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lie先是听到手机掉地上“啪”地一声重击,一度沉寂,只听到水声,右手紧紧握着手机,左手攥成拳头,血液回流到输液管。
然后是衣服撕扯摩擦,“啊!”痛呼,肉体砸到地上沉闷的响动。
接着喘息越来越粗重,夹杂似欢愉似痛苦的呻吟。Leslie通过手机感觉快达到临界点了,不忍再听下去,挂断。
Leslie的手在颤抖,放开手机,突然哭了出来,哭得隐忍压抑,冗长的哀鸣,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剧烈的心痛感袭来,几乎压得Leslie喘不过气。骆潇潇正在经历什么?他不得而知。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Leslie在心里不停地质问自己。
其中也有讥笑,他以为待在她身边是守护,默默奉献的就是天使。Leslie以前有一种原则上和心灵上的虚荣感,现在完全被碾碎了,狠狠碾压过去,坠地的这一刻痛不欲生。
“你在干嘛?”正好护士过来查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来安抚病人。
“你输液管了全是血,快放松左手!”护士拉住Leslie的左手,试图安抚他张开左手,可是无济于事,抓得更紧了。
“你这样会出事的!”护士大声说道,场面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只好叫医生过来。
一时间,医生带着两三个护士走进病房,一同按压Leslie的身体,迫使他躺下去,然后舒展他的四肢。输液管在挣扎过程中拔出来,血溅到白色床单和护士衣服上。
Leslie像疯子一样奋力挣扎,与医生和护士对抗,如同对抗命运的无常和暴击。
“病人情绪失控,给他打一针镇静剂。”医生情急之中说道。
“好,我去拿。”
护士匆忙跑出去,很快拿了药进来。
“按住他的腰和腿。”
两名护士分别桎梏住他的两条腿,医生握住他的腰,另一名护士在他臀部扎了一针。
Leslie忽然不动了,满头汗水,呆呆望着纯白的天花板。
医生和护士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减少手上的力度,发现他没任何反应,才完全放开他。
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医生扶了扶眼睛,问负责看护的护士,“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进来就看见这个样子。”护士惊魂未定,胸口不停上下起伏,“他来的时候还见他和女朋友打情骂俏,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护士表述过程中,用了太多笼统的词汇,弄得大家都一头雾水。
“我们这里又不是精神病院。”医生怀疑Leslie有精神病,于是跟护士说,“等他醒来,建议他去脑科检查检查。”
过了一会,镇定剂起作用了,Leslie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医生这才敢给他大概检查一下身体,只是普通的发烧,没发现异常,便离开了。
护士换了一套干净的工作服,重新给他输液,但愿醒来之后病人能恢复平静。
*
骆潇潇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喷头的水还没关,头发湿透了,铺在地面,眼睛睁着,面无表情。
汝冰披上浴袍,过来关上喷头,用浴巾盖住她的身体。
“起来,你这样会生病的。”汝冰扶起她的头,刚刚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气氛诡异的暧昧尴尬。
“我自己起来。”骆潇潇终于动了,站起身,体内的燥热渐渐散去之后,她就一直这样躺在地上,像个死人一样。
裹紧浴袍,骆潇潇走出浴室,回到自己房间。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安眠药,取了两颗,也没有用水送,直接咽下去,然后躺到床上。她感觉精疲力尽,她需要休息。
骆潇潇走了之后,汝冰捡起浴室地板上的手机,这里现在一片狼藉。腿有点痛,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给汝家的私人医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看看,顺便带一些感冒发烧的药,骆潇潇醒来估计用得着。
果然,到半夜,骆潇潇发烧。汝冰按医生的说法,给她吃了药,她又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大半上午才醒。
骆潇潇大感不妙,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身体发寒,估计是生病了。手习惯性往床头柜上摸索,没有手机。想起床,发现身上没穿衣服,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又气又恼,又躺了回去,还好汝冰没睡在旁边。
偏偏汝冰这时候过来看骆潇潇情况,一开门,虽然窗帘紧闭,卧室里没有开灯,两人眼神还是准确地碰撞。
骆潇潇立马移开眼,汝冰站在原地没动,想了一会,还是开了一盏小灯,走过去坐在床沿,手伸出去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是很烫。”
汝冰拿出一个电子体温计,放到她嘴边,骆潇潇张嘴咬住,温度计上的数字很快达到40度。
“温度好高,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汝冰征求骆潇潇的意见。
骆潇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我的手机呢?”
“哦,我替你捡起来了。”
汝冰拄着拐杖出去了一会,又返回来,把手机交到骆潇潇手上。
外屏里面有水珠,左上角割破了,看来该换手机了,按了一下屏幕,不过还能用。
骆潇潇看时间已经十点多,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Grace打来的,想先给她回个电话。到拨号界面,Grace的号码下面是Leslie的号码,点进去,通话时长十五分三十六秒。
心脏蓦地一紧,这么长的通话时间,那么他都听到了吧。骆潇潇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他很快会离开的,这样想着,有些庆幸他将要走了。
回过神来,给Grace回电话。
“喂,骆总。”今天Grace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我生病了。”骆潇潇首先说明没去公司的原因,然后交代,“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你管理,我可能要休息几天。”
“骆总,你没事吧。”Grace难得过问私事。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骆潇潇总要做出一副轻松地样子,“抱歉,在公司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去上班,辛苦你了。”
“我没关系,骆总保重身体。”Grace心里也纳闷,骆潇潇和Leslie同时请假,这是怎么了?难道公司真的难以为继,快要倒闭了么?
汝冰见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把公司放在第一位,不愧是钢铁女强人。
“你感觉怎么样?”
“没……”
“别跟我说没事。”汝冰打断她习惯性将要说出口的话,“我就在你面前,你骗不了我的。”
“出了‘没事’两个字,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难道还跟人说“有事”,或者描述自己糟糕的状况,这也太可笑了。
“你可以说,头痛、喉咙不舒服或者浑身无力之类的等等,很多描述身体状况的句子,你妈没教过你吗?”汝冰像教小孩子说话一样教导骆潇潇。
“我只知道,这些话除了跟医生说之外,跟其他人说也于事无补。”骆潇潇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尽量减少别人的麻烦。母亲每天想着如何在骆云朗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老师忙于面对每一个学生,没有人有空随时搭理她。
“别人可以帮你叫医生啊,傻瓜!”汝冰不知道骆潇潇的奇怪逻辑是如何形成的。
“好了,我头痛。”骆潇潇没心情跟他说太多的话,闭上眼睛。
“行,你睡吧。我去给你拿药过来。”
汝冰实在没想到,他拖着这条断腿,还要照顾别人,而且还照顾了一晚上。
泡好药,拿了几个药片,端过来给骆潇潇,“喂,你吃了药再睡。”
骆潇潇睁开眼,想做起来,肩膀刚抬起,想到自己没有穿衣服,顿时一阵尴尬。汝冰见她躺着没动,看到她洁白的肩膀,随即明白过来,也有点不好意思,默默放下杯子,拿了一件上衣给她,背过身去。
坐起身穿上上衣,骆潇潇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对汝冰说,“可以了。”
汝冰转过身来,把手上的药片给她,看着她吞下去。
骆潇潇吃完药之后,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想继续睡觉,又怕睡不着,于是跟汝冰说,“给我拿两片安眠药过来。”
汝冰拿过她手上的空杯子,他昨晚就发现了桌子上的药片,都收起来了,“吃太多安眠药会死的,怕你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你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陪你。”
“不会死的。”骆潇潇声音不大,不过口气还挺笃定。
“会的。”汝冰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有没有常识啊?吃安眠药绝对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死之前胃会剧烈脚痛一个小时左右。发现得早的话,很大可能可以被救活。”骆潇潇辩解道。
汝冰皱眉,“你这人听奇怪的,非要让医生救活你才行吗?不能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
“好了,我不想说话。”骆潇潇躺回床上,就算是说话也感觉挺累的。
“对了,我忘了医生说要先吃东西再吃药。电饭煲里煮了粥,我去给你拿。”
汝冰说完,来到厨房,他也是没照顾过来,打开电饭煲,才发现自己煮了一锅白米粥。环视厨房一周,看见半开的柜子里有一包奶粉,准备放进去,就着粥的热度融化掉,会增味很多。
正要去拿,突然手机响了,手缩回来,从裤子里掏出手机先接电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