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羽现在就像是一个保姆。
她主动承担起了所有的活。
虽然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太累的话也受不了，但是佟羽觉得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她另外的安全。
老爷子虽然改变了主意，从一开始的觉得这样不对，不能把她留下，变成和辛鑫一样的想法而不让她走，但至少现在也不会太为难她。
尤其是在她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了之后，老爷子对她也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啊，现在这城市里的姑娘竟然也这么勤劳了。我还以为像是你们这种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姑娘都是被娇惯的，什么都不会做呢。”
“您说的那种人也有，但也有很多人什么都会做一点。”
娇惯？
这个词就从来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从来没人娇惯过她，她的家人把所有的娇惯都给了佟晨，她什么都没有。
虽然她从来都没抱怨过什么，不过她这生活过的在别人眼里可能也确实有点凄惨。
不过现在她反倒很感谢她的家人。
因为她的家人从来都没有娇惯过她，所以她现在才什么都会做一点，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了呢。
“之前你没来的时候，我这个老头子和辛瑞两个大男人，日子都是能过的去就行。毕竟辛瑞他那样……我这个老头子，平时照顾辛瑞就已经很累了，别的也做不了。看来啊，这个家里确实还是需要有女人在。之前还觉得辛鑫这么做不对，现在我觉得辛鑫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
佟羽一听这话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辛鑫这叫是做了好事？犯法的好事？
不过佟羽也没说什么。
她的父母收了辛鑫的钱，现在她在这用劳动还钱……只不过她还是要逃走。
毕竟那么多钱，她可能就算在这当一辈子保姆都未必能还的清。
佟羽当然不会因为目前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忍受不了的事就决定留下来来。
她要回去，她还要找季乔。
她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她相信季乔一定急坏了。
想到这里，佟羽就更坚定了自己想要逃走的信念。
“其实你在我这，虽然每天辛苦了点，但是你过的也还可以，是吧？今天你才在这住了第一天，以后你慢慢会习惯的。年轻人啊，其实你也不用怕吃苦。吃苦这种事要看你是怎么想的，年轻人吃点苦也没什么，就当时锻炼自己了，你说呢？”
老爷子不知道是突然心里过意不去了，还是怎么，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当然，这些话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可笑。
他让佟羽在这习惯这种生活。
所以，凭什么呢？
佟羽还是念在老爷子年纪大了，很礼貌地说：“爷爷，我也有我的家庭。您把我强制留在这，让我没办法见到我的家人朋友，您觉得我能习惯吗？”
“你的家人？那……辛鑫不是说是你的家人把你卖到这来的吗？他们都不要你了，你何必在乎他们？倒是我们这，虽然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如果能成为我的孙媳妇，我肯定也会好好对你，我肯定会让你过的很好。比起你那个会把你卖了的 亲生父母，你要相信你我这个老头子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把我卖了的父母……”
佟羽苦笑了一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外面。
今天天气还可以，外面晴空万里的。
可惜啊，她的心情却很糟糕。
把自己女儿卖了换钱的，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她觉得可笑的是，她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从长大之后她也可以去打工赚钱了，她不仅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还会把钱交给父母。
最重要的是，她不觉得她家的条件穷到需要卖孩子的地步。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
难怪之前自己失忆的时候，季乔都不愿意让她去见她的父母。
这样的父母，不见也罢。
“可是我还有我的丈夫。”佟羽看着窗外的蓝天说，“我的丈夫对我很好，他是个医生，他也是我的主治医生。本来我们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但是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结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很幸福。他对我很好，每天都会给我做早餐，他很心疼我，也很宠我。从小到大，我的父母都没有给过我这种温暖，但是他给我了。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只有他……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他是我的一切。”
老爷子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气。
他大概也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毕竟是他的孙子把佟羽带到这来的，是他的孙子破坏了佟羽的幸福。
这么想想，他和辛瑞以后的好日子八成都是用这个姑娘的幸福换回来的，他的心里又有点愧疚。
但老爷子为了缓解尴尬，还是很努力地找着话题：“你说你和你的……”
老爷子说不出“丈夫”这两个字，顿了顿才又说：“你们曾经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嗯。”
“还主治医生呢，看来你们平时也很常见面？”
“嗯，我总是去医院复诊，见面的次数确实也会多一些。”
“唉，你们城市里的人啊，就总是喜欢小题大做。本来也没多大点事儿，在我们这抗一抗就过去了，你们城里人就不一样，不管是大病小病都往医院里跑，这一年到头都不知道给医院里送去多少钱。你看我们这，都没有大医院，就是小的卫生所，除非真的特别难受才去看看呢，不然就挨着，迟早会好的。”老爷子感叹着城市里人的脆弱，顺便又问，“那你是什么病啊？”
“先天性心脏病。”
“……”
老爷子的脸色变得十分微妙。
佟羽没注意到老爷子脸色的变化，还继续说着：“我想我爸妈之所以这么不喜欢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毕竟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的其他两个孩子从出生之后就没让他们费什么心思。可是我就不一样了，他们在我身上废了更多心思和金钱。他们大概觉得这种付出不值得，所以才把我……”
“你说你有……先天性心脏病？”老爷子艰难地说。
佟羽点头：“嗯。”
“那既然你的父母给你花了这么多钱，你的病是不是就已经治好了？”
“没有。这种病……没有那么好治，需要做手术才行。可是我家……不大愿意给我出这个钱，就只能继续吃药了。”
老爷子颤抖着问：“那你……如果不吃药，不治病，会怎么样？”
佟羽看向老爷子，这才发现老爷子的表情都变了。
佟羽这才知道老爷子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
“如果不吃药的话，那当然就……”佟羽苦笑着说，“这种病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以前上学的时候，体育课都不能参加，体力比一般人差很多。”
“那能生孩子吗？会遗传吗？”
佟羽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爷子一下子就着急了，在屋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
“这辛鑫可真是……就算真的要找，那也不能找这样的人啊。竟然还不是个健康的……难怪他能找来一个城市的丫头，健康的谁愿意啊？”
“……”
佟羽觉得自己好像有离开的希望了。
“你说说你，你这是什么病不好啊。之前那边有个人也是什么心脏病，生出来的孩子都不健康，没活到一岁就夭折了。你这……你这不是想害惨了我们吗？”
佟羽一脸无奈地说：“这也不是我愿意的……我也不想到这来，还有，我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看佟羽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老爷子就算有一肚子埋怨的话，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辛鑫知道你身体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他……他应该知道我每天都在吃药，但是我也不确定。虽然他做了我一段时间的男朋友，但是现在想想他对我也不怎么关心，平时对我很敷衍，去医院他也不会陪着我……所以他也有可能以为我吃的是别的药吧。”
老爷子现在气得直嘬牙花子。
“这可真是……怎么会这样呢？这花了这么多钱，好歹也得找一个健康的人啊……这连健康的人都不是，这可真是……还说什么给辛瑞生个孩子……辛瑞都已经这样了，这要是生个孩子再遗传了什么病，那可怎么办啊？”
“我说过了，我不适合做你们的儿媳妇。爷爷，您还是送我回去吧。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一个人照顾辛瑞确实很辛苦，我以后有时间会来照顾你们，我会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但是和辛瑞在一起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我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人，虽然现在的人结婚离婚都很正常，可是我不可能和我的老公离婚，我老公也不会同意和我离婚的。拐卖人口是犯法的，我想我老公肯定已经报警了。我老公也知道一些关于辛鑫的事，他肯定会带着警察去找辛鑫，如果我现在就回去，那我就不是失踪。我不会把辛鑫做的事说出来，我就说是我自己出去玩儿了，这样辛鑫就安全了。”
老爷子听了这话有点犹豫。
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老爷子又坚定了起来。
“不行！我现在不能放你走。要是本来警察查不到我们这，但因为你回去了，你去和警察说，那我孙子不就倒霉了吗？不行，你既然来了就不能走了！”
老爷子也知道他们做的事犯法，老爷子现在也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辛鑫临走之前嘱咐他，不让他放走佟羽……
既然他答应了，那他就得做到。
他不能给辛鑫找麻烦。
“好吧爷爷，那您就坐着休息吧，我再去把里面打扫打扫。”
“不用不用，你什么都不要做了！”老爷子紧张地说，“你还是进去休息吧。我这把老骨头现在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你现在不能辛苦，万一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不就成了杀人犯吗？”
虽然佟羽一直说没事，但老爷子还是不同意让佟羽干活，老爷子不打算冒这个险。
本来老爷子还觉得自己以后都能轻松了。
但是现在知道佟羽有病之后，老爷子觉得自己以后又要多照顾一个人了。
这种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划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