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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居然爱上了江煜枫

江煜枫没睡多久便在猝然的心悸中醒过来,漆黑的客厅里没有一丝光,连窗帘都被拉得密密实实,帘布与木质地板交合处也是乌黑一片,显然外头连月亮都没有。

他一时躺着没动,因为心脏仍旧跳动得很厉害,一下一下猛烈地毫不留情地撞击着胸腔,隐隐生疼。

他忘了自己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才会导致这样难受的感觉,又或许根本什么梦都没有做,因为他皱起眉努力回想了半天,却仍旧一无所获。

过了两三分钟,心口的悸痛最终缓了过来,他慢慢起身的同时也想起自己此时正身处何处。

真是意外,那个女人竟然没将他立刻推醒赶出去?!

甚至,她还好心地给他加盖了一床薄薄的毛毯?!然而就在今天上午,她却对着电话怒气冲冲地对着他大叫流氓。

那音量确实足够大,当时一众高层脸色诡异地面面相觑,显然个个都有满腹疑惑,但又只能强忍住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他最后不得不将电话转交给女秘书,面无表情地宣布取消原定的休息改为继续开会,然后冷眼看着众下属立刻收起之前看热闹的心态,一个个面露苦色。

看了手机才知道已经接近深夜,江煜枫连灯都没开便摸黑往卧室方向走。他曾许多次在这里过夜,所以对这间屋子很熟悉。

他同样也熟悉聂乐言,熟悉她的一些很小的习惯,比如睡觉的时候怕光怕声音,再比如从来不肯将房门关严实。

他原来取笑她:“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但又不像,因为她坐电梯的时候并不害怕。

她却说:“不通风,我睡不着。”

他说:“那开着窗不就好了?”

“开着窗我怕吵。”然后理直气壮地走过去,“呼”地将已经被他关上的卧室门一把拉开,再回到床上睡觉。

对此他倒无所谓,因为自己在这方面并无什么特殊或怪异的癖好。

他完全可以迁就她。

果然,门板只是虚掩着,一推即开。

他却只是站在门边,并没有再往前多走一步,借着窗外那一点点虚弱的夜色微光,只可以隐约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伏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仿佛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是最乖巧的,如同一只睡着了的幼小的猫,轻巧的缩成一团,气息安静而均匀。

这样的她不会和他起争执,也不会偶尔失去理智般地张牙舞爪,在以前的很多个夜晚,她就常常那样蜷在他的怀里,柔软白皙的手轻轻攀住他的手臂,又或者揪住他的衣角,一直到天亮。

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睡相十分差,会说梦话,会卷被子,甚至还会在梦里蹬人,总之睡得极不安稳。有好几次他不得不在夜深人静时醒过来,却又偏偏拿她无可奈何,最终只得换个房间独自去睡觉,因为恰好那阵子他的生意也忙得要命,只觉得每天的睡眠都严重缺失。

可是她压根不肯放过他,半夜会敲开客房的门,然后小声嘀咕:“我刚才没找到你。……”迷迷糊糊的腔调,其实一听就知道神志还不清醒,大约只是起来上个厕所,然后顺便发现他不在身旁。

他只觉得哭笑不得,因为倘若自己不动,她便抵在门边和他僵持,大有不依不饶之势,于是只得重新回到卧室里去,搂着她继续睡觉。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她的呼吸就那样柔软轻缓地一点一点拂在他的颈边,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带着一丝丝甜味,温暖而又缠绵。

也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他才好像终于回过神来,锁上大门离开的时候,江煜枫却突然就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聂乐言与她的另外几位女同学站在一起,她个子高挑容貌美丽,所以在众人之间显得鹤立鸡群,让人不得不一眼就注意到她。他当时隔了很远,其实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就看见她侧着头与同学说笑,乌黑的波浪卷发伏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最长的地方已经到了腰际,所以显得十分妩媚,然而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发型不适合她。

多么可笑,他竟然会有如此无聊的念头。

可是第二次再见面,她居然真的换了个发型,那一大把长发已被剪到了肩头,似乎还被发型师拉直了,就那样清汤挂面般地垂下来。

但他很喜欢,而且后来一直不赞成她再去将头发烫卷。

为此他们甚至起过不大不小的冲突,气得聂乐言有一段时间直呼他霸道,见面就叫他暴君。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女人们,他从没有过如此的闲工夫,竟然连对方的发型都要插手干涉。虽然也私底下认为自己颇为无聊,不过他仍然坚持觉得她直发的模样与气质更加相衬。

看,连一个女人的气质都要归他考虑了,他果真还是太无聊了。

第二天,聂乐言刚上班便收到一大捧花束,前台小妹妹交过来的时候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的笑容。

钟晓玲放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哟”了一声:“这束马蹄莲可真漂亮,还带着露水呢。是哪位有心人士送的?难得还了解你这特殊的爱好。”

“没名字。”聂乐言也觉得奇怪,翻遍了却找不到卡片,送花人连姓名都没留下,她有点困扰地揉揉太阳穴,“现在我可没心情玩这种猜谜游戏,短短几天内手头上的客户连着走了两个,你觉得KYLE会不会气得直接扣完我这个月的奖金?”

“没有这么夸张吧。”钟晓玲跟着叹了口气,“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对方往死里挑错,怎么做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人家要换合作方也是很正常的。”

聂乐言微微皱着眉头看着那束突如其来的礼物,只能不置可否地回应:“大概吧。”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难猜,过去送她这种花最多的人,就是江煜枫——更确切地说,是江煜枫那个能干的秘书。

果然,没过五分钟,电话便打进来。

“我让LINDA准备的花收到没有?”江煜枫的声音听起来神清气爽外加神气活现,简直一扫昨夜的困倦和疲惫。

聂乐言狐疑地皱眉,“你要干吗?”

“你这人,怀疑精神怎么那么强?你收到的是鲜花而不是炸弹,有必要这么警惕么?”

“你送个炸弹给我倒还好了……”眼见对面的八卦女王钟晓玲再次抬头看着自己,聂乐言连忙拿着手机往外面走去,边走边低着声音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好好的送我花干吗!”有个道理她还是时刻牢记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结果电话那头的某人停顿了两秒,然后便十分顺口并且理所当然地说:“就当是感谢你昨晚提供的周到服务,对此我觉得很满意。”

她愣了一下,一大早的,站在空无一人的茶水间里不禁气急败坏:“哪有什么服务!你的形容真猥琐!”

“会吗?可是早晨我跟LINDA交代这样写卡片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他竟然还告诉秘书了?她气得眼前发黑,一时间也忘记其实花里根本没有附带卡片,只是恨恨地咬牙道:“昨晚就应该把你赶出去才对!恶心!”

他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仍旧心情愉悦地说:“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她板着脸拒绝:“没有。”

“如果连我都能腾出时间来,你也一定可以。”

她还是那句话:“没空。”语气刻板得却仿佛是在故意赌气。

有那么片刻的安静,江煜枫似乎在电话里轻笑了一下,她想了想,忽然凉凉地说:“又是送花又是吃饭,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是打算重新追求我?”

结果他的反应比她还要快:“聂小姐你好像用错词了。没有什么重新,因为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曾经主动追求过你。”这回她是千真万确地听见他的笑声,那么爽朗愉快,却令她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喉咙,“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先招惹谁的?”

聂乐言握着手机,沉着脸回到座位上。

钟晓玲将她的脸色好好观察了一番,忽然笑道:“前男友?”

聂乐言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钟晓玲突然两眼放光,尖叫一声:“啊!真的是前男友?真的是江煜枫打来的?花也是他送的?他要干吗?是不是想复合?”最后干脆丢开铅笔和直尺,连图也不画了,炯炯有神地盯住聂乐言不放,“话说已经好久没看见他出现在我们公司楼下了。前两天看到他上杂志,财务部的那群女人还在讨论呢,说你白白放走这样一个顶极钻石王老五,人人都大呼可惜,说你没眼光。”

聂乐言的面色愈加不善,什么叫她没眼光?这群花痴女人啊,只是没亲眼见识到心中偶像的破灭罢了。和江煜枫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每天都要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消耗掉无数个,长此以往,会不会寿命也缩短十几年?

“现在他又送花来,还是你最爱的马蹄莲。快说,他是不是又想追你,想合好?”

一语恰好戳到聂乐言的痛处,她连嘴角都开始下沉,黑着脸说:“不是。”然后眼观口,口观心,埋头开始做事。

钟晓玲颇为怀疑地看着她良久,最终渐渐面露惋惜地长叹一声:“唉……”

所以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聂乐言犹自疑惑外加愤愤不平:“……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被下了药迷昏了头?她们统共才见过江煜枫几次,竟然就觉得他天好地好,仿佛能跟着他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最大的福气了。真是可笑!”她停下喝了口茶,嗤笑一声:“真是太可笑了!”

而她唯一的听众从头到尾都在对着自己最爱的蟹粉狮子头和糖醋排骨大快朵颐,末了,一直等她终于发泄完毕了,才不咸不淡地一语中的:“怎么最近江煜枫的名字从你嘴里冒出来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秦少珍在灯下眯着眼睛,笑得着实有些暧昧,“难道这真是重修旧好的前兆?”

聂乐言一口水噎在喉咙里,几乎尽数呛出来。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其实秦少珍才是江某人最大最忠实的拥护者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聂乐言干脆放弃争辩,一心一意只顾吃菜。

蟹粉正宗地道,狮子头很好吃,虾球也做得晶莹剔透弹劲十足,另外还有她最爱的干贝羹,光凭味觉她就可以分辨得出这桌菜是出自哪位大厨之手。原因无它,只是由于之前来过太多次,多到她这个路痴闭着眼睛都能从大门口走到洗手间。

秦少珍心满意足地说:“这里的老板还真够给你面子的,这种时候还能腾出小包厢来。”

她应:“熟客呗。”

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不太充足,大概老板多半卖的还是另一个人的面子,那个曾经数次带着她光临此处的男人。

江煜枫和这间餐厅的老板熟得不得了,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而那个有着十足生意头脑的香港人第一次见到她时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很客气地点头招呼了一下,然后便将她视作路人甲。

一直到很后来,大约过了半年之久,有一回她心血来潮独自在这里坐了一整个下午,结果却意外得到一份免费赠送的下午茶点,丰盛而精致,倘若对照餐牌自然就会知道价格不菲。

后来她向江煜枫提起,他也只是半开玩笑道:“人家可是出了名会算计的生意人,平时谁也别想从他那里讨到半点好处去,可见你的魅力还真大。”

她当然不会就那样轻易地被他糊弄过去,想了想,最后还是得出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结论:“他大概是想不到江先生您能和一个女朋友维持关系超过半年吧?他给我小恩小惠,应该只是觉得我是个奇迹。”

江煜枫当时睨她一眼,脸上竟然显出难得认真的表情,但也只是一晃而过,随即便又笑道:“想不到你有时候还挺敏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夸奖。

其实她大多数时候是真的够敏锐,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会偶尔歇斯底里一下。

就像现在,她心里十分清楚,能在这家既小又精致又客似云来的餐厅里临时拿到位子,而且还是像这样风景上佳的包厢位,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结账的时候服务生离开了很久,回来之后甚至还主动替她打了折。

聂乐言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问他:“你们老板在吗?现在方不方便让他来一趟?”

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穿着白衬衣黑马甲显得特别精神,对着她微微一笑,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从嘴里冒出来:“老板人在香港。”

她怔了怔,这才越发觉得奇怪。

结果服务生又说:“不过3号包厢的江先生说,如果聂小姐您有时间和兴趣的话,待会儿可以过去和他再吃点东西。”

聂乐言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旁边传来不可抑制的一声低笑,秦少珍几乎就要眉飞色舞:“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连你今晚准备在哪儿吃饭都能猜得那么准,简直神了!赶快找找,看看身上是不是被人装了追踪器?”

神什么神?聂乐言拎起手袋抬脚走人。

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他无非不过是掌握了她的习惯和癖好,因为过去每一年的今天,另外还包括大大小小的纪念日,她几乎都是在这里庆祝的。

回家的路上,夜色早已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倦意也是。

聂乐言靠着车窗,听着广播里传出一段陌生的旋律和歌词,那是某个慵懒清澈的女声在唱歌,却仿佛呓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低喃重复。

景物从眼前不急不缓地略过,陷在车水马龙之间,她忽然感到有点困,几乎就要睡着了,可是大脑的某处却又似乎极其活跃。

到现在,她真的有点搞不懂了,也不知道江煜枫到底想要干嘛。难道他确实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无聊,所以想找个人寻开心?而她恰好近在眼前,所以成了最佳人选?

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对旧情念念不忘的那一类男人。

这个世上或许真会有痴情男子,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江煜枫。

他当初对待她的态度太过随性,所以聂乐言甚至吃不准两个人之间是否真的曾经有过那般真情切意。

她不爱热闹,他就常常将她一个人晾在家里,独自在外应酬;她想旅游散心的时候他总是没时间,于是便只是将卡丢给她,然后像逗小孩子一般地随口哄她:“找两个熟悉的朋友做伴,慢慢玩”,而在她外出的日子里,他也极少极少会主动打电话给她;还有某次,她的父母千里迢迢从老家过来看她,住了整整半个月,其间江煜枫的秘书将他们的衣食住行打点得无比妥帖,可是他自己却一直没有露面。

那次母亲很好奇地问起来:“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也安排大家见个面吧。”

她找了无数个借口一推再推,只因为心里认定了,自己将来只会把结婚对象带给父母正式过目,而江煜枫,他和她显然是不会结婚的。

甚至在那之后不到三个月,两个人便那样分手了。所以说,看吧,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幸好生日过后,江煜枫并没有什么后续的行动,也没有再送花去办公室。

而那束纯白的马蹄莲,因为聂乐言一向爱花,自然不舍得就这样扔掉,于是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很简单的玻璃水罐,盛了大半罐的清水将它仔细养起来,偶尔有同事经过门口看见了,便总会停下脚步和她闲聊两句。

有人说:“哟,现在都流行在办公室里养花了吗?前两天看见财务室也有人往里搬盆景。这样子摆在单调的房间里,效果很不错嘛。”

也有人问:“为什么不弄束更常见的百合或者别的来养?味道还更香些,或者提神的植物也行啊。”

甚至还有人直接问她:“谁送的?”

每到这时候,聂乐言都只好无奈地搪塞说,一位朋友,一位普通朋友。

因为公司里女性很多,而女性多的地方就必然不会存在永远的秘密,她根本不指望前台小妹妹会将她收到花束一事守口如瓶,所以倒还不如坦白一些得好。

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坦白。江煜枫的名字,她过去就极少会在他们面前提起,现在当然更加不会。

相对于公司里同事之间的轻松气氛来说,老板KYLE自从上次出差回来之后,似乎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往常都是笑脸迎人,可如今的情绪却仿佛反复无常,并且时不时便会召人进去进行私密谈话,十几分钟至一两个小时不等,每位出来的同事当下大多都神情凝重。

聂乐言私下里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嗯,不知道。”钟晓玲倒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趁着难得的空闲,低着头摆弄手机不停地发短信。

小小的一间办公室里不时会有叮叮咚咚的短信音响起来,聂乐言对此觉得有点奇怪,不禁揶揄道:“真难得,居然还有你不感兴趣的事!嗳,你说,会不会和我们的客户接二连三地被其他对手公司挖走有关?”

钟晓玲眼皮都未动一下,仍旧意兴阑珊:“……嗯,不清楚。”想了想才又说:“你怎么那么悲观?说不定是要年底加薪呢?”

聂乐言忍不住嗤笑:“应该是你太乐观才对,亲爱的。”

果然当天下午,她便被召唤至大老板的办公室。

两个人面对面,聂乐言十分诚恳地首先做了个检讨:“这阵子几家客户的事……”谁知很快就被打断,KYLE摆摆手,“今天叫你来不是谈这个。”他微微一笑,似乎是这几天以来难得惬意轻松的表情,然后将一纸合约推到她面前。

“你看一下。”他说,“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由你负责。”

聂乐言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才知道不过就是最寻常的委托设计合同书。

“我?”她有点为难,因为手头上还有其他任务没有做完。

KYLE却说:“我看了一下,貌似你现在有一份设计稿已经到了扫尾阶段了,另外,前两天新接的可以转给小钟去做,你一心一意做这一份就好了。”他停了停,像是最终做了决定,“就这样办,你等下叫小钟进来,我会交代她。”看这态势,显然是非要她腾出时间来不可了。

聂乐言回去之后又将委托书仔细看了一遍。那套等待装修设计的房子不但坪数大,而且地段极好,从她目前所在的CBD黄金地段过去也只是两站地铁的路程。

近几年楼市的发展如火如荼,尽管政府一直宣称要加以控制,但是价格还是以惊人的速度往上飙升,而此处的房价更是已经达到天价,对于普通收入的老百姓来说,恐怕早已成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由此可见,此屋主倒很是阔绰,而且看来要求颇高,因为合同后面的附加条款简直列得密密麻麻,多得有些过分了,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不过除此之外,单从这两三页纸的合同上面,还真看不出这位客人有什么其他的与众不同之处。

从读书时的实习期算起一直到现在,她好歹也在这里做了三四年之久,当然将老板的禀性脾气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三十三岁的KYLE是从父辈手里接过的生意,结果在外人皆不看好的情况之下,硬是从低谷来了个华丽大逆转,公司的业务此后便被他越做越大,尤其是近两年,简直堪称风生水起,整个儿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人面也自然越来越广,三教九流,见了面总能招呼上两句。但是,这也算是聂乐言第一次见他这样假公济私。对方很显然是他认识的人,又或者还是朋友之类的关系,否则不可能轻易绕过先来后到的规矩,直接跃上公司的优先安排表。

一直等到三天后,才终于在市区黄金地段的高级住宅区里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客户。

聂乐言却不禁有点讶异,因为对方竟然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单从容貌和打扮上来看,恐怕还未成年。

难道就是她让一向大公无私的KYLE破了先例?

聂乐言皱着眉,看了看合同最后一页上的落款签名,不由得再次确认:“请问,你就是宁双双本人?”

“有什么问题吗?”年轻的女孩子似乎有点不耐烦,倒是反过来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下巴一扬,眉眼倨傲:“你就是聂乐言?”

“对。”聂乐言好脾气地微微一笑,照例递出自己的名片。

可是对方显然对她这个人更加感兴趣,纤细修长的手指夹住那张小小的纸片,却连扫都不扫一眼,仍是那样高傲的神态,就隔着两米之遥,继续盯住她看了半晌,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审视的意味,竟然毫不遮掩。

聂乐言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

直觉告诉她,这个宁双双似乎并不太好相处。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吧,有一群人护着,从小就被捧到天上去的,所以眉目之间隐约带着不可一世的味道。就好比现在,她站在她面前,被她毫不客气地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这哪里像是普通的设计师与客户的见面?

入行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那种素质低下的猥琐男客户,有的垂涎美色,有的则总想找点机会揩点油,但即使是那种人,也从来不曾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把目光长时间地放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可是,一个像宁双双这样的小女生,一个穿着宽松休闲运动装、戴棒球帽的小女生,甚至还矮她半个头呢,却居然这样无礼。

最后聂乐言终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东西这么好看?”或许是考虑到年龄关系,又或许是考虑到衣食父母的问题,总之她的语气还算比较缓和。

“没什么。”宁双双很美式地耸了耸肩,嚼着口香糖吹了个很大的泡泡,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其实她的声音很好听,是属于少女独有的清脆悦耳型的,只可惜,就连腔调都仿佛含着居高临下。

聂乐言也懒得和她计较,只是问:“好奇什么?”

宁双双却将她的问题置若罔闻,乌黑灵动的眼珠子微微一转,“KYLE有没有说过我和他的关系?”

聂乐言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说:“没有。”

那张年轻生动的脸上很快露出一丝不满,扬起眉梢再次确认:“真的一点都没提?他甚至完全没有和你说过我是谁?”

“真的。”聂乐言向她保证,“完全没有。”

她以为她会失望,结果谁知道宁双双下一刻竟然又忽地笑起来,似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太轻,聂乐言并没有听清,然后便又听见她说:“那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嗯……怎么说呢?我是他的朋友,但是关系比较特殊的那种。你懂么?”

聂乐言也微笑,“嗯。”

宁双双眨眨眼睛,好似不肯相信,“你真能明白这关系到底有多特殊?”

“嗯。”突然觉得这个小女生表情丰富生动,也挺有意思的,聂乐言不忍心打击她,所以只好耐着性子敷衍。其实,就算眼前这位是KYLE的私生女,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宁双双又盯着她看了看,突然将嘴角一抿,“哎,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这次倒真像是很不满意的样子,两只手臂环在胸前,又露出那种微微倨傲的神情睨她:“我都说成这样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好奇?我就不信你有那么聪明,可以猜得到。所以,我看要么就是你平时性格古板沉闷,要么就是你完全不屑于相信我的话。”她停了停,才说:“其实我倒更希望是后一个原因。”

“为什么?”这回聂乐言终于有了一点兴趣,“我的性格是不是古板沉闷,和你有很大关系么?”

宁双双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便说:“当然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这屋子这么大,设计起来挺费时间的吧。在这期间我只希望我的设计师性格可以好一点,大家沟通起来也会比较顺利。”

她这样一提,聂乐言顺势就将话题引入常规范围,打开笔记本电脑,“现在可以请你大致谈一下自己的想法吗?比如设计的基调和风格。”

“还要再等一下。”

“等什么?”话音未落,门锁处传来一阵响动。

宁双双笑了笑,立刻举步迎上去,一边说:“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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