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胤一骇，“你多心了！”
“是么？”白小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然不是，那么你敢不敢喝？”
所有人垂首退了出去，萧玄胤凝着她，“小棠，你我之间之前已经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为何你就不能够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一下？”
“为你考虑？”白小棠只觉得这话异常讽刺，冷笑一声，“萧玄胤，我为你考虑，可那些无辜惨死的妇孺……又有谁为她们考虑？
当刀剑刺入她们身体里的时候，看着那些嫣红的鲜血，你们难道都不会觉得良心难安吗？
对，你们不会！
因为你们冷酷无情，因为你们早已经习惯了草菅人命！”
这话，如同化作了锐利的刀子，直直的，毫不留情的刺入萧玄胤的体内。
左胸膛的位置痛的让他变了脸色。
如果，当时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这样的恨着他，或许，他会临时改变主意。
可，会吗？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可以打击削弱萧承豫的机会，怎么能就此放弃？
白小棠眼底的讽刺意味越发浓郁，“萧玄胤，你不敢喝了吗？”
萧玄胤眯了下眼睛，不过，那深眸之中不是杀意，也不是锐色，而是痛苦和纠结。
“小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就喝了！”他只觉得喉间梗塞的厉害。
“如果你想看到我死的更快一些的话，可以逼着我喝！”
萧玄胤抿着嘴角，“小棠，既然有这样的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忘记那些不快，不妨试试！”
不妨试试……
白小棠的脑海之中反复回响的都是他这句话，她静静的看着他，很难想象眼前这冷酷无情的萧玄胤是前段时间对她温柔至极的人。
见她垂下眼帘，萧玄胤将药碗递到她的面前。
浓郁的药香随着呼吸涌入肺腑之中，白小棠不知道为何，竟然嗅到了血液的腥甜味。
“萧玄胤，我说了，如果你硬要逼着我的话，我不介意如你所愿！”
她记得电视里的那些神仙要到凡间去历劫的时候，都会从诛仙台跳下去，而历劫结束，也基本是因为在凡间的阳寿已尽。
或许，她死了，就可以重新回到避世之所！
萧玄胤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额角的青筋绷得很高。
“小棠，喝下去就可以忘记那些血腥，不快，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这样坚持？终究，那不过是前朝余孽！”
这话，让白小棠依稀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她直直的看着他，“这命令是不是你下的？”
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一切的真相！
萧玄胤眼底一抹幽淡快速闪过，她果然聪敏。
白小棠轻“呵”一声，接过碗。
“喝了，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她眼底如同布着一层雾霭，让人难辨喜怒。
萧玄胤呼吸几乎凝滞，暗暗猜测着她到底会做些什么。
白小棠的手轻轻一松，瓷片碎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寝殿之内，显得有些瘆人。
萧玄胤眯了眯眼睛，深呼吸，知道她这是执意不肯喝药了。
而她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在故意戏耍他，揶揄他。
终究，她已经猜到了这一切，那个命令，陷害萧承豫的事情是他一手所为！
“小棠，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一切都是我，那么我索性承认。”
闻言，白小棠被子下的手攥的越发紧，那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的流泻而出。
“小棠！”
双肩突然被他有力的手握住，乍然望入他那双沉寂幽深的瞳眸之中，她心下一凛，“你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会恨我！也想要摆脱我，逃离我！”
他每多说出一个字，她的心就沉一分。
她不敢轻易眨眼睛，唯怕这样会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缕表情。
“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他继续说着，眸子里难掩温柔。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甚至全身的血液也好像全都凝固。
“所以，我不会容许你离开！哪怕穷尽一切，你……也是我的！”
这话可说是娟狂至极，搭配他此刻嘴角的那抹笑意，让白小棠感受到的不是喜悦，不是温情，只有彻骨的，发自内心的寒冷。
“萧玄胤，就算你能够抹掉我的记忆，可这里……”她抬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那些肮脏的，充满了血腥的事实也一定会牢牢烙印在这里！”
萧玄胤眯了下眼睛，慢慢欺身。
看着他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她慌了。
拼尽全身力气就要推开他，可她在床上躺了三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他在她身上用力一戳，“小棠，别怪我！”
白小棠心下一骇，咬牙挤出一句，“萧玄胤，你真卑鄙！”
“拿药来！”萧玄胤沉声吩咐。
小丫环屏住呼吸端着第三碗药进来，萧玄胤接过，深深看了她一眼，张嘴含住一口。
白小棠死死咬紧牙关，然而，还是有苦涩的药汁顺着喉管慢慢滑落。
她想要吐出来，可他牢牢封堵着她的唇瓣，根本就不可能。
就这样，当一碗苦涩的药汁见了底，她也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画里，云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一声。
看样子，小棠所经历的情劫不是那般轻易就能结束！
只不知，接下来等待着小棠的会是什么。
又是三天过去，这三天里，那些萧承豫极力压制的流言蜚语虽然得到了控制，不过，各地的邪教却越发肆虐。
为了应对解决，萧承豫决定举办一次祈福大典。
大周的祈福大典原本是每年的三月举行，今年原本已经举行了一次，但为了达到彻底消除流言的目的，他决定再来一次。
太后这一次也会与萧承豫一同前往，到时候，在紫金广场，还会燃烧篝火。
据说，那巨大的火焰足可以映亮整个夜空，百姓不必宵禁，可以彻夜狂欢。
原本，萧玄胤以为这场盛事一定会交给他去办，不过，萧承豫却坚持让德高望重的苏学士去办。
百官对此决定赞不绝口。
萧玄胤倒是没有半分失望，早朝之后，会与萧承豫在御书房里商量一下象鼻山的重建之事。
“小棠最近如何？”萧承豫突然问及白小棠，“朕听说，她那天上了象鼻山之后，回来便一直卧床不起，需不需要朕派御医过去？”
萧玄胤袖下的手用力一收，竟然叫的这般亲密，“皇兄，小棠只是受了惊吓，已经好了！”
“是吗？”
“当然，待小棠大好了，臣弟会带着她一同入宫。”萧玄胤回答的滴水不露。
萧承豫凝眉沉吟了片刻，“象鼻山一事之后，襄王似乎还没有去过学士府。”
萧玄胤蹙眉，探寻的看着他。
“去看看吧，听说苏小姐也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皇兄，这大婚之前似乎不应该再见面！”萧玄胤用祖制回绝。
萧承豫清润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戾色，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又消失不见。
“事情都有例外，襄王不也每天守着小棠吗？”
“皇兄！”萧玄胤彻底沉下了脸色，“小棠只是襄王侧妃，这侧妃说的好听是侧妃，说的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既然是妾，就完全不必理会那些祖制！”
这话，倒是将萧承豫堵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去接。
他脸色微僵了一下后，淡然一笑，“既然襄王如此坚持，那朕也不勉强，祈福大典后，朕就颁布圣旨，礼部已经挑选好了大婚的吉日。”
萧玄胤笑笑，双手抱拳，“臣弟谢皇兄隆恩！”
当他满脸笑容的回到襄王府的时候，丫环一脸喜色的来到他的面前，“王爷，白姑娘已经醒了！”
萧玄胤眉梢眼角快速漫上一抹喜悦的笑意，脚步匆匆的去了寝殿。
“小棠！”
乍然听到这清润的声音，白小棠迟缓的将目光移到萧玄胤的脸上，蹙眉。
这样一张俊脸，卧槽，简直迷死人了！
不过，他在叫她？
看着她那迷惘的眼神，萧玄胤抿了抿唇，走到她的面前，“小棠，不记得我了？”
白小棠的小手被他包裹在掌心里的时候，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快速的自心中升起。
可，紧跟着，她便扭动着手，从他的掌心中将手抽了回来。
“小棠，我是你夫君！”
“夫君？”她颦着眉，缓缓的抬手，轻抚着那俊逸的有些不真实的脸庞，随即很没形象的笑了起来，“我竟然会有这样俊美如同仙人的夫君？”
萧玄胤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白小棠眼底都是笑意，就如同他初见她时的样子，虽然眼底有慌乱闪烁不定，可嘴角的笑容却那般灿烂，恍如绚烂的春阳。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白小棠呢喃着，怎么都不相信。
萧玄胤忍俊不禁的笑笑，掐了下她的小脸，惹来她恼恨的一眼。
“疼！”
“既然疼的话，那就不是做梦！”萧玄胤淡淡的笑着。
白小棠揉着有些疼的脸颊，直直的盯着他，“原来真的不是做梦！”
“当然。”
“那么……”她顿了下，咬唇，“我是谁？”
为什么她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脑袋里就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颜色，到底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