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不这样说,我可能还能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但是他太恶劣了,钟丹青死了,他竟然连最后一缕魂魄都不给她留下。
我发了疯似的大吼,拳头如雨点一般的朝着小叔打过去。
小叔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我拳头往他身上砸,没有躲避,更没有任何的反抗。
当时我只觉得他是理亏,是愧疚,是他杀了钟丹青,并且伙同赵瞎子吞噬了钟丹青的魂魄,所以拳头抡下去的时候,毫不留情。
我像是个丢了魂魄的疯子一般,不停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想要让自己痛苦的心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我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直到后脖颈猛地一痛,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阴阳街了,海牙子守在我的床边,丁老头坐在桌边抽着大烟袋。
我迷茫的睁着眼睛,脑子疼的厉害,心,更疼。
“陈大哥,你醒了啊!”海牙子笑着说道,伸手端过一边的茶水,让我喝。
我坐了起来,问道:“我小叔呢?”
“你还好意思问,堂堂沧州风水局的陈三爷,被打的跟猪头似的,都没脸见人了,你还真下得去手,白眼狼!”丁老头大烟袋在桌子上敲的咚咚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咬咬牙:“他杀了钟丹青,咎由自取!”
“是谁告诉你钟丹青是他杀的?你有证据吗?那是你亲小叔啊,你怎么能这么翻脸不认人!”屏风后面,夏黄泉转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盯着我吼道。
我也满肚子是火:“你们都被他骗了,这一路上,他处处隐瞒,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你说的是业火令的事情是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业火令的确是赵爷从沧河里面捞起来的,而散播假业火令的,不是你小叔,另有其人!”夏黄泉冷声道。
我还是不相信:“夏黄泉,连你也被我小叔收买了!”
“陈沧,你能不能冷静一点,钟丹青的死,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我们不能就此沉沦下去,路,还得往前走不是吗?”夏黄泉也不跟我争辩,只是苦口婆心的劝我。
我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不想听他们强词夺理,满心的都是钟丹青。
我冲出阴阳街,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朝着沧州镖局而去。
回到沧州镖局,坐在大红色的床上,看着周围属于钟丹青的一切,脑子疼的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我躺在床上,捂着头,忍受着这锥心的疼痛。
钟丹青这一生是凄苦的,一生下来,便是东躲西藏,没有至亲,靠着钟楚秋的庇佑才活了这二十来年,却又遭遇了钟凡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最终,却又死在了天雷之下,甚至连魂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连想给她收个尸都做不到,说好的守护她一辈子,我却早早的食言了!
也不知道是身体撑不住,还是伤心欲绝,昏昏沉沉的,我又晕了过去。
很快,我便感觉似乎有人爬到了我身上,在脱我衣服,迷迷糊糊中,一股香味窜进我的鼻子,我撑起眼皮,就看到那个红纱裙女人又来了。
而我,再次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能思考,却动不了!
我内心无比排斥,这种时候,我根本不想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做这种羞耻的事情,可是我拒绝不了!
我只能闭着眼睛,等着这难熬的时刻过去。
可是,五个红纱裙女人轮番上阵,时间一分一秒的特别难熬,我不懂我这是怎么了,这五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怎么就盯上了我!
只是到了后来,当《业火双修大法》再次在体内运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忽略了身上的女人,完全沉浸在了修炼大法里面。
等到那漫长难熬的时刻过去,五个女人消失不见,我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丹田之内鼓胀的受不了,阴寒之气乱撞。
我没办法,只能坐起来,打坐入定,将这些阴寒之气全都转化成内力。
如果说在黄牙子店里,那一次,我还怀疑我丹田里面无缘无故的出现的这些阴寒之气是红裳给我的,那么,这一次我已经完全确定,这些阴寒之气,来自于这五个女人。
我虽然不知道她们的来历,也很反感在梦里跟她们做这种羞耻的事情,但是,对于这股阴寒之气,我还是很愿意照盘全收的。
浑身粘腻的难受,我去洗澡,当衣服脱下来的时候,一块东西从上衣里面掉了下来。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块红色的令牌,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业火令!
我拿起来,触手寒凉,一看就是真的,而业火令上面若有若无的有一股香味,那香味我很熟悉,就是那五个女人身上的香味。
我仔细的看着业火令,这是真的无疑,假业火令一摔就碎,并且,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气是做不得假的。
但是真正的业火令不是应该在小叔手里吗?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难道是小叔塞在我身上的?这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我无法解释,但是心里面其实对于小叔还是有些愧疚。
打也打了,气也撒了,冷静下来之后,回想着小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心里面开始后悔。
我所认为的一切,其实也都是猜测,之所以会那么冲动,一个是因为身体里面那种不知名的力量作祟,另一个就是,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憋屈,借由着钟丹青的死,完全爆发了出来。
现在想想,如果一切都不是小叔做的,他又何其无辜?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阴险狡诈又贪婪无度的人,我晕了之后,他还把我送回来?还将业火令还给我?
可是,叫我现在给他认错我也办不到,只能不去想,做只鸵鸟罢了。
那几天我一直都窝在沧州镖局里面,脑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无比的思念钟丹青。
我们一开始的结合,实属意外,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现在她没了,甚至连一个坟头都没有,让我完全没了寄托一般。
而那几天,我最怕的就是睡觉,只要一睡着了,那几个女人立刻就会出现,对我一通蹂躏,可是奇怪的是,不知怎么的,身体里面像是设定了一个钟摆,只要到了那个时间,我就犯困,不知不觉的就躺下了。
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原因,做到最后,那些女人慢慢的重叠,脸上的红纱随着身体的摆动,掀起又落下,那双眼睛和下巴,像极了钟丹青。
可能是因为太思念钟丹青的缘故吧,我如是安慰自己。
期间夏黄泉来看过我一次,看着我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没办法,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几天,因为红裳饥饿难耐,我不得不带着她去阴阳街吃蛊虫。
不得不说,海牙子是个特别细心的孩子,那几只蛊虫在他的培养之下,个头长得特别快,就连子蛊也被他养的膘肥体壮的。
我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海牙子挠了挠头,红了脸:“陈大哥,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你说吧,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我笑着说道。
海牙子还是有些犹豫:“我这不是跟丁爷爷一起倒货嘛,修整尸体的时候,一些边角料就丢给这些蛊虫了,还有就是那个小诊所,上次他们做手术少个助手,我正好过去拿棉球,就帮了一把,后来他们让我没事就去帮忙,那些手术垃圾全都给我,另外还给我包红包,我闲着没事就去了,所以接触到的血液比较多,就都带回来养这些小东西了。”
额,说真的,听到这些,再看着红裳咯吱咯吱的在那啃蛊虫,心里还是会有些泛泛的想吐。
但是海牙子的确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是他,就我现在的状态,还不得把蛊虫饿死光了,红裳饿了,就只能吸我的血。
这妮子饭量特别大,吸一次都能要了我半条命。
“谢谢你海牙子,其实我也觉得你可以往医学方面发展,这是个既造福人类又有前途的行业。”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不要卷进阴阳行当里面来,这个行当,藏污纳垢太容易,每天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海牙子腼腆的笑了笑:“陈大哥,其实如果要不是我阿爸阿妈出了事,我根本不会来投奔丁爷爷的,阿爸活着的时候,只希望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好奇道。
“他只希望我在沧河上游积尸滩捞尸缝尸,过完一辈子,他给我取了‘海’这个名字,也是这个原因。”海牙子如实说道。
我真的很惊讶,哪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捞尸缝尸的,先不说这职业有没有前途,能不能挣到钱,就说干这个,连媳妇都找不到,这辈子还能指着啥过日子?
“你阿爸阿妈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你的人生还得你自己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因为愚孝而耽误了自己一辈子。”这话是我心里话,海牙子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他好。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海牙子眼神落寞了下来,嗫嚅着嘴唇道:“其实,其实我也想回老家去,积尸滩那么多的尸体,没有我渡他们,他们过不了黄泉路,投不了胎,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