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武不叫金城武，而是叫今晨武。
三个字里两个都不同。
因为许一霖咬字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才闹了误会。
这个人当年在C大计算机学院也是有点痕迹的，当年全国高校编程联赛的最佳创意奖获得者。早几年就去了北京发展，现在自己在中关村经营一件软件公司。并不难联系。
许一霖那里有个他的联系方式，是几年前留下的，林珅要了下来。顺便又将照片上其他他能够有印象的玩家都记录了一遍信息。临走之前，大庄拿着物证袋把储存了相片的移动硬盘登记带走。
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一下午时间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被消磨掉。
傍晚的温度降低，少了白天的焦灼和燥热。似乎连空气都清爽许多，没有连那种浑浊憋闷的感觉。
“唉……”梁晨迎着晚风叹气，抬手抻了个懒腰。
原本她今天可以舒舒服服在家里窝一上午的，结果折腾了一天。下午该写的论文也一个字都没有动。
正兀自惆怅着，便听见林珅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以前跟许一霖很熟？”
她下意识便回答一句：“不熟啊。”然后转头看他，“怎么了？你觉得他也和案子有关？我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珅笑看着她，抿唇不语。
梁晨见他不说话，也没有追问。只径自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
经过林珅那辆黑色车子时，听见“滴”的一声响。她分了神，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却是大庄。
“梁同学，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梁晨张口拒绝，后面那个“了”字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他扯着胳膊拽到了车门边上。
“时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说话间，大庄已经拉开车门，强行将人塞进了副驾驶位置。然后回身冲着杵在原地的领导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开门坐进后座。
林珅满意地笑笑，这才慢悠悠抬脚走向自己的车子。启动引擎时，还不忘了提醒旁边的人：“系好安全带。”
从兰鑫园到许一霖住的小区虽然只隔了两条街，但都是单行线。
来的时候转两个弯，回去却要多上一个立交桥。
林珅的车子几乎是刚上桥就被堵在了原地。前进不能，后退不了。又无法下车步行，只能望着一眼看不见头的车龙干着急。
窗外天色早已经很透。
城市夜幕下，一片灯光闪烁通明。
梁晨起初还有心情欣赏一下车外夜景，等久了便没有了耐心，忍不住埋怨：“还不如让我走回去呢。”有堵在路上的功夫，这会儿已经到家吃完晚饭了。
“呵……”林珅闻言嗤笑了一声。他抬眸从后视镜里斜眼睨她，“你可真是没良心！”
梁晨侧头看他，不满地皱眉：“我怎么没良心了？！”
“你说呢？”林珅似笑非笑地上下扫视了她一遍，“好歹这段时间我们两个一起出生入死查过线索，也算是革命情谊了吧。你陪我堵个车都不愿意，你说是不是没良心？嗯？”
他们俩是一起查过线索，可什么时候一起出生入死了？有那么严重么。
梁晨想要怼他两句，却猛然间从后视镜里瞥见大庄津津有味看热闹的脸，于是闭了嘴，撇开视线不再搭理他。
这么不疼不痒你来我往的，怎么想都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意思。
见梁晨不说话了，林珅从后视镜里瞪了大庄一眼。后者摸了下鼻子，一吐舌头也转脸看向别处。
前方的车龙开始挪动。林珅扶上方向盘，结果车子刚跟着动了不到半米，便又停在原地。
他靠回椅背，掏出手机看了眼，丝毫不见焦躁。
“头儿。”大庄这时握着手机出了声，“今晨武那边有消息了。”
一句话引得前面两个人都回了头。
“这么快！”梁晨忍不住惊讶。
今晨武的事是离开许一霖家之前，大庄和组里同事沟通让对方去查的，这才一个小时多一点的功夫，竟然就有消息了？！
“许一霖给的号现在已经是空号了……”大庄刚收到消息，显然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只能一遍往下划拉着屏幕一边说道：“但是这个人不难找。他北京的那家公司叫金星科技，在业内小有名气。而且很巧的是，他人现在就在C市。”
林珅眸光微亮：“现在能联系上么？”
大庄摇头：“具体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还得等等，王健正在联系基层的同事查，很快就有结果了。”
林珅皱了下眉头：“不是都确定他公司了么？前台不知道老板联系方式？”
“知道。”大庄露出无奈的表情，“前台下班了。我们找到的手机号是今晨武的工作号，关机了。联系上他公司的人，结果我们同事刚报上家门，对方就骂他是‘骗子’，还说再骚扰就报警，然后直接挂断拉黑了。”
“噗……”梁晨忍不住笑喷出来。
林珅也跟着苦笑。这年头骗子什么手段都使，关键时刻倒是连累他们这些真警察了。
大庄的手机又“嗡嗡”震动了两声。低头看了眼后，他声音有些兴奋：“找到了！”说着，迅速将信息也转发到了林珅手机上。
翠韵豪庭15栋2单元6号……
林珅看着屏幕上的地址，嘴里“啧”了声。
市郊豪宅啊！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起码半个小时车程。
大庄也有些头疼：“看样子今天是联系不上了。”
“也不一定。”林珅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到8点，他也不一定就在家。你先打电话和他约时间。今天可以就今天，不行就明天。最晚不能迟过明天中午，让他配合警方工作。”
“明白。”大庄比了个OK的手势，单手拨出对方私人号码，另一只手掏出根烟来，然后推门下了车。
这通电话打的很顺利，没有再被当成骗子。一根烟只燃了一半，他便开门探头进来，面上带着喜色：“头儿，今晨武现在就在家。他说等我们过去。要不你联系别人跟你汇合，我在这儿等着。”
“不用。”林珅一摆手，转头看向梁晨，“你车钥匙带出来了吗？”
“啊？”梁晨怔愣半秒才反应过来，“带了，怎么……”
“楼下那辆白色的小破车是你的吧？”
什么叫小破车？！那还是梁硕送她的生日礼物呢！
梁晨不满：“是！怎么了。”
“借我开一下。”林珅说话间已经拿过她的包，自己动手翻出了一大串钥匙。熟稔程度，令梁晨骇然。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她的钥匙开门下了车。
“我和大庄去开你的车过去。我的车就交给你了。”说完冲梁晨一扬下巴，“嘭——”地关上了车门。
“诶？”梁晨惊叫着，伸手想拦他却拦了个空。只能隔着车窗玻璃，眼睁睁看着他和大庄两人跳过两辆车的车头，渐行渐远。
宽大的越野车车厢里眨眼间只剩她自己。
梁晨拿出手机连续给林珅拨了两通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前方车龙望不到头，不知何时才能通行。
她忍不住惆怅……借车就借车啊，为什么连她家里的门钥匙也一起拿走？
…… ……
林珅见到今晨武的时候多少有些意外。
在许一霖电脑照片上见到的那个人，不能说有多么英俊帅气吧，但是看起来也是个带着几分儒雅气，彬彬有礼的青年。
但眼前这个……无框眼镜没有变化，模样轮廓上也没有变化，人却发福太多。而且头发明显出现了秃顶趋势，脸上皮肤松弛泛着油光，眼袋青黑。一看就是长期处于高度疲劳状态。
林珅脑袋里忽然就飘过沈拓经常念叨的那句话：IT狗累啊，几年没黑没白的滚下来，再好的小鲜肉也毁了。不是秃顶就是丑！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先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呵……”今晨武笑了声，抬手看了眼腕表，“这还不到9点，不算晚。搞软件的，哪个不是成宿成宿的熬。”
所以提前熬成了大叔。
“工作固然重要，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林珅半是劝诫，半是客气的说了一句。
今晨武没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善意。
林珅转头看了眼大庄，示意他准备做记录。随即言归正传道：“今先生，公司平时忙吗？”
“前一段事情很多。这一段刚交了一个项目，能好一些。”
“你现在定居北京？”林珅又问。
“算是吧。”今晨武点头，“房是买了，户口落不进去。”
“原来成功人士也被户口烦恼。”林珅玩笑一句，“那你这次回C市，是来探亲？”
“回来养病。”今晨武说这话时摊开了手，“都说警察洞察力强，慧眼如炬。林警官应该能看出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
“今先生的确需要调养休息。”林珅笑着附和，但随即话音微变，“毕竟才过去六七年的时间，你看起来可比那时候老了差不多二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