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396700000004

第4章 暗恋那点小事

可是他不爱她,因为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她——那种比爱情浅得多的感情,她甚至都不能确定。

他会替她做许多事,但却从来都没有丝毫企图或预谋的样子,不论是当着众人的面抑或是私底下,他的神情都是那样的坦荡。

秦少珍曾狐疑地猜测:“会不会是程浩羞于表白?否则你们两个这么好,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火花呢?”

可是聂乐言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并不是他羞于表白。她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定是的。

其实有个秘密她一直没说,包括对秦少珍,她也一直守口如瓶。

是程浩生日那天,他们摆了十几箱啤酒在食堂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热闹非凡,看那势头几乎都要将屋顶给掀翻掉。后来,程浩自然被一群哥们儿灌得明显有了醉意,付账时连手指都不太利索。

聂乐言恰好也在场,全程都看着,只觉得他那天似乎特别开心,因为话比平时多了许多,而且明明知道旁人有心来灌他,却也都来者不拒,统统一仰脖子喝个底朝天。他酒量好,一直到生日宴尾声时才终于醉倒。

其实大家都醉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谁也顾不着谁,三三两两胡乱招呼着就勾肩搭背而去。她刻意慢了一步,似乎程浩的意识还算清醒,结完账之后随便捡了张桌子就趴在那儿,她走过去轻轻拍他:“回宿舍去睡吧。”

他却动也不动,只说:“等会儿。”虽然口齿含糊,但隔了一下竟然还记得跟她说:“你先回去……”

可是她没走,只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边思索着如何将这身高182公分的男生弄回宿舍去。

早已经过了晚自习的下课时间,吃夜宵的同学们来了然后又走了,最后偌大的食堂一楼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刚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的保洁员阿姨。

从食堂那边的尽头开始,高悬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被一排排地熄灭,周围逐渐暗下去,聂乐言知道,阿姨很快就会过来赶人了。

她再一次尝试叫醒程浩,谁知手刚搭上他的肩,他就突然动了动,从手臂间将头抬了起来。

他喝了酒之后脸色并不见红润,相反地,脸上正呈现出某种仿佛透明般的苍白,与额前乌黑的碎发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她怔了怔,说:“食堂要关门了,回去吧,你这样容易着凉。”

他不说话,似乎酒力让目光都升了温,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处在他的注视之下,整个人都仿佛被灼灼的热度笼罩着。

她又催促了一遍,谁知他仍是一言不发,半晌之后却突然伸出手来,触到了她的脸颊。

好像短得只有零点几秒,又好像有一生那样漫长。程浩的指尖碰到她的肌肤,她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有某种过电般的战栗感从大脑一直延伸向下,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

“轰”地一下,仿佛被隔离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便全都不存在了,没有光色也没有声音,她只是定在那里,这个真空的世界中只有两个人,而她从对方的眼睛里,可以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那个倒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的世界又突然开始有了声音,不过,那只是自己的心跳声,那样急促紧张,扑通扑通,似有回音……她以为它就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

她微喘着气,有点紧张地收紧了手指,结果就在她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却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某个很深的地方微微一闪,然后,所有的一切便全都猝然幻灭了。

程浩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别开脸去,那点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温度也随之很快消逝。

聂乐言不禁呆了一下,犹如被人从一个美梦中狠心地拉扯出来,一时间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转变得这样快,所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而他却已经扶着椅背站起来,错开了视线,说:“走吧。”

那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和他并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高高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就那么远远地隔着,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可是却固执地不肯回头。因为从头到尾,聂乐言都只觉得茫然,那颗前一刻还因为惊喜羞涩而跳动不已的心脏此时却似乎被人突然掏空了,变成一个巨大的洞,如果真有什么能将它填满的话,恐怕,那填充物也只能是更加巨大的失落和伤心罢了。

每个周末的早晨,聂乐言都习惯了先睡个懒觉,然后起床泡上一壶英国红茶,再给自己做上一份精致可口的早餐,最后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开始一天的休闲活动,瑜伽,看书,上网,或者做美容。

秦少珍曾无比感叹地说:“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其实,她的这个习惯,还全是被江煜枫养出来的。

当初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留在对方家里过夜,当然,通常都是选在周末的时候,因为无论是谁家都与聂乐言工作的地方离得很远,害她平时不得不早早起来做准备,而江煜枫则一向最不耐烦被人打扰到清早的睡眠。

因此只有周末,他们才会住在一起。有时在她的公寓,有时是在他的大房子里。后来聂乐言渐渐发现,某人的生活简直是以一种极为悠闲自在的状态进行着,并且绝对的高品质,着实令人嫉妒。

有一天两人直耗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又在浴室里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最后终于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餐桌前,她便随口说:“你每天打扮的时间比女人还要长,平时上班哪里来得及?”

本意只是想讥讽一下,因为自己没能抢到首先使用浴室的机会,彼时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心里颇有些愤愤,结果谁知江煜枫却好奇地反问:“怎么会来不及?晚一点去不就可以了?”那副语气是多么的理所当然。

“多晚?”

他给自己倒了杯现磨咖啡,状似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十一点吧,有时是下午。”

几乎气得她吐血!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十一点!十一点才去上班?!她严重怀疑他是在故意气她,因为这种懒散的老板形象与她那位兢兢业业的大BOSS KYLE简直截然相反,而偏偏江煜枫的生意又不像是快要倒闭的模样。

可是,BOSS不都该日理万机的吗?接近中午才晃去公司,难道不会耽误掉许多重要的会议和交易吗?

虽然心中不大愿意相信他的话,但聂乐言好歹还是得到了一个重要启示,那就是既然工作日的时候无法控制,那么每周两天的休假里她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起晚一点、再起晚一点,争取把另外五天丧失的睡眠统统补回来。

而且以前她从来不吃早饭,但是自从见识到江煜枫的早餐有多么丰富隆重之后,聂乐言就决定,今后一定要善待自己的胃!否则在他的面前,她聂乐言——一个设计师——的生活品质未免也显得太寒酸了一点吧。

哪怕手艺不够江煜枫家里的保姆好,至少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再不济,享受一下心理过程也行。

在每一个轻松自得的星期六和星期天的上午,穿着柔软宽大的睡袍坐在餐桌前,奢侈地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吃掉精心烹制的食物,手边是香气四溢的热饮,那种感觉,该是多么的惬意。

所以说,江煜枫还真是懂得享受生活,而她跟他交往,最大的收获也正在于此。

最后分手,其实她有点依依不舍,倒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为了今后大概再也尝不到那样的好手艺,觉得十分惋惜。江煜枫请来的保姆,据说过去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高级私人管家,每天只工作几小时,可是工钱却高得吓人。

她这样的工薪阶层当然请不起这样高端的人才,所以,只好遗憾地告别。

此刻,聂乐言刚品尝完半杯朋友从国外捎回来的红茶,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开始听新闻。今天她起得并不算太晚,新闻频道的播报还没结束,然后她便听见门铃响了。

楼下的保安送上来一个小包裹,微微笑道:“聂小姐,这快递公司刚刚派送来的,从外面大致检查过,应当没什么问题,所以我就替您签收了。”最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此类有包装的不明物品似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管制。

聂乐言道了声谢,关上门开始拆封。

是同城快递,对方的地址留得并不详细,发件人一栏也只有个姓,连名字都没留下,手机号更是一串陌生的数字。聂乐言只是觉得好奇,什么人会在周末一早寄东西给她?

结果对方好像故意要和她开玩笑似的,包装纸裹了一层又一层,又仿佛是想给她惊喜。

最后终于拆开来,露出里面的物体,她不禁愣住,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盒子里躺着七张百元大钞,外加一件睡衣和一条丁字裤。

更确切地说,是性感睡衣和透明丁字裤。而且睡衣的质料极有垂感,抓在手里只要稍稍松开手指,那抹鲜亮暧昧的红色就会顺着指缝快速滑下去。

她皱着眉,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出它从一个人的身体上滑下去的样子了。

最后实在想不出谁会做出这样的事。钱?睡衣?用同城快递的方式寄到她家来,而且事先一句招呼都不打?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保安看错名字送错了件,于是从垃圾桶里找到破碎不堪的包装纸,好歹写着聂乐言三个字的那块纸片完好无损。她又埋头去找那个电话号码,不过两秒钟后突然收了手,仿佛终于想到什么一般,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拨了出去。

等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喂”了一声,聂乐言立刻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聊,居然做出这种事!流氓!”

只是沉默了一下,江煜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公式化,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措辞:“我现在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然后竟然也不等她反应,便径自切断了连线。

再拨,却已经转到秘书的手里,照旧是一把知性温柔的声线,抛出千篇一律的说辞:“不好意思,现在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要我转达的吗?”

聂乐言盯着那团刺目的红色,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污辱,可是最终还是克制住情绪,尽量气息平稳地说:“请江煜枫先生会后给我回电话,谢谢。”然后又补充一句:“是急事。”

“好的,我会替您转达。再见。”

她挂掉电话犹自生气,这男人真是小气得可以,而且报复起来简直变本加厉。她那天晚上在车上不就数了七百块钱给他么,顺便小小地调侃讽刺了一下,结果他竟然想到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一大早就寄性感睡衣来,这算什么?!而且还是那样露骨恐怖的式样,蕾丝加透视,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给一般正常人穿的。而他明明知道她一向只穿最中规中矩的样式,以前他甚至还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过她的小熊威尼系列睡衣裤,说她根本幼稚得到家了。

她却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心里明白自己当然不能和他其他的那些女朋友们相比,那些妖艳性感的女人,不但个个风情万种,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恨不得能掐出几滴水来。她不是没见过他和她们相处,周旋其中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尤其是他偶尔露出笑意的时候,眼角眉梢都似乎带着妖孽的风情。

她当时就认定他是游戏花丛的个中高手,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和这个男人有所牵连。

根据以往的经验,笃定了江煜枫的会议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于是聂乐言将盒子随手一扔,兀自走回卧室里去,结果没过两分钟,手机便响起来。

她有点意外,因为是许久未见的一个大学同学打来的,她们当年的交情还算不错,只是毕了业之后各顾各的,联络自然越来越少。

倒还是印象中那样爽朗的性格和声音,稍微问候了两句,只听见对方喜笑颜开地问:“礼物收到了吗?”

她一愣,那女同学又说:“还有当年问你借的钱。你看看我这记性!居然临到毕业也没想起来还给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想想都觉得难为情,好像故意赖账似的,哈哈……”

七百块……聂乐言努力想了很久,才依稀记起大概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那女生手头上急着要用钱,偏偏赶上其他同学都不在宿舍,好像就只有她,因为身体不大舒服所以逃了半个下午的课。后来匆匆忙忙在校内银行提款机里取了七百元钱,交到对方手里,再然后,大家都忙着期末考试和做简历、找工作、写毕业论文,居然就渐渐把这事给疏漏了。

确实,直到毕业为止,她也同样没记起来自己还放过这样一笔外债。

“这次主要是为了还钱啦,另外就是想起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吧,送件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女同学语出惊人,“哈哈,更重要的是希望你男朋友会喜欢才对,我可是特意挑了很久的哦,还让我老公做了参考。”这派作风,倒是很统一地延续了在大学时代的风格,话题热辣百无禁忌,即使隔了这么许久没见面,照样没有丝毫顾忌。

聂乐言干笑两声,诚心诚意地道了谢,又聊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掉。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刚才摆下的大乌龙,以及一张冒着怒火的脸。

虽然江煜枫并不经常生气,不过,她还是十分确定自己惹到他了。

她居然在他开会的时候骂他流氓……现在她已经开始希望他的会议永远不要结束才好。

也许是诚心的祈祷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一整天手机竟然真的再也没响过。

聂乐言心中不由一松,其实对此也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许会议早就已经结束了,而他只是忽略了她的留言罢了。曾经相处那么久,她习惯了江煜枫对她的忽视,他似乎一向爱自己、爱生活、爱工作,远胜于爱她。

哦,不对不对!这个“爱”字又从何说起呢?正确地来说,他应该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她应该和他的任何一任女友一样,都只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快乐和消遣罢了。

不过,今天的情况显然有点反常,就在聂乐言爬上床铺打算睡觉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

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那个名字,聂乐言心中不免犯愁,其实是不怎么想接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那个绿色的小键。

她到底还是了解他的,只恐怕拒接或关机只会使自己日后的处境更糟糕。

“喂。”她故意装出困倦的样子。

江煜枫的声音传过来,“你找我有事?”语调很平淡,并不见分毫臆想之中的怒意,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仿佛能够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她当然矢口否认,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没有。”

他似乎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下,“那么,你就是在拿我寻开心了?秘书告诉我,你说有急事找我。”

她无可奈何,终究觉得有点理亏,只好放低了声音说:“没有,只是误会而已。”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江煜枫想干什么。她却只是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觉得很尴尬,平日的两人纵然有千般不好,但做出上午那样莽撞的举动来,始终还是她的不对。从小家里大人们就教育她,要与人为善、要礼貌待人,可是只要一对着他,好像她的理智和智商就会立刻减掉一大半,仿佛有些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地便要冲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有时都分不清,那个与江煜枫在一起的聂乐言,究竟算是最反常还是最真实的。

她兀自走着神,结果只听他沉声说:“开门。”

“……嗯?”她不禁一愣,条件反射般坐起来。

江煜枫在电话里又重复了一遍;“开门。”

他就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正式的深灰色西装,发型也一丝不苟,就只有领带松散随意地挂在脖子上,仿佛真的刚从冗长的会议之中解脱出来,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疲倦。

以前两个人关系最浓热炽烈的时候,有一次聂乐言曾经开玩笑地问:“听说做投资这一行的员工里面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过劳死的,是不是这样?”

他丢开遥控器点点头,难得一本正经,“何止是员工,死得最快的应该是老板才对。”

她立刻大笑起来,“哦,那不就是你这种?”

“对。你怎么这么开心?”

“我哪里开心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那么早就死掉的。知道为什么吗?”

他却完全不用思索:“你是想说,祸害遗千年对吧?”然后二话不说地俯下身狠狠吻她,仿佛某种惩罚,直到她喘着气求饶了才肯停下来,那样理所当然地看着她,“我不死是因为舍不得你。”

两人挨得极近,她却觉得他的那双眼睛深得根本望不见底,而且她也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他总是这样半真半假,高兴了就甜言蜜语哄她两句,不高兴了就将她视作空气。

就像最后分手,他又哪里有半分舍不得的样子?

这时聂乐言扶着门框,对于此人的突然出现不无吃惊,结果他却微微皱起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语气颇为不善,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止一点的糟糕,她不得不警惕地问:“你来干吗?”

“来听你的解释。”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十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那通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只是误会。”

“可是你的声音实在太大,我相信当时我手下的员工全都听见了。”他顿了顿,拂开她拦住路的那只手,熟稔地走进屋里坐下,脸色深晦,语气倒是越发不急不缓,“他们都听见你骂我是流氓。”

聂乐言突然无言以对,当时情绪爆发,是真的没注意自己的音量有多大。不过想来应该是相当可观的吧,因为自己当时相当气愤。

见她一脸愧疚地不说话,他才仿佛心情好了一些,略微扬了扬眉,放松地半合上眼睛靠进沙发里,惬意地好像坐在自己家中,吩咐着保姆,“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聂乐言一边煮面条一边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替一位现在关系算不上太融洽的前男友做夜宵是件十分莫名其妙的事,虽然她也很不情愿做这种事,不过,谁让她理亏呢?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地让江煜枫在公众场合丢脸,也算是她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举动了吧。根据著名的物质守恒定律,现在让她相应地付出一点也勉强算是无可厚非。

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在江煜枫不配合的情况下强行将他赶到门外去。在体力的较量上,曾经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她是永远赢不了他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早点煮好面条,然后早点打发他自动走人。

谁知道等她端着烫手的汤碗走出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江煜枫竟然已经睡着了。她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气恼地放下碗走过去,想要推醒他。可是,最终那只手还是悬在半空,然后又收了回去。

想必是真的太疲惫,所以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歪在沙发里沉睡过去,那条斜纹领带不知何时早被扯下丢在一旁,而它的主人闭着眼睛,气息陷入沉稳匀长的状态。

其实他很少将这一面展现在聂乐言的面前。

两个人从聂乐言念研究生最后一学期认识开始一直到现在,算起来也有两三年之久,可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自己整理打扮得十分好,总是一副风度翩翩神采熠熠的完美模样,在外表上简直挑不出一丝毛病。甚至最初有一段时间,她以为他是那种整天只会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后来开始正式交往了,她也很少去他的公司,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开车出来接她。他好像从来不在她面前处理公事,就连接打此类电话通常都是避到无人的地方,所以对于江煜枫的工作,她几乎一无所知。

唯一知晓的,只是他有一家投资管理公司,至于规模有多大,那里面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事,她则一点概念都没有。

如今二人分了手,他反倒似乎变得毫无防备和顾忌,直接在她家累得睡着了。

煮好的面放了没多久便慢慢变冷糊掉,上面结着一层半凝固的淡黄色油花。聂乐言将它拿回厨房里去倒掉,想了想,又转回卧室去拿毛毯。

她承认自己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此时睡在沙发里的这个男人,虽然平时是可恶了一点,但毕竟和她曾有情分。

聂乐言的母亲信佛,所以常常会说起缘分,从小到大听得多了,她自己也变得笃信起这个来。有时候她会想,这二十多年来,与自己有缘的人又有几个呢?算了算竟然一个也没有。江煜枫恐怕还是最强的,也顶多算个有缘无分。而程浩呢,她和他只怕是无缘又无分吧。

就连相遇都是个错误。

她轻手轻脚地将毯子盖在江煜枫的身上。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眉心的纹路,是极淡极淡的川字型,仿佛只有在他皱眉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可是她竟然直到今天才发现。

他的手臂环在胸前,大概是觉得有些冷,可是还是睡得那么熟,就连毛毯被搭在身上也没惊醒过来,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聂乐言伸手想要关灯,结果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橘色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在那里,甚至有一点点秀气的感觉。其实他的五官一直十分清俊,完美得似乎找不到一丝破绽,偶尔大笑起来的样子会有几分孩子气,可是每当他面无表情地紧抿住唇角的时候,却又显得倨傲孤冷,仿佛并不容易亲近。

这样复杂而矛盾的双面,犹如有着致命的魅力,能让人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夜凉如水,时间分秒在流逝,聂乐言却只是将手抵在墙边开关上,怔怔地低头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恍惚间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惊,在这没开暖气的客厅里,指尖也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原来他和他那么像。

在某些方面,两个男人,居然那么像。

同类推荐
  • 所幸遇到你

    所幸遇到你

    开新坑了。这本书真的太垃圾,当初写的时候思维还达不到那种高度!所以现在拿更好的文笔和故事送给你们!一人之下之异世动荡王也和冯宝宝你们会喜欢的吧
  • 我的夜盲

    我的夜盲

    有这样一群少男少女,青春、美丽、动人。面对心爱的女人,男人的痴、男人的傻,男人的义气、冲动与责任交织在一起。太凡少男少女都会有过的迷情,无人能逃过,这里有职场、有江湖、有邪恶、有正气、还有成长和逆火……唯有真情永存!这是一个值得你读到最后的故事……
  • 守护甜心公主的完美爱恋

    守护甜心公主的完美爱恋

    9年后她再次来到A国,她已不是当初的她。在A国她遇到了他,她把自己亲生母亲的墓偷偷移走,没想到被他发现了,她一气之下把他关在了她住的别墅里,可恨的是他竟然看到她半夜梦游了!她的秘密竟然被他知道了!他说她的梦游症是精神病引起的,还带她去看了心里医生!她怕他跑了,安排了几个保镖跟着他,他回到家就跟她发脾气!竟然还一脚把玻璃茶桌踢翻了!他什么意思?当她没脾气吗?她不就安排了几个保镖跟着他嘛!他竟然跟她发脾气!
  • 夕阳下的妖精

    夕阳下的妖精

    发怒了,忍无可忍,那就爆发吧。……横冲直撞的木木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依旧张狂。叛逆的她却让人心疼,她说:“我是疯子你知道吗?啊!”他将她拉进怀里怀里心疼的说:“以后,我陪你疯。”她的狂,她的傲,只是自己的一层保护膜而已。当木木结婚后,和丈夫回忆起这一切时,只是淡淡的说:“我的青春就像夕阳的逆光,刺眼夺目,但夕阳终会是落下的,所以我的青春就在夕阳下。”
  • 你似星光落人间

    你似星光落人间

    江皓确定自己是对白若木一见钟情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待这种感情啊!可是为啥自己费劲了心思,还是不讨媳妇喜欢嘞???关键是!!!见过婆媳大战的却没见过未来岳父嫌弃未来女婿的啊!!!!天啊撸这世道还让人怎么讨老婆啊………于是乎江皓小朋友就此开启了一段艰辛的追妻历程。学校晚自习——某人:木木,这道题你给我讲讲呗。白若木:……某人:木木,放学一起走吧?白若木:……某人:木木,做我老婆吧!白若木:滚!某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啊?白若木:快点写作业。某人:那好吧,大学毕业了必须去!【初次写书,请多指教】
热门推荐
  • 小冤家很凶萌

    小冤家很凶萌

    新书《枭妻诱入怀:景少,轻点宠》已发哟!第一世,她姣花照水,被他摘了。第二世,她破茧成蝶,被他捉了。第三世,她转为玉兔,被他烤了。第四世,她终成人形,看着让自己前三世都不得好死的罪魁祸首,复仇小火苗熊熊燃烧:“沈易初,我要你血债血偿!”“血债肉偿可好?”高贵冷邪横扫六界神兽之首的他倾城一笑,……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就是一对被下了诅咒的冤家吃来吃去最后携手打破诅咒造包子的故事……【君易欢,爱如初,三生六世吃掉你】【沈家系列三】
  • 使命倒计时

    使命倒计时

    因为一场意外,她遇见了他,可惜医院诊断书的证明,让她只剩下了七天的生命。他问她:“你有想去见的人吗?”她傻笑道:“带我去老地方看看吧,专属于我们的老地方。”
  • 七里樱

    七里樱

    年少时,我们,似乎成为了世界的主角,遗憾过,苦恼过,伤心心过,但庆幸的是在那个即将逝去的青春里,你世界的男主随着四季辗转在你身旁,陪你笑,陪你哭……终有一天,你发现他只是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人而已…“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哎。”“没事…”至少我的青春,你来过就好。
  • 宸境

    宸境

    一曲剑歌,唱尽繁华盛世。千年离索,见证岁月枯黄。饮酒千觞醉归来,身已为仙,尘心在怀,一个少年的成长,一次灵魂的蜕变,凡世红尘,缥缈仙境,且看他演绎仙路。
  • 男2请留步

    男2请留步

    在你现在看的小说中,有一个完美的男2号。男2锁定目标:女主,女主,还是女主。男2必备技能:深情,深情,再深情。故事起源于一名苦逼的读者,她倒霉地穿进这本宅斗剧,由痴呆女摇身一变成美貌小萝莉。虽说将军府包吃包住包解决未来岗位问题,但谁能想到她是炮灰她妹?罗慕玉强词夺理:喂,那个男2,你被剩和我没关系!文中所提作品为作者虚构。
  • 假面骑士里的饕餮

    假面骑士里的饕餮

    一个gate绝望后进化为奥菲以诺肆虐在假面骑士世界的故事
  • 圣佛母般若波罗蜜多九颂精义论

    圣佛母般若波罗蜜多九颂精义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盛世宫妃

    盛世宫妃

    初时,他看着她,充满了渴求,她却说∶“请不要忘记对姐姐的承诺。”他黯然,多年的尊重、隐忍,换不来她的感情;爱人的离世,让她绝望,面对他的关切,是自甘认命,还是情难自禁?得知真相,才知道不过是欺骗,他的残忍让她恐惧;向往平静的她,终于决定离开,可家族的荣辱,让她不得不回到他身边;后宫颠簸,忍辱负重,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然而,得到的却是他的怀疑,“告诉朕,你这次回来,到底是因为朕,还是别有目的?”看着她,目光如炬。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能自主,是坦然面对,还是奋起反抗;本性善良的她,后宫之路,曲折血腥,是试图逃避,还是迎难而上;命运之路,给她的,到底是什么。
  • 萌宠狐妃:殿下,请自重

    萌宠狐妃:殿下,请自重

    “女人,救命之恩,不是该以身相许的吗?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吗?”某男斜躺在树枝上,看着困在阵法的女人道。某女一阵的无语,她,21世纪的黑客天才,被人陷害致死,穿越到了一个废物大小姐的身上,谁知道她才来的第一天就惹上了一个危险的男子。他,摄政王,传言他嗜血,无情,喜红衣,可是眼前的人又是谁?某女扶着腰哭诉道:“传言不可信啊!”
  • 普贤金刚萨埵略瑜伽念诵仪轨

    普贤金刚萨埵略瑜伽念诵仪轨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