?”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你是公主,她是臣子,居在你之下也算不得委屈;你的年纪又小,常年待在宫里,除了闯祸一无是处。但人家可不同,薛家的女儿都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与寒诺那是……”

李盗酒的话还未说完,窗外砸下一根树枝,砸在他的小腿上。他疼的哀嚎一声,瞪着窗口行凶的人,“有本事你去找寒诺算账,欺负一个病人算怎么回事?”

“我就欺负你!”言若公主气上心来从不讲理,又往旁边树上折了柳条往李盗酒身上扔,“你再乱说,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活活疼死你!”

世子爷本着好男不和女斗的君子风度,十分识时务地告饶:“姑奶奶,与你玩笑呢!钧天与弦月在绝谷一战死伤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寒浅的父亲就是死在薛计手上,要真让薛计的孙女进了门,那还不得闹翻天呀!”

李言若半截柳枝松松地握在手中,将信将疑:“真的?”

李盗酒连忙点头,“不信你问杞大夫,他是知情人。”

李言若看向老医者,后者并未开口,却是轻轻地一叹,满面悲凉之色。她蹙眉瞅了瞅李盗酒,将手里的柳条准确无误地砸在他脸上,“让你混我!”

可怜世子一胸口的银针,身体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柳条砸在自己脸上躲避不开,只是哀嚎:“你个小没良心的,忘了我从前是怎么对你的?当初跟着我爬树翻墙的时候,你可是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切着呢!”

李言若十指发痒,翻脸不认前情,还顺手倒打一耙:“要不是当初你把我教坏了,我会成今时今日这幅模样吗?如今外头都在说我配不上寒诺,都怪你!”

李世子幼年混迹于均县,见多了泼妇吵架;年长后混迹于烟柳之地,看过了各色各样的女人,知道有的时候,不能与女人讲道理;而对于赌气的言若公主来说,更是毫无道理可讲。他索性将两眼一闭,只是哀嚎惨叫。

言若公主刀子嘴豆腐心,眼看他满脸痛苦地哀嚎,少不得拉下脸来,说:“自己都这么样了,还来气我,活该疼死。”又巴巴地同剑竹说:“皇兄把那株灵芝草给了我,你去拿来给他吧。”

李盗酒掀起一个眼皮瞧了一下,随即哀嚎的更加悲惨。

李言若想了想,又唤住剑竹,“那些祛疤的药也分一半过来……不,分一小半……”她纠结地想了好一会儿,又回身瞪了李盗酒一眼,说:“都拿来吧。”

剑竹道:“殿下,那祛疤的药是从中阳国来的,要再等下一瓶,得要明年了。”

李言若又转头瞪着李盗酒,好一会儿,才说:“给他吧,反正寒府的伤药多得是,也不在乎这一瓶!”

“寒府的伤药确实多得是,殿下的药还是留着吧。”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寒主司那不温不火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中,“有杞大夫在,世子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个声音,李盗酒身上也不痛了,哀嚎声也没了,双眼紧紧闭着,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放沉,那样子,活脱脱就是昏睡过去了。

寒诺在窗口看他一眼,同杞悯道:“杞大夫还是老样子,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捡。”

杞悯笑了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就怕救下来的是个祸害,贻害万年。”寒主司怼人从来不动声色,他平平静静地说完这句后,从怀中取出钧令,双手捧给李言若,“微臣告诫过殿下,钧令不可随意给人。”

李言若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将钧令收下,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是怕何月华死了,四姐会伤心;可她犯了大事,皇兄不好赦她,才让李盗酒拿着钧令去的。”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的话我都记着,可我想,皇兄身为一国之君,有些事他是不好开口的,也就只能我来做。我想,父皇赐我这块钧令的用意,大概就是在此吧,既能解了皇兄的困境,又能保我一命。”

寒诺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垂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问:“都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没人说,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李言若指天发誓,“我虽然反应慢,但还是很聪明的;李盗酒让我看的那些书,我都看的明白,还能举一反三。”

寒诺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装死的李世子,好笑地问:“殿下都看了什么书?”

言若公主掰着手指数:“大年纪表、钧天野史传、人间杂话这些……”

寒诺道:“都是些没有经过考证的野史。”

李言若道:“可我觉着,上面说的也不无道理。比如,人间杂话上说,女子丧夫后须得守孝三年方可改嫁;可这三年里,独自带着孩子,还要伺候公婆,心理加上身体都要遭受双重打击,岂非太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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