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然虽然还没有想出接下来的对策，不过想到主导这次事件的用心还是不禁汗毛一竖，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那可不行，如果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或者自乱阵脚，那就正好中了那个人的计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除掉你，他要让你通过这次这件事不但做不了太子，还要在朝堂上再也无法翻身，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那月然你的言下之意是？”朱允炆只听到徐月然说自己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行的，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
“你现在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不适合外出，也最好不要贸贸然接见任何人，除了日常的上朝之外允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又节外生枝。”徐月然想了想有接下去说，如果朱允炆因为这件事情打乱了日常的作息，反而容易在朝堂上被人认为是心虚而落人口舌，自己万万不能中了坏人的圈套。
“好，那月然你呢？”朱允炆一口答应下来，毕竟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自己也只有徐月然能够相信和依靠了。
“我就去暗中调查此事，他自认为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掌控了话语权把所有人都玩弄在他的鼓掌之中，也许这会儿正在洋洋得意呢，我就要趁着事情还没有进一步恶化以前找到中间的疑点和幕后黑手，毕竟就算是再严密的犯罪，也是可能有百密一疏的啊。”
徐月然把事情的始末在脑子里面大致过了一边，其实对于调查方向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她安慰着朱允炆，一遍盘算着调查计划。
所有事情都不可能是凭空发生的，那个人要害朱允炆一定有着他不可告人的动机，也就是说在朱允炆失去王位继承权后，这个人一定是最终获益人，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来陷害当朝的太子。那这个人可能是谁呢？
徐月然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员，她想到了朱棣，除了燕王朱棣她想不出还有谁有动机要去害朱允炆这个太子了。只有除掉了朱允炆，让他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朱棣才有机会上位。
可是他之前在围场又表现的毫不知情，还对自己和允炆多加关心，难道这一切都是朱棣在演戏？只靠空想当然是不行的，徐月然决定先去燕王府找朱棣探一探他的口风，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徐月然来到燕王府的时候管家说王爷还在跟人讨论事情，就让徐月然先等着，自己先进去通报。徐月然坐在会客厅里，看着这燕王府的一切，觉得这些东西熟悉而又陌生。
自己虽然坐在这里，但是这里的所有东西好像都与自己无关，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到底哪里才是自己所属的位置，是继续留在朱允炆身边，还是……徐月然想着想着有些伤感起来。
就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朱棣听到通报说徐月然来找他，就一刻也不肯耽搁地跑来见她了。
“月然？”朱棣没有想到徐月然居然会主动来找他，显得很开心，他欣喜地唤着徐月然的名字，就要过去拉她的手。
但是徐月然朱棣走过来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硬是不让朱棣近她的身。
“燕王殿下请自重。”徐月然无视了朱棣的亲近，油盐不进地板着脸站在一边，像是下定决定要跟朱棣划清界限一般。
“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多礼么？”朱棣对徐月然的这份生疏显然很不理解。
“那是自然的。”徐月然的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对待一个不相干的人，朱棣觉得她就算是对管家说话的语气怕是也要比对着自己要缓上好几分吧。
“徐月然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王妃，是不是你在朱允炆身边待久了，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了！”看着徐月然这份疏离的样子，朱棣的语气又强硬了起来，徐月然这么那么有本事，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挑起自己的怒火，她这样玩弄自己很有意思么。
徐月然听出了朱棣明显不悦的声音却不为所动，反而毕恭毕敬地对朱棣做了个揖：“燕王所言诧异，臣此次前来并不是来跟燕王叙旧的，臣现在是作为太子伴读的身份来向燕王商讨事宜的，还请王爷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为好。”
朱棣看到徐月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其实窝火的很，不过徐月然能亲自来府里找他，这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了，自己千万要沉住气，可不能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行，就按你说的，那么徐伴读此次前来又是找本王商讨何事？”朱棣无意跟徐月然在这种小事上吵架，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他在心里想着，虽然现在徐月然还没有接受他的意思，但等他把人接了回来，他们有的是时间让徐月然对他服软。
“想必之前城里发生的一切燕王殿下都听说了吧？”徐月然见朱棣无意跟她纠缠，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两个人又吵起来，这次的问话就又要不欢而散了。
“本王也是听别人说的，对细节并不是很了解。”朱棣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跟徐月然在文字间绕着圈圈。
“那燕王对之前城墙上出现字这一事，又是怎么看的？”徐月然听出了朱棣言语间的迂回，但是还是单刀直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时在城东和城西的城墙上都出现：天下江山谁为帝，这样的字样加上城墙下又出现了允炆的名字，应该是想通过这个传递什么信息吧。”朱棣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作出一边回想的样子一边回答着徐月然的提问。
“哦？看来燕王对这件事情的了解比我想的要多啊，我之前并没有说过是在哪里的城墙上面出现了字，燕王倒是对此了解的很清楚嘛。”
徐月然敏锐地捕捉到了朱棣话语间的线索，一般民间流传的谣言并没有对这次的事件作出过准确的描述。
朱棣对这件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他本来就知道字会在哪里出现，要么就是他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调查，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徐月然都觉得自己很有问清楚的必要。
“我也是听说的。”朱棣听到徐月然的这句反问觉得徐月然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不过他还是装作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推说着一切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不过徐月然也并未在这点上做过多的纠缠，她点了点头，就接下去问道。“那你对于蚂蚁全部都在秋祭那天死亡一事又觉得有什么蹊跷么？”事情说到了重点，徐月然自己也开始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朱棣会作出怎么样的回答。
她表情严肃地看着朱棣，心脏砰砰砰地直跳。
“这……不知徐伴读又有什么看法呢？”朱棣直接回答徐月然的问题，反而是把这个疑问抛回给了徐月然，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月然，一脸的玩味。
“我觉得……这事情很可能是人为。”徐月然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朱棣在这个时候转移话题更加深了她心里对他的疑问。
如果朱棣心里没鬼，那大可以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就行了，朱棣现在表现的太过于谨慎了，他一定知道一些事情的关键。
“徐伴读这个看法，乍听之下有些大胆，但是仔细想来，也并不无可能性。” 朱棣也没有反驳徐月然的看法，反而低下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慢悠悠地开口，“只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巧合了吧，那些凶兆不在平时发生，偏偏要挑在大明王朝秋祭的这一天，也不由得让人多想啊。”
朱棣的这番话说的很巧妙，他先是肯定了徐月然口中所说的可能性，表明自己其实是站在徐月然这边的。
但是他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从事实的角度向徐月然灌输这一切都是天意的想法。
他的意思是，大家在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看法都是跟他一样的，他对这件事情的知晓程度与别人没有丝毫不同，自己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普通人，对真相一无所知。
那天徐月然在燕王府其实并没有问出一些特别有用的信息，虽然她的问题尖锐，但却总能被朱棣防的滴水不漏，她眼看着自己就要抱憾而归了恨得牙痒痒，可是朱棣却提出了让她意想不到的建议。
“这件事情，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朱棣坐在椅子上看着徐月然气定神闲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燕王指的是……？”徐月然猜不到朱棣在这个时候还要跟她说些什么，直言请他明示。
“无论是你，我，还是外面散播谣言的那些人，真正去过现场的又有几个呢？常言道：眼见为实。我看亲自去现场调查一番还是很必要的。”朱棣说这番说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像是真的设身处地对这件事情考虑了一番才做出的决定。
其实不用朱棣说，徐月然也准备去查看一下城墙，可她没料到朱棣会亲自向她提出这个建议，难道他真的不怕自己从中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么？
也许他真的对一切毫不知情，只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想了？无数个问号又浮现在了徐月然的心中，本来清晰的线索又开始模糊起来。
徐月然本来现在就要动身去现场做调查，但却被朱棣制止了，“你看现在天色已晚，等我们赶到城墙边的时候怕是已经天黑了，虽然可以用火把照明，可蚂蚁这种细小的东西火把那么炙热的东西一靠近未必不会将现场破坏掉，不如明天再去。”
徐月然看了看天，今天的确是有些晚了，虽然她心里急着帮朱允炆脱罪，可朱棣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那就等到明天吧，反正真的要彻查此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于是两人相约明天一起去现场做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