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世琴彼时却烦非常,此时令她去看那个疯子,她只怕自己都会禁不住疯魔了,“命人送些药去,我今日累了,不想再去了。”
紫鹃点点头,方才退下。
长春馆中,揆姑姑也送来了洛氏撞到脑袋的事,揆姑姑倒是有些感慨的模样,要讲洛氏倘若好端端正常地立在她脸前她是深恨不已的,可她此时却疯成了这个模样……
独孤容姿刚坐下就听见了如此的消息,她揉了揉额头,“洛氏那儿一直皆是如此?”
揆姑姑点点头,“连世琴小姐也绝少去接秀书院了,那些守着接秀书院的老妈子一个个地都削尖了脑袋要往外挤,看起来洛氏是真的癫狂了。”
独孤容姿倒没料到,这一世洛氏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她垂下了眼帘,“把人移去府中后边的小阁罢,接秀书院暂且封起来。”
偌大的院落用来关一个疯子,那还真是有些可笑了。
揆姑姑点点头,她感慨道:“小姐毕竟还是良善的。”
独孤容姿摇摇头,“对洛氏如此的人,我做不到良善,仅是对一个疯子出手,不管是羞辱还是杀了她,我都不会觉得自己在报仇雪恨,我要做得是令她们今生今世都不得好过。”
声响清脆如山泉汩汩而过,可却是掷地有声。
华阳公主有了方向,这事马上就打听了个清晰,没多长时间她也就到了左相府,现在凡事就跟容姿商量倒也成了她的选择。
独孤容姿先沏了茶,“史府昨日没有闹大响动罢?我怕若芜如此回去会吃了亏。”
华阳公主抚了抚杯盏的杯沿,“还好,仅是我再命人给若芜送东西就非常难送进入了,我瞧史穆森是怕了,这桩姻约他史家必定是非常看好的。”
独孤容姿点点头,忧虑道:“自然如此,倘若姬无赢得了势,史家的地位可不就靠了若芜步步登高了?史家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华阳公主叹了口气,“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饶是携着怒气,独孤容姿却是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史若芜毕竟还姓着史呢,她明眸微沉,道:“史昭仪本即是想利用这事让史家死心塌地,倘若非要拆了这桩姻约,从史昭仪那儿看起来是行不通的。
史昭仪这多年也没想过要把史若芜许给姬无赢,这会子这么急就表明她是惶了,急着要抓紧史家。
华阳公主重重放下了掌中的杯盏,“倒是气人非常。”
缄默了片刻,一个婢女又匆促走了进来,“长公主殿下,婕妤娘娘命人来寻您。”
华阳公主不悦地蹙起了眉,“行了,我晓得了。”
待到那婢女出了里堂,华阳公主才说:“必定是为定陶公主的姻约,我眼下想到史昭仪我的心烦非常,还要去帮她嫁女儿……”
独孤容姿方才想到,定陶公主跟岑滨枫的姻约快到了,而关系于霍丽云的事,看起来还是得自己接手,否则淳于清现在还有心思管?
华阳公主走后,独孤容姿又做了会儿针线,一直至天色黯下来才停了掌边的动作。
揆姑姑瞧了瞧天色,赶忙进内屋道:“小姐,传晚食罢。”
独孤容姿点点头,“上一些清淡的即是了。”
没过多长时间,独孤容姿便听见门边悉悉索索地有响动,还有人压低了声响再讲话。
她起身走至了帘子处,掀开后就瞧见了揆姑姑跟一个老妈子在争论什么。
“姑姑,此是咋了?”独孤容姿睹了眼那面色仓皇的老妈子,“此是……”瞧着倒是有些像厨房的。
揆姑姑扭身道:“小姐怎的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小姐快进入罢,外边凉。”
那老妈子瞧见容姿小姐,却促声道:“容姿小姐!奴才是厨房的王老妈子,今日实在怨不得我们厨房,夏姨娘那儿小少爷有些病了,这两日都在喝着粥,本是要做您用的粥了,可没料到青莲阁的丫头打翻了食盒,这粥跟小菜都要重做,那粥都下锅了,还放了些药材,皆是治小儿嗽疾的,小姐您也用不得。”
独孤容姿见是夏氏那儿的事,便点头,“先做了送去给夏姨娘罢,只须送些菜来即是,粥不必送了,我这儿也有小厨房。”
揆姑姑听她如此说,赶忙命令了人去小厨房熬粥,那老妈子也忙赔笑退下。
独孤容姿对揆姑姑道:“去青莲阁瞧瞧罢,倘若骏哥儿有何严重的就让夏医傅去瞧瞧。”
揆姑姑点点头,“这两日倒没怎么往青莲阁去,我这就去瞧瞧。”
独孤容姿又在游廊下站了片刻,她微微一叹,这偌大的独孤家,自己走后又该交与谁?容若还未能成家立业,而这些许姨娘眼下来看更为没一个可以大用的。
费姨娘为人反复目光短浅,决不可指望,夏氏虽然脾性好,但过于温软,况且她还要给自个的儿子着想……
“小姐,外边凉……”婉贞拿着斗风追出。
独孤容姿摇摇头,“不了,回去罢。”
她望了眼这夜幕,方才扭身回了房间。
听风楼中,费姨娘正跟独孤世媛在做着女红,瞧见独孤世媛停下了掌中的动作如同在发怔,费姨娘抬眸道:“薇儿,咋了?”
独孤世媛盯着掌中的针,恹恹地说:“姨娘,我们好生在一块过日子不好么?”
费姨娘自中的动作一滞,险些就扎到了自个的指骨,独孤世媛一急,“姨娘可是扎到手了?”
费姨娘摇摇头,“姨娘没事的。”
独孤世媛见姨娘盯着自己,也憋不住心中的话了,“姨娘,我们眼下在府中也无人敢看轻,也不会受了苛刻,好生地过日子不好么?待到薇儿嫁出就想法子接了您出去住,这样不好么?”
费姨娘面色微变,“薇儿此是在说啥?”
“姨娘,我知道你总是打听这儿打听那儿,整日里过得那般累干嘛呢?”独孤世媛咬紧唇,“二姐不是个冷情的人,况且我还帮过二姐,她不会恶待我们的。”
费姨娘叹口气,“薇儿,你不懂,姨娘皆是为你的往后,姨娘这一世只可以指望你有个清白人家嫁去了,容姿小姐到时也要嫁出去,这府中何人给你做主?”
独孤世媛垂下了眼帘,“姨娘,薇儿只求安宁地过一辈子,并不图荣华富贵。”从小生长在高门大宅中,看惯了一切阴谋诡计,而人生最重要的一回选择莫非还要把自己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位置送?
费姨娘却只觉得她不懂事,“你这丫头,姨娘出身低卑已是亏待了你,莫非还要姨娘无可奈何地盯着你有如此的出身还沦为下等人?”
独孤世媛憋回去了想讲的话,自个的姨娘只想着要往上爬,也许是不令自个往后吃苦,可自己想要的并不是那些。
“行了,片刻晚食要送到了,吃了饭再做罢。”
没料到这一等就等一刻钟,费姨娘沉定脸问那老妈子,“这晚食怎的晚了如此长时间?四小姐可饿不得。”
那老妈子略一笑,“姨娘可别这么讲了,今日为夏姨娘那儿小少爷的吃食我们厨房那儿可忙得不可开交,连容姿小姐的晚食都没做,若不是容姿小姐命令了长春馆的小厨房熬了粥,只怕姨娘这儿还得再等等。”
费姨娘沉定脸还要再讲,却被赶来的独孤世媛拉住了,“倒是这位姑姑辛苦了。”
那老妈子一笑,“四小姐客气了。”
待到那老妈子走了费姨娘又不悦地抱怨了起,她哪能不恨?夏氏生了个儿子真是整个左相府都要围着她那个宝贝疙瘩转了,还真不如借独孤世琴的掌除却那个祸害!
独孤世媛见姨娘又停了筷子在思量什么,蹙着眉劝道:“姨娘,先用饭罢。”
费姨娘盯着缓缓出落地如清水芙蓉的女儿,方才欣慰了一些。
独孤世媛却是晓得,自个的姨娘还是不甘心,自己还是该盯着些,可不可以做了何事惹到自己那个二姐脸前。
转眼间,元宵节便要到了,独孤容姿的既笄礼也快要到了。
独孤居正总算是抽出了功夫来安排这事,毕竟容姿已然定给了淳于朗,还是满城风光,那既笄礼可即是表明独孤家态度的机会,更为要大肆而办。
独孤容姿想了想,还是写了拜帖送至史府,史穆森倒是也点了头,毕竟这事对他也造不成损失,皆是儿女间的交情,也不会被人置喙什么。
史若芜倒是显得有些生气了,不再每日里死气沉沉,她提起了精神,乃至还传了笔砚四宝进来,现在她也只可以作画为贺了。
“小姐,这玉珏要敛起来么?”一个丫头谨小慎微地举着一块玉问着史若芜。
史若芜的笔一颤,一树的合欢花都糊作了一团,她远远地望了眼那块玉,心烦意乱地放下了笔,开口说:“用盒子装了,此是旁人的东西,是要还的。”
由于定陶公主的婚礼定在元宵节,独孤居正便把独孤容姿的既笄礼推迟了一日。
独孤容姿自然没有异议,改了帖子后也没了其它事,现眼下府中非常多的事皆是揆姑姑携着婉贞在做,独孤容姿也把非常多重要的事都交与了婉贞。
从青莲阁赶回来,婉贞便细细讲了夏姨娘跟骏哥儿的情况,独孤容姿点点头,“往后你也多去青莲阁走一走,夏姨娘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倘若闲的无事也可以令她来长春馆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