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孕初期的反应有点严重,超市里的老板娘细心的发现了她的状况。
向她推荐了一个中国医生,她找那个中国医院本来是想打胎。
那个中国医生是个心地很好的中年女人,帮她检查过后,建议她最好生下这孩子。
因为她有过小产大出血的经历,如果再次打胎的话,有可能会永远失去生育能力。
她在矛盾痛苦中考虑了几天,还是打算生下这孩子,刚开始她一直将这事瞒着梁博涵。
经历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她清楚地知道梁博涵对她的付出和爱。
她也想过等到自己能抚平心中的伤痕,还有勇气爱和被爱时,或许她会选择像梁博涵这样踏实可靠的男人。
可现在她真得无法接受梁博涵,心中千疮百孔,又多了个与过去无法彻底了断的孩子。
同在一个屋檐下,梁博涵虽然没有要求非要和她发生些什么,他们各住一间房,但以后肚子大了,终究还是瞒不住。
有天晚上,梁博涵很晚回来,看到欣怡疲惫的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小心地拿开她腿上的笔记本时,发现开着的网页是个关于孕期保健的论坛。
恍然间他有点明白了,为何来德国后,欣怡总在回避他,就算偶尔同在一间公寓里,她也会一直呆在房间里。
他一直没问过她那段失踪的日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是刚来德国的这段时间他也很忙,二是他有点不敢去探究真相。
他黯然地正要合上笔记本电脑,欣怡惊醒了过来,慌忙想要关掉网页,问:“吃过没?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说着就欲起身去厨房,梁博涵拉住了她的手,神情温柔地说:“我吃过了,我们聊会好吗?”
欣怡尴尬地低下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想聊点什么?”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在过年前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做过了什么吗?”梁博涵问出来后,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不是被什么人胁迫了?”
欣怡转头擦了擦刚流出的泪,低声说:“因为公司的债务问题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我......我......”
“我明白了。”她既然说不出口,梁博涵发觉自己也没勇气去探究,只怕那真相会让人难以接受。
欣怡也不愿再去回忆那些,匆匆收起笔记本,说:“那我回房休息了。”
“等等,你是不是怀孕了?”梁博涵勉强笑着问她。
欣怡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肯定伤害到了梁博涵。
可她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不伤害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只能像只鸵鸟样躲进房间,想着梁博涵已帮了她很多,她不能再依靠他,这对他来说是种残忍的伤害,将来孩子出生后,她想靠自己!
第二天清早,她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梁博涵的公寓,先找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再去计划以后的事。
梁博涵似早已预料到她会这样,一夜没睡,在客厅拦住了她。
她不愿再欠他的情,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还他这份情!
“博涵哥哥,你让我走吧!我不能再厚颜无耻的呆在你这里,你已经帮我太多......”
“你要去哪里?”梁博涵夺过她的行李箱,“既然是我让你来德国的,我就有责任照顾你,你不用有太大的负担,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我会等,一直等。”
欣怡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马上接受这么优秀这么爱她的梁博涵,可她心中总有道让她迈不步过去的坎。
秦廉东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即使是噩梦,她的身心还是抹不掉他留下的印记,何况如今还有她不想要,却偏偏不得不生下来的孩子。
她依然给不了梁博涵任何承诺,“你不要等我,我不知道这辈子我还会不会去爱一个人,真的,其实我想一个人了此一生就够了。”
“欣怡,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你,可这种喜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有任何负担。”梁博涵一想到她若这样流落到异国的街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阻止她说,“你不用想太多,我照顾你也是答应过晓晨,在她出国留学期间,会帮她照顾好你!”
欣怡没再与他争抢行李箱,愣愣地看向他,想到她已有好长时间没跟晓晨联系,晓晨现在知道她的状况吗?
梁博涵牢牢抓着她的行李箱,说:“我还没告诉晓晨。她在网上问过我,为什么你一直没和她联系,我只跟她说过你为公司破产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可能是没有时间和她联系。等你调整好自己后,可以随时和晓晨联系,她在美国一直很挂心你。”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坐在沙发上痛哭起来,有晓晨和她哥哥这样的朋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梁博涵将她的行李箱推进房间,回到客厅安慰她说:“我知道你是很坚强的人,这些事若是放在其他女孩身上,也许会疯掉或是崩溃。但你一定能熬过去!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在德国能真正养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随时可以搬离这里,我绝不会再阻拦你。”
欣怡无比心酸地紧紧拥住了梁博涵,哭着说:“若是在读书时我就看出了你这份心,那时我一定会爱上你,或许现在的我会很幸福。”
但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人注定是在错误的时间才发现了他的好,你以无法去爱。
梁博涵想要回拥她,但还是克制的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性,在心里尽量只把她当成晓晨最好的朋友。
就这样她在德国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给这孩子起了个德国名字丽莎,小名叫莎莎。
三年来,她和梁博涵同住在一间公寓里,外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就连梁博涵在德国的同事也以为她是他的妻子,而丽莎是他的孩子。
她觉得这样对梁博涵不太公平,有时她想出面对邻居或他的同事解释,可梁博涵却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让她不用去解释这些。
解释这些只会让周围的人觉得他们很奇怪。
欣怡一直在打工,要生孩子发作时,她还正在超市里理货。
现在她打了几份工,每月坚持向梁博涵付房租,不愿花梁博涵的钱,所有的收入刚刚可以维持她和孩子的基本生活。
如今梁博涵在法兰克福的设计项目已接近尾声,公司不久就要将他调回国内。
而她还不想回国,正在四处找房子,准备带着丽莎独自生活。
如果三年前这个陌生的国度还让她十分茫然的话,现在她已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所以她对未来并不再害怕惶恐,而是有了明确的规划。
她正在应聘当地的一家房地产公司,随着中国人来欧洲留学和旅游的热度越来越高,这里的房地产有无限的前景。
希望凭借她管理经营过房地产公司的经验,在这里重新创业,再过不了几年她一定能还清欠秦廉东的那笔债。
正看着熟睡的丽莎出神,晓晨给她发来了微信视频电话。
她忙到房间外接听。
“欣怡,在做什么?还在打工吗?”晓晨笑着对她说。
欣怡对她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丽莎睡着了。”
晓晨说话声音变小了说:“我哥呢?”
“在房间里忙正事,你要和他视频吗?”
“不用,我是想可爱的小莎莎了,让我看看她睡着的样子。”
欣怡拿着手机走进房里,将前置摄像头对着丽莎的小床,让晓晨看了个够。
“这么喜欢小孩,赶紧自个生一个啊。”欣怡玩笑的说。
“我倒是想,可和谁生呀。”
欣怡又走到客厅说:“你在美国也有四年多了,还没遇到心仪的人吗?要是中国帅哥入不了你的法眼,外国帅哥也行啊,总得找个人吧。”
晓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我觉得男人都不靠谱!”
“那是缘分还没到。”
晓晨不想谈自己的感情问题,玩笑着问她说:“你和我哥难道准备一直这样相敬如宾的‘同居’,有没有打算就和我哥结了算了。虽然我哥这样的理工男确实也是很无趣,但他绝对会把丽莎当成亲生的,工资卡也会全交给你管,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是不想拖累他。”每次一聊到这欣怡就换了话题,说,“你的毕业典礼在什么时候?要不是有丽莎要照顾,真想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没事,照顾孩子重要,我爸妈会来美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到时发图片和视频给你。”
“提前恭喜你,拿到了美国名校的学位。”
“对了,我给丽莎买了几条漂亮的小裙子,今天寄出来的,收到了给她穿上发给我看。”
欣怡对着摄像头做了个OK的手势。
晓晨又说:“你不能来美国,等我毕业了就去德国看你和丽莎,到时就能亲自抱抱她,亲亲她。”
欣怡笑说:“干脆让她认你做干妈怎么样?”
“好啊,等着我来德国亲自认这个干女儿!”晓晨想起了什么说,“我哥不久要回国内的公司了,你真不打算和他一起回去?一个人带着孩子留在法兰克福吗?”
欣怡伤感地说:“在国内也没有任何亲人了,还回去做什么?万一又碰到他......”
一想到秦廉东,她就想起今天差点被薛季羽发现的事。
晓晨看她在视频中脸色变了,问:“怎么啦?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欣怡楞然的说:“今天在打工的地方差点撞上薛季羽。”
“薛季羽在法兰克福做什么?”晓晨恨恨地问。
欣怡声音发抖地说:“不知道。”
晓晨提醒她说:“就算撞到了你也不用怕他,你又不欠他什么?当年他用那么龌龊的手段,逼你在最艰难的时候退还了他的股份的钱!他这种公子哥还有什么脸见你,你就该直接恨恨揍他一顿!”
其实她不是怕薛季羽,而是怕薛季羽发现她后,秦廉东也会找到她。
当年她那样逃出临风园,就不想再去打听秦廉东的任何消息。
只想让自己彻底放下,但闭上眼她都能想象出秦廉东发现她逃走后暴跳如雷的样子,会不会还在找她?
但以秦廉东的能力只要查下她的出入境记录,便不难发现她在法兰克福。
庆幸秦廉东没有找过来,或许这三年她在这里一直用米娅这个名字,从不用自己的中国名字示人,所以他没查到。
也或许他已根本屑于找她了,他应该早已和婉晴结婚,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知道了,我完全是条件反射。”
晓晨义愤填膺地说:“欣怡,都三年了你还不能忘却那些阴影。跟你说要是再撞见那些自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任意践踏别人的公子哥也好,大少爷也罢,你都不要怕,应该是你跟他们算账才对!”
欣怡举起拳头,不想让晓晨失望,说:“嗯,你说得对!若是再撞见,我会直接一拳打过去!”
晓晨给她加油说:“今天就聊到这里,有同学找我,拜。”
“拜,亲爱的,快去忙吧。”欣怡挂断视频。
若有所思,在德国和晓晨联系后,她大概告诉了晓晨发生的所有事,只是有很多细节都无法对人言。
晓晨没有经历过她曾经历过的事,是不会知道像秦廉东、薛季羽这样天生命好的二世祖,不用亲自动手,谈笑间就能让人死去活来,如同轻轻弹掉衣服上的灰尘一般。
最好还是不要再撞见他们,等他们彻底遗忘了这世上还有她这个人时,那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
薛季羽回到酒店房间,脑子里还不断浮现着欣怡的声音,和她的背影。
他的疑惑越来越深,感觉她还活着,就在法兰克福。
三年前,他回到洛城薛家后,父亲限制了他的自由,一直不让他去澜城。
他母亲去见过欣怡回来后,告诉他,欣怡已明确表态,根本不爱他,只要他们薛家给她两百万,她就会去打掉孩子。
母亲说欣怡不喜欢他,他信,可说她找薛家要钱去打掉孩子这完全是胡扯,因为他知道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他母亲又拿出了她和别的男人同居的照片,两人常常在绿景国际的十楼出双入对。
这也太讽刺了,他就住在顶层,却一直没发现欣怡就在十楼和其他男人同居。
他将这些照片撕碎,林欣怡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背地里和个建筑设计师打得火热。
向来是他在玩弄人,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林欣怡给玩了。
那时他心里的那个恨啊,亏他还对她放低身段,每天魂不守舍的,却被她当猴子耍了。
她的孩子说不定也不是秦廉东的,而是照片上这个男人的。
没有他父亲限制他的行动,他也不想回澜城了,默许这事全交给他母亲去处理。
这事没过几个月就听到林氏集团要破产的消息,他只觉她是活该,本想自己亲自去要回投资的股份,但那时他突然阑尾炎发作,躺在医院里做了手术。
等他出院后才知道,薛家的钱是要回来了,可林欣怡和秦廉东出了事。
据说是林欣怡因为公司破产,找秦廉东借钱没借到,在临风园投湖自尽。
秦廉东怕她死在自己家里不吉利,跳入湖中救她,结果严重溺水,从湖里救出来时已淹得没气了。
经过全力抢救人虽没死,但因长时间窒息脑部受损,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三年,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七十多岁的秦家老爷子,不得不再次出山,亲自担任擎天集团的首席CEO。
可毕竟年事已高,别无选择的正在培养秦亦庭做擎天集团的继承人。
出事后,他去过澜城,发现他母亲说得和林欣怡同居的建筑师出国了,但他派人查过林欣怡的出入境记录,并没有她的记录。
林欣怡和秦廉东是在那年除夕出事的,那个姓梁的建筑师也正好是在除夕那天去往了德国,他曾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总觉得家人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但他也查不出什么,也只有作罢。
三年来,没人再记得林欣怡,也没人再去提起她。
由于秦廉东成了植物人,他和婉晴的婚约也只有取消。
薛氏集团现在和擎天集团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以没再亲密无间的合作过。
婉晴和秦廉东解除了婚约后,还是会时常去澜城的医院看望照顾他,对父母给她重新介绍的对象,都不太感冒。
而他又恢复了花天酒地的日子,只是心中偶尔会飘过林欣怡的影子,那个让他又爱又恨,永远也不会得到的女人。
但他和以前毕竟还是不同了,对声色犬马的生活不是一味的沉溺,常常感到厌烦和无趣。
母亲一直让他进入薛氏集团,在父亲身边学习,他也不是不想做点正事,而是不想和大哥去争什么。
这次集团要和德国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公司合作,准备大手笔在德国法兰克福投资建房。
他一听说是外派项目,不用在集团总部呆着,便答应了母亲,参与这个项目的全过程,学习如何完全一个大型项目的投资。
母亲看他答应了,高兴的不行,让父亲将薛氏集团的一些元老精英都派给了他,陪他来到法兰克福谈合作投资的事。
恨不得让他短时间内就能迅速成为薛氏集团的继承人。
可这样反倒适得其反,有了这些元老级的精英,他到了法兰克福后,根本什么也不用管,不用操心,事事都有人帮他办得妥妥当当。
他每天只用悠闲自在的跟来旅游一样,四处闲逛,搞得和来国外度假没有区别。
他突然想到,既然在法兰克福,不如找人查查林欣怡在法兰克福的入境记录。
如果父母想隐瞒他什么,可以只手遮天抹掉林欣怡在澜城的出境记录,却不能在国外也这个能力吧。
没过几天,他的助理小魏就在法兰克福的出入境管理处,查到了林欣怡的入境记录,就是三年前除夕后的一天。
她果然没有死,而是和那个建筑师跑到了法兰克福来了,还起了个外国女人的名字米娅。
正好每天在这里无事可做,他倒要找到这个女人问个清楚。
只要肯花钱,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找人对他来说都不是件难事。
他按照小魏查来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本地一家艺术机构提供给职员居住的小公寓。
一座三层楼,年代有点久远的德式建筑,他站在可以望见公寓楼大门的街角,还想再确定下,这里住着的林欣怡不会是和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同名的吧?
他希望找到的人是她,又希望不是,这样矛盾的心理,叫他自己也很纠结。
忽然,看见一对年轻的中国夫妇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还推着个婴儿车。
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就是林欣怡,他确定没有认有错人。
她把长发剪短了,穿得比较职业,身材还是和以前一样纤细修长。
三年没见,举手投足间显得优雅成熟了些。
她身边的中国男人皮肤白皙,气质斯文,两人的头几乎贴在了一起,正在亲昵的说着什么。
薛季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照片上的建筑师,本人比照片还要帅气。
他们一起推着婴儿车走了一段,到了一个路口,男的推着婴儿车走向不远处的一座艺术馆,而欣怡就在路口叫了辆出租车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薛季羽也赶紧叫了辆车,跟在她坐的出租车后面,看她一个人是要去哪里?
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林欣怡肯定和这个男人已经结婚生子,她现在看上去过得还真是幸福。
欣怡坐的出租车在著名的AF公司大厦附近停了,她下车后,走进了那座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