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今晨武低声笑了出来，“林警官，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何蕙昨晚遇见了抢劫，出事了。”
林珅薄唇微抿，看着他默然不语。何蕙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声张。甚至连媒体都全面封锁。
今晨武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她们学校领导告诉我的。我今天下午在C大小礼堂有个招聘演讲，早上联系负责人的时候，他人在派出所，顺便就跟我八卦了一嘴。你要是不信的话，不妨联系他问一问。就是校办的主任，徐建林。”
林珅听着他的话，眉心微动。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早就领教过。千防万防，永远都有那嘴大防不住的！
“您放心。”似乎看穿了林珅此刻的想法，今晨武抬手做了个起誓的动作，“别人我管不了，但是我敢保证，这件事到我这里，我是不会外传的。”
“呵……”林珅也跟着笑出声，“要是所有人都像今先生这么高自律高素质，那我们得省多少事。”
“配合警方工作是应该的。”今晨武客气笑笑，说着抬手看了眼腕表，“我配合您工作，不知道您能不能也给我行个方便。下午的演讲2点半开始，现在都快一点了。而且我毕竟是个生意人，要是让人知道我进了警局，恐怕对我的个人形象和公司声誉都不太好。”
“进了警局的又不都是坏人。”林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先生问心无愧，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今晨武笑着摇头：“生意场上的事尔虞我诈。我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那就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林珅不软不硬地回了他一句，随即倒是真的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今先生已经知道何蕙出事了，应该也明白我们请你过来的目的。”
“明白。”今晨武点头，“但是我可以明确地保证，我不是凶手。”
林珅眉梢轻挑，目光划过他的面容，没有接话。
过了几秒，他问道：“今先生，你在C大就读期间就认识何蕙么？”
“认识。”今晨武轻声吐出两个字。
林珅一侧眉梢挑了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接触多了，自然就熟悉了。”今晨武回答得毫不迟疑：“我比何蕙大了两届。大一迎接新生的时候，是我领她办的手续。她读本科那会儿在学校比较活跃，大小活动都会参加，我那个时候是校学生会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何蕙的年龄……”王健停下记录，适时问了一句，“你应该不只比她大两届吧。”
“我不知道她多大。”今晨武苦笑，“不过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曾经复读过两次。所以我比同届的年龄都大。”
个人原因……相比应该就是严重的性幻想症。
王健低头继续记录，没有再说什么。
林珅：“毕业之后你们还有联系么？”
“没有。”今晨武摇头，“其实在学校期间，我们私下里也没怎么接触。”
“是吗……”林珅这两字说的很轻，像是质疑又像是了然，“你们那个时候不是一起打游戏。”
“林警官是说仙侣奇缘。”今晨武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笑着主动说道：“那个游戏很火，当时光是我门专业玩家就有很多。说实在的，我还真没跟何蕙一起玩过。”
林珅笑看着他：“据我所致，你们都是游戏同盟会的会员。至少一起参加过两次活动。”
“可那又怎么样呢？”今晨武摊手，“林警官，还是那句话，同盟会也是以C大的人为主。当时去参加活动的，像我同何蕙这种关系的师弟或者师妹，应该还有四五个。“
林珅屈指轻敲了敲桌子，没有再追问以前的事：“昨天傍晚，有人看见你跟何蕙一起出了校门，她还上了你的车。我们调取了校门口的监控录像，也是这样显示的。”
“是这样。”今晨爽快承认，“我昨天回C大去沟通今天招聘演讲的事，完事之后正好在实验楼附近遇见了她。晚上有一个饭局，有两个朋友公司业务正好跟何蕙专业对口。她想扩大一下人脉，我想着也不谈什么重要的事，就带她去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他们。饭店应该也有 监控录像。”说着，他报出了几个人，还有饭店名称地址，以及包厢房间号。
“对待当年的学弟学妹，今先生还真是挺照拂的。”林珅轻笑，听不出是讽刺还是。
今晨武闻言却颇以为意地点点头：“人就是这样。上学的时候很多人和事都不在意。等毕业后进了社会，再看见当年的同学，就会觉得格外亲厚。不一定是对这个人有多深的感情，或许是对当年那段时光的一种眷恋，从而产生的移情作用。”
“那离开的时候，你们也是一起离开的？”林珅问道。
“不是。”今晨武摇头，“何蕙是提前走的。她大概……”他皱眉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八九点钟离开的，她说实验室那边还有事，得回去。我是呆到最后，和大家一起散席的。”
“今先生怎么没送一送？”王健忽然插话问道，“人家一个女孩子，跟你一起去的饭局。这么晚了，你总要负责人家安全到达目的地。”
“是我的错。”今晨武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自责的神色，“我当时和一个朋友正在谈生意上的事，就没顾得上她。没想到……”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林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发表意见。他转头冲王健颔首，后者会意，将文件夹递给今晨武，让他确认签字。
今晨武粗略扫了两眼，便签字摁了手印。然后抬头看向林珅：“我可以走了么？”
林珅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说道：“今先生，能麻烦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吗？”
今晨武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但隔了两秒钟后，还是伸出了手。
林珅微笑：“抱歉，是左手。”
今晨武已经伸出到半空的右手一顿，随即缓慢的放下，依言换了另外一只手。
“林警官，我的手有什么问题么？”
林珅只笑不语，他示意对方将自己的手前后反动。不出所料地，今晨武左手每个手指的指腹都完整光滑。
“林警官，我的手到底怎么了？”今晨武不明所以地又追问一遍。
林珅的目光很明显地集中在他的中指上，足足盯了十几秒方才移开，重新注视回对方脸上。
“没怎么。”他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很感谢您今天的陪会。”说完转身欲走。
“林警官。”今晨武也跟着起身，“我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了。”
“哦，不好意思。”林珅露出歉然的表情，“恐怕还要等一下。”
今晨武面色微变，愤怒和焦虑地情绪交织闪过，最终只变成了急切：“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等会儿我还要……”
“我知道。”林珅打断他，抬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等我们找到人核实你今天所说的内容，证明你没有说谎的话，自然会请您回去。”
今晨武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像是在强压着脾气：“大概需要多久能核实好？”
林珅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我们会尽快的。”
“那好。”今晨武情绪忽然在一瞬间平静如初，“我能打个电话么？给C大的领导。”
“可以。”林珅点头，说着转眸冲王健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拿过他手中的笔录转身出门。
市局办公大楼的走廊采光不好。
长长的一条通道，笔直昏暗。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让人更觉得压抑。
林珅出了审讯室，还没走上十步就看见于强迎面往这边走了过来。自从前段时间正式交恶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碰面。
局长当然不可能让于强再另外成立个专案小组，来和林珅打擂台。于是将他平级调去了经侦队。
对方和另外一名不太熟悉的同事一起，没有横眉冷对，显然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林珅同样没打算和他说话，只冲另外一个同事微微颔首，便径直大步往前。然而两伙人交汇时，于强却忽然放慢脚步，讽刺地轻笑了一声。
林珅眉头微皱，脚下速度也下意识放缓。紧接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宁海市的走私案闹的那么大，还能升半级调任C市。林珅，佩服！”
话音落下，两人正好错身擦过。相背而行，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林珅没有偏头，甚至连一个余光都吝惜赏赐给于强。他瞬也不瞬地目视着前方，幽深漆黑的眼眸里温度冰冷，危险暗藏，仿佛存在于极寒中的深渊裂缝。
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于檬正好走出门口，左右顾盼间寻到他的身影，快步迎上前来……
“头儿，梁晨的手机技术科已经破解了。里面有曾经遭受过入侵的痕迹。老张他们回来了，我……”
“回去说。”林珅摆手打断她，边快步走向办公室，边低声吩咐，“召集大家来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