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大庄点头附和，“说实在的，很多人对于一些细节都是没转身就忘，你让他刻意去还原上一个动作，或是重复上一句话都不会记得。我有时候就是这样。”说完忍不住一阵忧伤……同样是强迫症，有人是因为健忘有人是因为记性太好。
心理疾病也分智商高低，太欺负人了！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沈拓说过的一句话吗？”林珅问道。
“沈专家？”大庄一愣，随即脑袋下意识快速运作，“他说……他说他怀疑凶杀本人就是黑客？！”
“对！”林珅语气中多了丝赞许，很满意他上道儿快，“同样一门技术，用来造福于人，就是好的。用来违法乱纪就是坏的。我不知道今晨武到底够不够沈拓口中的水平，但至少他有这方面嫌疑。所以我刚才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那结果呢？”大庄有些焦急。
林珅却笑而不语。
“头儿……”大庄搔了搔脑袋，像是猛然到什么，“照你这么说的话。今晨武不单单是这方面有嫌疑了。精通电脑技术，思维缜密，记忆力超强，逻辑性强。他完全就是这及起案件的凶杀标配，现在就差个杀人动机了。”
“他往来北京和C市之间作案，风险太大。而且他经营那么大的公司，事情不会少，时间和机会上来讲，都不充裕。”林珅毫不犹豫地将他否定，“凶杀不是他。”至少……不会单单只是今晨武自己。
他隐去这一句话没有出口，只继续说道：“今晨武这种人，想要追查他的行踪很容易。去查查看，之前几起案发时，他究竟在哪里不就有大案了。”
“唉……”大庄叹了口气，明显有些遗憾，“还以为这次有线索了，结果……”
“谁说没有线索！”林珅打断他，笑容中带了一丝鼓励，“那个小鱼就是线索，我有种直觉，她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找到她，问题至少能解决一半。而且……你觉得时隔这么多年，今晨武依然能够准确流畅说出小鱼的QQ号，真的单纯因为他记性好？”
“不可能的！”大庄想也没想便给出答案。话出口，他转头看向林珅，“头儿，你怀疑那个qq号今晨武瞎编的？”
“呵……”林珅被气的笑了出来。他隐约开始怀疑系统选拔人才的机制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漏网之鱼。刚刚还觉得年轻人挺上道的，结果转身就抽风。
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三圈，等到心态终于平和下来，他才重新开口：“QQ号应该不是编的，人在回忆的时候通常眼球是向左上方移动，而编造却是向右上方。95%的人都附和这个特点，当然不排除他是那5%的少数。但是没有必要。时隔这么久，他说不记得了，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必瞎编一个，给自己找麻烦？”
“也是。”大庄“嘿嘿”笑了两声，脑海中骤然有某个画面闪过。他眼神微动，正好被林珅从后视镜中捕捉到这个细节……
“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大庄明显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说出来。”林珅语气微微低沉，“破案有时候就像走迷宫，很多觉得不像出口的路，往往却是正确的。那些以为没什么的细枝末节，许多时候偏偏成为了关键。”
“我就是觉得……”大庄犹犹豫豫地，“觉得今晨武应该还喜欢那个小鱼吧，至少是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念想，时常会想起。我甚至感觉，他们现在还是有联系的。”
林珅：“因为那串QQ号他记得很牢固？”
“不是。”大庄摇头，“当我说小鱼的真名很好听的时候，他的眼神是亮的。就像是……怎么说呢。头儿，如果我夸梁晨长得漂亮或是优秀，你会有什么反应。”
林珅一阵无语。
他已经明白大庄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用梁晨和他做比喻，实在是……欠抽！
林珅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不使用暴力。
“先回局里再说吧。”他低声说了一句，“我刚刚给王健发了信息，让他查那个小鱼。不知道多久能有消息。”
然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车内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还真是提谁谁来。
林珅伸手去摸蓝牙耳机，却忽然想起这是梁晨车。只好减下车速，直接接通电话。
“头儿……”王健的声音透过听筒略微失真，语气有些微妙，“我在内部系统上检索了一下凌霄玉这个名字。年龄和其他条件上大致符合的，只有一个。”
“这么快？！”林珅目光一亮，有些意外。
王健“嗯”了声：“同一年龄段上，重名度不高。”
“她人在那里？”林珅问道。
那边的人静默了几秒：“死了。”
“什么？！”
“自杀，时间大概是五年前。”
…… ……
原本该前一天下午完成的论文没有写完，梁晨第二天只好起个大早，跑去学校赶工。
5点半左右的时间，晨曦初露，连晨跑的学生都没出来。路上倒是遇见好几个年纪大的老教授，和老伴儿一起拎了个环保袋，赶着去附近早市抢时蔬。
图书馆要8点才开门，她拎着早饭直接去了综合楼的心理学专业研究室。好在这间屋子的钥匙她一直是单独存放，昨晚没有被林珅一起拿走。
C大有两间心理学研究室，一个是院系主办的。一个属于徐修鸿个人，由他全权负责，不归院系领导。只和学校最高层对接。
办公室平时事情不多，主要是挂个名头。夏津和另外一个卢姓师姐负责日常留守。两日一替一日，周末双休，偶尔梁晨也会过来帮两天的忙。
今天正好是周六，研究室休息。
可梁晨一根油条啃完一半的时候，却来人了。夏津顶着个黑眼圈推开房门，一脸的消耗过度，萎靡不振。
梁晨看着进门的人有点发愣，对方明显也意外她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两人互看了几秒后，夏津走过去拎起根油条往嘴里塞，边咀嚼着边含糊不清问她：“你怎么一大早跑这儿来了？”
梁晨指了指闪亮的电脑屏幕，还有一旁摞起的档案夹：“查资料，写论文。你呢？”
夏津打了个呵欠：“老头子让我们来整理病案，把之前没有输入进电脑的，都整理进去。”
录入病案资料……这种活又累又琐碎，真正软磨硬的功夫。
梁晨脑海中猛然闪过某些不好的记忆，急忙撇清自己道：“老徐这是信任你。只有你这种成熟稳重的才能当此大任！“说着放下油条，冲他做了个抱拳的动作，“辛苦师兄了，我等会儿腾地方就去图书馆，免得影响你工作。”
夏津愣了一秒反应过来：“靠！敢情老徐就叫了我和卢师姐，没找你啊！太偏向了吧！”
“师兄～”梁晨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我这不是要赶论文嘛。”
夏津“嘁”了声，朝她翻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哥要来C市。老徐怕你告状，回头没人带他开黑。”
好像……的确也有这方面原因。
别人家的研究室得到导师额外照顾，要么是家世才学出众得到青睐，要么是有过某方面的孝敬。唯独她……有个用游戏征服了导师的哥哥。
梁晨多少有那么点心虚，于是不再和夏津抬杠，只低下头默默吃饭，将自己深藏功与名。
夏津倒也不是真的想挤兑她干活。轻哼一声，拿起另一根油条，歪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开了电脑刷连连看。直到7点多钟，另外那位卢师姐进门，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开始忙活。
梁晨这边资料查得挺顺。
研究室也有不少专业书籍，连去图书馆都省了。也就三个来小时的功夫，她已经把需要用的东西输入整理出来，又列出了论文的基本纲要。
她抻了个懒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正好看见卢师姐踩在椅子上去拿卷柜最上层的档案夹。那晃晃悠悠身体歪斜地姿势，看上去随时都能掉下来。
梁晨补眠提心吊胆了一下。而后任命地叹口气，起身走过去，轻拍了下师姐：“我来吧。”
她个子比卢师姐高出大半个头，拿卷柜上面的东西，轻松许多。
只是苦力这种事，既然赶上了，又开了头，就没办法立刻推脱。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她脸皮不够厚。
多了一个人加入，效率的确高出许多。
快到中午的时候，卷柜里已经只剩下四五本文件夹。
夏津坐得腰疼，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时间：还有5分钟就12点。正好到了饭点儿。
“你们两个吃什么？”他扯着脖子问另外两个人。
“随便吧，我都可以。”卢师姐顶着显示器，头也不抬答了一句。
梁晨正好将桌边的案卷全部输入完，边摞成一摞起身送回去，边对他说道：“鸡丝抻面吧。”
结果换来夏津鄙视的眼神：“你们有点出息行吗，今天中午这顿老头子请客。”
卢师姐闻言抬头：“门口那家川菜馆的烤鱼。”说着看向梁晨，“微辣你能吃吗？”
梁晨点头：“能，我正好也想那家的烤鱼。另外再加两样拌凉菜。”
“行。”夏津打了个响指，掏出手机开始叫外卖，“剩下的我看着点了啊。”
这次没人回答他。
卢师姐埋头继续苦干。
梁晨去拿剩下的案卷，却不想其中一本里面的夹子坏掉了。几页纸飘落下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忘记了还拿着其它东西。结果手上一滑，全部掉了下去。
和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几页纸飘然落地。
其中一张正好掉在梁晨脚边，她无奈地叹息着，弯腰去捡。页面上一行字无意中闯入视线：今晨武，男，21岁。主要症状：过度性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