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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走马灯

他走到娆荼身前,手指轻触她脸上的红痕,随即转头看向山鬼:“你的主子被人欺凌,做奴才的该怎么办?”

小丫头满面怒容,身子一移,眨眼功夫滑到昌平郡主身前,抬手狠狠赏了她两巴掌。

火候拿捏恰到好处,不至于把她打晕过去,却也打了个满口鲜血。昌平郡主眼泪哗哗而下,双手捧着脸颊她悲愤交加:“好!好!沈大人,五王爷,今日之耻,本郡主记下了!”

沈筑看向她,一字一句沉声问道:“你记下了什么?”

昌平郡主被他的阴郁眼神吓住,顿时不敢说话。

沈筑缓缓道:“山鬼,回去领三十大板。”

山鬼低头应了一声:“是。”

沈筑拉住娆荼的手,“不老实待在家里,非要出来惹事,被人打了你才开心?”

娆荼甩了甩胳膊,“还不是你去参加什么宫宴,把人家丢在一旁不理会。”

声音酥媚的几乎要勾了人的魂魄,沈筑看了萧彦宁一眼,没有说话,揽着娆荼的腰走出馆子。

娆荼回头对萧彦宁妩媚一笑,萧彦宁也回了一个温和洒然的微笑。

山鬼有些心悸,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五王爷眼神沉静,他并没有在笑。

寂静的巷弄中,他拉着她的手走得缓慢,“闹这么一着,故意坏我名声?”

娆荼看着他的修长身影,嘀咕道:“不过是一时无聊,谁想到这么多?”

沈筑转头看向她,“临走还敢跟五王抛媚眼?恨不得叫全城都知道你放荡轻浮,好叫皇帝顺理成章赐婚浔阳公主给我?”

娆荼不与他深沉如井水的眸子对视,抬头看天,她喃喃问道:“宫中的花灯好看吗?”

沈筑心中微软,训斥的言语便说不出口,想了想只得作罢。他沈筑将死之人,还在乎什么名声?他此时此刻要的,不过就是她的展颜一笑。

她多笑一下,他就多赚了一分。

娆荼踏入停在街边的朴素马车时,却发现车内还有个异服女子,细毡胡衫双袖小,腰肢肌肤外露,呈现出女子柔美的腰线,不足盈盈一握,裙子上还系有一条革带,革带上附缀以若干条小带金铃铛。

女子明眸皓齿,只是肌肤微黄,神情楚楚,有些萎靡。

娆荼面不改色,转身便要下车,沈筑在后面堵住她,“想干什么?”

娆荼淡淡地道:“我不坐车。”

沈筑皱了皱眉,扶着她的腰将她推了进去,随即也坐了进去。

他瞥了眼缩在角落的北境美人,吩咐道:“你出去。”

北境美人哆嗦了一下,连忙要退出,娆荼看在眼中咬了咬唇,伸手搭在美人的纤细肩膀上,对沈筑瞪眼道:“干嘛让她出去,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小美人?”

说着竟然将自己的披风解开,体贴地披在北境美人的身上,那美人被萦绕芳香的温暖披风围住,反而抖得更加厉害。

娆荼拍了拍她的背,怜惜道:“别怕,这男人一沾上女人身子,就活活是个禽兽,妹妹受苦了吧,别怕别怕,还疼不疼了?”

沈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随即伸脚轻轻踢了踢娆荼,斥道:“胡说什么?女子的脸面还要不要?”

那北境女子伏地颤声道:“夫人错意了,大人只是将奴婢带回来伺候夫人的。”

娆荼讶异道:“你是北境进奉来的美人,给我做个丫鬟怎么行?”

沈筑气闷,“好了!”

北境美人连忙爬出了马车,沈筑一伸胳膊将娆荼带入怀中,裹在自己的披风里。娆荼千娇百媚地哼了一声,一个劲地往他身上闻。

沈筑抬眼,“属狗的?”

娆荼愤愤然:“怎么这么浓的酒气?不会是为了掩盖女人的脂粉味吧?”

沈筑捧起她的脸,他想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一丝醋意,可是,唯有轻淡的笑。

他的心有些疼,沉默了半响才道:“哪有什么脂粉味,是酒水沾上了衣。”

娆荼若有所思,“听闻公主在宫宴上泼了个主动朝你献媚的北境美人,英雄救美给拦下了?”

沈筑“嗯”了一声,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娆荼别过脸,不去看他,不去理他。

他轻声道:“北境使臣将那女子送给我,就给你做婢女吧。”

娆荼也不轻不淡地“嗯”了一声,“你为这美人跟公主过不去,如今却送给我做婢子,不是打公主的脸么?”

“你怕?”

“我怕什么?沈郎什么时候娶公主入门啊?”她躺在他怀中,手指缠绕着他鬓角垂下的一缕白发。

沈筑心中气闷至极,闭目不再言语。

“今日一闹,只怕明天弹劾你的奏折要如雪片一样落在圣上案前。”她似笑非笑。

“不用你提醒。”他手指轻轻揉着她脸颊上的红痕,漫不经心地道。

“沈筑,你真要娶公主?”她不再笑,拉了拉他的鬓发追问。

沈筑垂眸温声道:“你不是不在意?”

“随你吧。”她起身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沈筑按住她的腰,“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去买几盏花灯。”

“花灯……夜深了,店铺早就关门了。”

沈筑对驾车的杨谦吩咐:“去杨家灯铺。”

杨谦应了一声,将车驶向东街,停在一家已经打烊的灯店前。杨谦跳下车拍门,拍了好久,老板骂骂咧咧来开门,“大晚上的……”

脏字还没说出口,立即顿住,老板拍了拍脸又惊又喜,“杨公子?”

“我来取早先预订的灯。”

“好好好好好……早就预备下了,三盏灯,还是老样式,这就给您拿。”

不时杨谦拎着三盏灯回来,点亮了其中一盏,送入车厢内。娆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盏走马灯,既惊且喜。

沈筑眼光微柔,灯面上绘制的武将骑马的图画,缓缓转动,看起来几人你追我赶一样,来往穿梭不停,故名走马灯。

娆荼捧着灯座,她的脸被灯的暖黄映照成明黄色,一双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她喃喃道:“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沈筑拎起另外两个没有贴剪图案的灯,“这两盏灯,咱们回去自己来剪纸贴图,好不好?”

娆荼喜欢极了那灯,捧在怀中爱不释手,听沈筑提议便随意点头道了一个“好”字。

离除夕还有三日,朝堂休沐,元宵后才开朝。这几日沈筑哪也没去,就在梅花坞林间的青瓦小舍中。

娆荼不愿去青瓦舍,成日和山鬼柳杏儿两个丫头窝在暖阁,吃甜蜜饯喝桂花酿看书,气态越发慵懒。春夏秋冬被沈筑打发回公主府,娆荼也不管,乐意眼不见心不烦。

陆知命每日会来与娆荼疗毒,日日熏草药,浴药汤,通筋脉窍穴,然后割血小半碗,几日下来流出的血渐渐由黑转红。

每次疗毒时沈筑皆在一旁,见她明明被药熏得难受,却做强颜欢笑,除了跟着难受竟然毫无办法,懊恼之余唯有深深悔恨。

除夕,晨曦,外头刚放了爆竹,陆知命又来梅花坞。娆荼正在歪在炕上被沈筑哄着剪纸,看到陆知命,她苦笑央求:“陆先生,今儿先放我歇息一日吧。”

陆知命微笑道:“今日不熏药浴汤,只取血。”

她伸出两只手腕,割出的旧伤还渗着血丝,可怜兮兮望着陆知命。

沈筑取出一个异常精致的檀木盒,对陆知命道:“这是太医署送来的清血毒的药。”

陆知命打开盒盖,隔着好远娆荼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见陆知命笑道:“的确是好药,比割血化毒有效,不过……此药千金难得,大人能得几颗?”

沈筑一听有效,心中大喜,“你需要几颗,我便能得几颗。”

娆荼道:“只怕我要把你吃穷。”

他随口反问:“散尽家财,是什么官?”

陆知命哈哈笑道:“道法自然,修什么道?”

娆荼对这两人的禅机插不上话,吃下那颗丹药,由陆知命以道门玄通敲击窍穴,只觉得那丹药入腹,药效通达筋脉,浑身气血流转,异常舒畅。

陆知命告辞离开,娆荼笑道:“今儿除夕,你去哪里?”

“除夕新桃换旧符,前日在城外山上采药,和山间一个老人家讨要了一味天麻根,答应老人赠送桃符,如今便去还礼。”道士说着颔首为礼,转身离开。

娆荼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心中微凛,她、沈筑、萧彦宁……他们这些人留在金陵,皆有各自的理由。那么陆知命呢?他为了什么?

沈筑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好气道:“眼都看直了?就那么好看?”

娆荼回过神对他微微笑道:“真的很好看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活神仙呢?”

沈筑冷笑一声,“好不好看,都跟你没半枚铜钱的关系。”

娆荼捻起一片剪纸贴在灯面上,笑道:“我看不看,也与你没半枚铜钱的关系。”

杨谦在门外禀告:“大人,有圣意,半柱香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来送旨。”

“司礼监?”娆荼笑意玩味,“看来大人要得一场好姻缘。”

沈筑沉默不语,他早就料到皇上会在今日下诏,令他尚娶浔阳公主。前几日在那火锅馆子的一场风波,惹得龙颜不悦,不仅仅禁了萧彦宁的足,还扣了沈筑半年俸禄。

想想这桩令人头疼的公案他便觉得头大,若非这场大闹,原本娶公主的事情还有转机。如今算是彻底触了皇上逆鳞,若再不知进退,必惹龙颜震怒。

沈筑就算再可以恃才傲物,也顶不住天子之怒。

他揉了揉眉心,浔阳公主的事,皇上已经给足了台阶下,如果今日拒不接旨,那娆荼宣州罪臣之女的身份便藏不住,不管是真是假,大过年的将人给提到吏部大牢,总不是一件好事。

瞥了眼面带笑意的娆荼,他没好气道:“你故意的?”

娆荼异常委屈:“但凡女子,谁想和别人共侍一夫?”

沈筑眼神温和冲淡了几分,也不多言,起身随杨谦去府门准备接旨。

娆荼懒懒地倚在背垛上,令柳杏儿在灯面上刷糥米糊,她挑着炕桌上凌乱的红剪纸,一张一张粘在灯面上。

剪纸是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男子牵着毛驴,驴背放书卷;女子挽着竹篮,树下摘青梅。

娆荼点燃灯芯,走马灯缓缓转动。

牵驴的书生缓缓走在青山绿水间,偶遇了一位青涩的姑娘,她在树下摘青梅,笑脸纯净,他上前问路,青衫淡泊。

那年,缘起。

光影在她的脸上流转,娆荼的眼神忽然由恍惚变成幽怨,很快又充斥着仇恨决然。她猛然拂袖将那灯笼扫落,灯笼落在地面上,烛火倒在灯壁,立即燃起大火。

柳杏儿吓了一跳,连忙去扑火。

娆荼喝道:“让它烧,烧了干净!”

柳杏儿顿时不敢动,呆呆地看着那灯笼灯面烧毁,很快灯骨也燃成灰烬,她听到姑娘凄凉笑道:“问什么路?从一开始就是骗局,沈筑、沈筑,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究竟……究竟做错了什么?”

沈府正门,司礼监太监声音尖细宣读圣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礼部侍郎兼国子监祭酒沈筑,心有沟壑、腹藏春秋,惊才绝艳乃天下书生楷模,特赐封号八斗大学士,天下书生意气风流共一石,沈卿可独占八斗;浔阳公主秉性柔嘉,持躬淑慎,赐婚沈筑,元宵之日,月圆礼成。毕——”

沈筑神情淡然,举手过顶接下圣旨。竟是没对那司礼监太监说一句好话,转身便走。

那位宣旨的太监愣在当场,他宣读过不少皇帝赐婚圣旨,从没有一位像沈大人这般反应。高傲冷漠,乖乖,皇上说他可容沈筑恃才傲物,只是这位读书人也忒傲气了点!

沈筑去了书苑,将圣旨随意一放,令杨谦研磨,他则在书案上铺展开一张大宣,拿细毫笔勾勾画画,很快勾出一张大梁版图。

杨谦看得直咋舌,“大人真是好本事!”

沈筑看着那张地图,凝眉沉思。这对他本就不算什么,当年游学数年,早就走遍大梁河川。大梁不在他手中,却在心间。

他拿朱笔在襄阳城方位画了一个叉,然后在蜀凉交接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画了一个圆,沉吟道:“弃襄阳而赴汉中,则可柳暗花明。”

杨谦看不懂也听不懂,噤声不言。

沈筑又在宣纸上勾出一条红线,从汉中到潼川,经襄阳过信阳而直击金陵。他放下毫笔,折好宣纸交给杨谦,缓缓道:“用你的本事,送到五王的案前,能不能做到?”

杨谦低头回了一个字:“能!”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

“是!”

杨谦走后许久,沈筑才缓缓走出书苑。他给萧彦宁指路“汉中”,是看出当今皇室无能,至于萧彦宁会不会赶赴那贫瘠之地,又到底能不能耐得住寂寞有所成就,那就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了。

梅花坞内,暖阁房门紧闭。沈筑上前敲了敲,小丫头柳杏探出脑袋看是沈筑,有些犹豫,一时竟然不敢开门。

沈筑皱了皱眉,伸手在门上一推,发现那门居然从里栓住了。“柳杏,夫人在干什么?”

柳杏很想说夫人什么也没干,就是不想见你,可她没这份胆子,畏畏缩缩道:“夫人……睡下了……”

沈筑抬头看了看天,正是午时该吃饭的时间,他疑惑道:“可是身上不好?怎么这时候睡下?”

“不……不是吧……”

他长眉紧锁:“开门!”

柳杏被喝住,愣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解栓,娆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许开!”

柳杏一时间左右为难,懊恼自己怎么听到声音非得伸脖子看一眼,凭白惹事!

沈筑听到娆荼赌气的声音,有些糊涂,沉声问柳杏,“她又发什么邪火?”

柳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一五一十道:“姑娘贴好了灯面,看那灯面转了几圈,不知怎么就气了,摔了灯笼,还吩咐不让大人进来……”

沈筑眉头微舒,空站了一会,也没发火,居然默不作声地走了。

柳杏惊讶这沈大人被姑娘磨得越来越没脾气,不由暗自佩服姑娘好本事。

娆荼微微推开窗扇一缝,看见沈筑孤身走在去梅林的那条路上,她唇角微动,眼中却氤氲着不出己愿的漠然。

他当年是如何对她,她便一点点还回去。明明还了手,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闷,闷闷地疼……

沈筑回到梅林青瓦舍,清清冷冷,他坐在破旧的书案前,手指抚摸着斑驳凸凹的书面,眼睛看着那个被他摔碎,又请匠人用银丝金钉补好的瓷瓶。书案是青州的,瓷瓶是青州的,就连这屋内的一砖一瓦,都是从青州运来的。

青州的房子没了,青州的情成了恨,他沈筑在此,终究是一无所有。

一个不速之客的叹息声打破了他的暗自伤神,他转头看向门外,却是萧彦宁靠在那颗枯桃树下,嘴里叼着枯草一根,神情散漫地看着周围纷纷飘落的黄梅。

那年沈筑初入京城,看见萧彦宁靠在宫中的一棵老槐树下,头枕着双臂,懒散地仰头望天。那一次,沈筑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见天上流云变化,阳光温淡,从那时起,他就不觉得那个废物王爷真是个废物。

沈筑缓缓道:“来干什么?”

“本以为沈大人有美在侧,除夕佳节,该是其乐融融的场景,怎么这等凄惨境遇?”

“如果王爷来是为了讥讽沈某,你可以走了。”

萧彦宁抛了个玉葫芦,被沈筑抓住,葫芦中琼浆玉液乱晃,酒气醉人。沈筑将那酒葫芦又轻轻抛了回去,“五王爷的酒,恕沈某没胆量喝。”

萧彦宁叹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实在是很无趣。虽然本王经常被人投毒刺杀,可还是活了三十年。这人啊,什么时候死是老天爷定下的,你怕也没用,不如放肆一点,反而得个潇洒。”

“沈某一世为人,与潇洒无缘。五王爷同样不是洒脱之人,否则也不会暗中布置那么多算计。”

萧彦宁拔开酒壶玉塞喝了口酒,在口中含了片刻才缓缓咽下,他叹道:“此酒绵柔,塞上苦寒,以后可就喝不到这样的酒了。多谢你给我择了那块恶山恶水,汉中四面迎敌,真是一个好地方。”

“恶山出饿虎,恶水出猛龙。”

萧彦宁好奇问道:“沈大人以后是何打算?”

“不劳费心。”

“真要娶我那公主妹子?”

“京城尚有些布局未完成,我不能立即便走。”

萧彦宁“嗯”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不能立即走,那是躲不了要娶公主了。他无所谓道:“反正你的那位心肝美人也不是很在乎。”

沈筑忽然正眼看向他,缓缓道:“她在乎什么?”

“情这个东西,我也不太敢懂。”萧彦宁苦笑。

沈筑起身走出瓦舍,“不奉陪了。”

萧彦宁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别急啊。”

沈筑皱眉道:“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那年我见到她时,她是什么样子?”

沈筑沉默,心间却在剧烈震荡,过了许久才拂袖冷言道:“不想!”

萧彦宁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有些惆怅,有些失落。

那年见到她时,她与死人无异。如今光鲜亮丽的美人,不过是个被仇恨驱使的傀儡。

沈筑来到暖阁,柳杏儿正在往外倒水,看到沈筑又回来,小丫头惊了一下,三步并两步往回跑想要关门,被沈筑一个凌厉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他推门走进屋,水雾氤氲。她只穿着轻薄的纱衣,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竟是刚沐浴过的样子。呆呆趴在梳妆台前,下巴撑在手背上,没有看铜镜中的自己,而是盯着案上的那盏走马灯。

灯面上贴着小猴小猫小狗各种动物剪影,剪的粗劣难看,她却瞧得出神。沈筑默不作声,上前接过山鬼手中的棉巾,为她轻轻擦拭湿发。

娆荼悠悠吩咐道:“山鬼,再剪一个沈大人出来。”

山鬼在身后干着急,姑娘啊姑娘,平时挺机警的,怎么这会就看不见沈大人来了呢?

“山鬼?”

小丫头只得硬着头皮道:“不太会。”

娆荼嗯了一声,喃喃道:“越丑越好,知道你不太会,只剪个大致的影子,就剪他摆着一张臭脸冷冷冰冰不理人的样子吧……”

山鬼欲哭无泪,“这有点难度……”

沈筑的嘴角却是轻轻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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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重点突出社会保险法的最新研究成果及其在实践中的应用。书中介绍了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在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保险等方面的新理论,同时对我国有关研究的新进展进行述评;介绍了我国在养老、医疗、失业、工伤和生育保险制度中的一些新做法,有关制度存在的问题及其对策;讨论了护理保险、企业年金、补充医疗保险和个人储蓄性保险等在我国发展的可行性及其发展趋势,社会保险的统一立法与完善等。
  • 瓶中魇

    瓶中魇

    下班后,杨白和往常这个时候一样,步行到车站等候开往自己家里的那班公交车。他看着眼前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子,眼睛里流露出焦急之色,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可还是没有见到25路公交车的影子。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等车的人越来越多,车站显得有些拥挤。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正在人群中乞讨,几乎每个人看到他们迎面向自己走来,都皱着眉头后退几步,脸上挂着十分厌恶的表情。这种景象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杨白已经司空见惯了。小乞丐大概只有七八岁,此时正眼巴巴地望着杨白,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 祸国·图壁

    祸国·图壁

    唯方大地,燕璧宜程四分天下。璧国右相的小女沉鱼,仪容端庄贤淑温婉,倾慕四大世家姬氏的公子姬婴,两家预备联姻之际,却被君王昭尹横加破坏,一道圣旨,择伊入宫。姜沉鱼为了家族万般无奈,领旨进宫。但她不愿成为帝王的妃子,老死宫廷,便毛遂自荐,请求成为昭尹的谋士。昭尹为她的胆量和见识所倾倒,遂派她出使程国,以为程王祝寿为名,暗中窃取机密情报。孰料改写四国历史的风云际幻就因为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决定而开始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从天真纯洁的多情少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从任人鱼肉的弱小女子,到叱咤风云的一代女王……祸国一出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