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独孤容姿,华阳公主倒是非常高兴,她忙放下了掌中的毛笔。
独孤容姿瞧着桌上一副满月图,笑道:“非常长时间没有见到长公主作画了。”
“这画,我是打算送给史若芜,她走得匆促,必定是不可以带走她那些好画的,我这画也算是为她送别了。”华阳公主放下笔后净了掌,方才令人上了茶。
独孤容姿坐下后便把瓷瓶拿出,华阳公主极认真地听了这药的用法跟功效,“明日我便去史府。”
独孤容姿点点头,“城外接应的人不可以全放淳于家的人,长公主手下的人只须要在城郊等着便可。”
华阳公主想了想,又道:“干脆我连医傅都安排了算了,总是觉得不大安心,万一史家又出什么幺蛾子。”
独孤容姿噗嗤一声笑了,“也可以。”
又陪着华阳公主坐了片刻,待到独孤容姿要走时没料到却来了通报的老妈子。
“长公主殿下,镇远侯夫人,镇远侯来了!”
独孤容姿一阵诧异,“他怎来了?”
华阳公主长吁短叹道:“哎,嫁了人即是不同,这夫君都追上门了,再不把你送过去,指不准要闹翻我这府中呢。”
独孤容姿脸一红,“怎的又打趣我了。”
华阳公主拉着独孤容姿笑道:“行了行了,我送你过去,再不去,万一淳于朗急了。”
淳于朗彼时则坐在茶厅内慢悠悠地品着茶。
“镇远侯可是赖寻夫人的?”华阳公主笑着把独孤容姿推了过去。
独孤容姿轻咳了一声,“你怎来了?”
“路过,来瞧瞧。”淳于朗见独孤容姿的一缕发丝缠在海棠宝钗上,自然地伸手替她拂去了。
独孤容姿嗔了他一眼,却看他明眸中极认真仔细。
淳于朗含笑,“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府了。”
华阳公主叹了口气,“现眼下,我可是闷得惶,容姿也被你拘在府中,来我这儿连杯茶也没喝完就追着来带走了,我这儿莫非是龙虎必争之地?”
淳于朗神情不变,轻轻道:“府中已然备好啦饭。”
华阳公主有些哭笑不得了,“赶紧走,我这儿可没饭吃。”
独孤容姿不由得失笑,“长公主倘若得空,大可以命人来通报一声。”
淳于朗揽住了独孤容姿的腰,“这几日府中要修整,过些日子再出门。”
华阳公主一窒,分明自己是从小熟稔淳于朗的,怎么愈来愈瞧不懂他了,分明是冷清之人,怎么现在如此护妻的不要脸面了!
出了长公主府,独孤容姿才发觉门边唯有一辆车马,她诧异,问道:“你究竟怎来的?”
淳于朗抱着她上了车马,“本是要去附近一家钱庄,见到了独孤府的车马停在这儿,想来是你到了这儿。”
独孤容姿脸一红,“那你不去办正事了?”
“想着天色晚了,也该接夫人回府用饭了。”淳于朗捏着她的小手,心满意足地闭目养神。
独孤容姿则是养着唇边依在他怀里,着实,这几日天天跟他一道用饭,也习惯了他天天盯着自己吃下那一小碗饭。
“我已然从华五爷那儿拿到了药,接下来的事还有长公主帮衬,你不必插手了。”独孤容姿用另一只小手覆在淳于朗的大掌上,微微抚着他修长的指节。
“你今日见了他?”淳于朗的眉微微一蹙。
感到了淳于朗一霎时的不自然,独孤容姿抬眸道:“你如今专心管着你要管的事,若芜跟淳于清的事,我绝不会出乱子。”
淳于朗忍下了心中的一丝不自然,他搂紧了独孤容姿,低笑道:“哪有你如此的当族主母,都放在自个的夫君之外。”
独孤容姿心中一紧,她下意念地环紧了淳于朗的腰,“淳于朗,不管有何事,我们一道承担即是了,我啥都不怕,最怕的即是你瞒着我去犯险……”
淳于朗回抱紧了她,几近是想要把她摁进自个的身子,“丫头这么傻,我怎么安心去犯险?倘若我……”
独孤容姿惊得抬手堵住了他的唇,“不准胡说!”
淳于朗抚了抚她的面颊,“好,我不胡说。”
待到俩人回到府中,已是天有些黑了,杏贞跳下车就赶着去传饭,独孤容姿本是蹙着眉,也被她逗笑了。
“一到用饭时,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还要急。”
淳于朗揽着她进了院落,“先用饭,我去见淳于清。”
独孤容姿知道他们之间还要商量非常多事,她点点头,“我替你留着饭,还是送去书厅?”
“留着罢,我片刻便回来。”
用过饭,独孤容姿坐在窗边有些心神不宁,最终她开口命令道:“杏贞,备笔砚四宝。”
每次到了心烦时,她都习惯写一副字抑或画一幅画。
杏贞替她磨着墨,有些忧虑道:“小姐,要不要明日把夏医傅请来府中瞧瞧。”
独孤容姿轻笑着摇摇头,“不必了,他如今也挺忙。”独孤容姿把手下的俩药铺交与了夏真轩打理,一来是不令他闷着,而来也着实是为他的往后着想。
杏贞撇了撇嘴,还是决意要去请夏医傅来,她晓得小姐的身子不大好,近来虽然侯爷大补小补都没落下,可她却觉得小姐还是心神不宁的。
独孤容姿随手写了“平安”两字,写完又觉得不妙,又写了一张,最终竟是写了十几张的字。
“怎的倏然练起字来?”淳于朗讲话时独孤容姿吓得指尖一抖,最终一个“平安”的最终一笔倏地拖延到了桌上。
独孤容姿白了脸,她拿着笔有些茫然无措。
盯着就快要哭出来的独孤容姿,淳于朗心中一急,把她揽在怀中,“写个字也可以写成这个样子?片刻我再替你写上几十个可好?”
独孤容姿也不知自己近来是咋了,总是患得患失得厉害,她叹息,大约是这日子令她太过想要珍惜,也太过害怕失去了。
敛起了情绪,独孤容姿轻笑道:“仅是觉得自个的字愈写愈没个章局,这些日子都不动笔,生疏了非常多。”
淳于朗摸了摸她的鼻子,“你倘若肯安心呆在家里写字练画养养身子,我也就安心了。”
独孤容姿一笑,“我替你留了饭。”
待到淳于朗用完了饭,独孤容姿已然把一叠平安收进了屉子里,这些皆是她心中最深切的愿望,她期望自己想要护住的人都可以平安一世。
仿如同感觉到了独孤容姿今日情绪的不对劲,俩人就寝后淳于朗仅是搂住了她,用令她最安心的姿势哄着她入眠。
淳于朗身上总是温暖的,还透着非常干净的味道,独孤容姿马上就陷入了沉睡。
没有分毫的浊尘跟欲望,盯着怀中小的儿的睡容,淳于朗心满意足地闭目而眠。
纱帐内,两具死死靠着的身姿互相依靠互相取暖。翌日,独孤容姿起非常迟,她非常长时间没有睡得如此长时间了,依然醒来就得知淳于朗已然出去了。
她轻叹了口气,随即洗漱梳洗。
杏贞道:“侯爷走时命令了,铁定要我盯着小姐用早饭。”
独孤容姿哑然失笑,“你们还真是都把我当成孩子了?”
杏贞赶忙笑:“不敢。”说着就去传早膳了。
用过了早膳,独孤容姿挂念着史府的事,派了个侍从去长公主府中打探消息,随即便又练起字来,写得依旧是“平安”两字。
一刻钟后,那侍从便携了一只漆箱子来,“夫人,长公主殿下讲了,此是史小姐送给夫人的。”
独孤容姿点点头,方才放下了掌中的笔,“放下罢。”
那侍从放下后得了杏贞给的赏钱,方才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独孤容姿有些感慨,这礼应该是辞别礼了。
打开这漆箱,是干干净净地一方娟帕,叠的整齐整齐,她打开才瞧见上边的一副精美画面。
桃花相衬,佳人遮面,十里红妆,琴瑟跟谐。
此是对自个最好的祝福。
独孤容姿把这丝帕谨小慎微地收好啦,随即把那漆箱也收进了梳妆台的屉子里。
这事她是交与展旌办的,因而这两日展旌忙得足下生风,直至一个时辰后才抽空到了镇远侯府来通报。
独孤容姿先是恭顺地开口说:“有劳展参将了。”
展旌爽朗一笑,“没什么,容姿小姐心善,我也仅是黏了光。”
独孤容姿笑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展旌点点头,说:“这回还有长公主府的人手相助,非常多事更为顺利。”
独孤容姿方才放下心,“这样便好。”
展旌因为要赶着去安排车马,又匆促离去了。
彼时淳于清又到了正院,他面色绝少如此沉重,“嫂子,我是来道别的。”
独孤容姿笑道:“道别罢了,往后还会相见,你这个样子倒如同我这长嫂苛待了小叔子。”
淳于清笑出了声,随即他正色道:“我有如此的嫂子,是我的福气,亦是我哥的福气,更为淳于家的福气。”
独孤容姿起身笑着摇摇头,“你也晓得的,我此人心胸并不宽阔,乃至睚眦必报。”
“嫂子,从前我也认为你是那类心机幽邃不择手段的人……实际上嫂子你真非常好,有些话,我不晓得该不该说。”他抬眸看了眼独孤容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