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
楚纤尘回忆着末世秘宝出现时的各种情形，样子似乎大同小异，这里虽然是秘境，想来情形也差不多。
“比如，妖异的光芒、特别的声音、凶悍的灵兽，或者不同寻常的香气之类的？”
万俟东渊侧过头，灼灼目光望着楚纤尘，欲言又止。这些经验根本不可能在游记中出现，去过秘境的人要么是从未看到过异宝的，要么是与异宝参加而过，能得到的人少之又少。
无论是哪种人，对异宝出现前的情形都讳莫如深。
那么，尘儿是从何处得知的？
蜷起了修长的手指，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僵硬的骨节，惊涛骇浪在心中作祟，他身边的这个女子，那么近又那么远。
“回王妃，余震倒是不少，至于其他的，属下并未见到，许是余震结束之后会出现也不一定。”
楚纤尘动托着腮，难道自己想错了？
并不是异宝出世？
可是好没道理啊，这一条路难道特意为他们开的，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嗯。派人再探，看设伏击的可能性多大。”
“是。”
万俟东渊下令原地修整之后，简一就给两人铺上了毯子，楚纤尘面露不解，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旁边的人见此情形，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指望自家主子早点小气。
素酒一壶，万俟东渊自斟自饮，脸色沉沉，眉目深深，他的动作极其优雅，不疾不徐恰到好处，可这副样子的，总让人觉得没什么人气儿。
“万俟，你怎么了？”
楚纤尘无奈地问道，虽说喜怒无常是某爷的特色，可在自己面前，这人收敛了许多，今日这是……
沉默半晌，万俟东渊不愿强迫楚纤尘说出实情，上下打量了身边纤瘦的女子，对上她关切的眸子，顿了顿，终究还是放弃，牵着她的手，垂眸敛去幽怨，他说道：“无事。”
“你可有什么心事？你放心，父王母妃的事，咱们会查清的。”
宁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用这样的心态去报仇，账总是算得清的。再不甘心，把崔家端了也好。
打从一开始，这些事，就不会让万俟东渊忧心。
唯有楚纤尘，不同。
“嗯。”
万俟东渊答话十分敷衍，楚纤尘找不到症结所在，只好岔开话题，“不知道崔家的人何时会到。”
“应该快了。”
楚纤尘只觉得今日的万俟东渊十分难以取悦，就像是个话题终结者一样，于是蹙了蹙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再换一个话题。
捧着一杯酒，在踌躇的时候已经洒出去大半，楚纤尘有些麻爪，缺乏沟通的感情会带来强烈的不安，而自己找不到源头，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正在此时，一个狼狈的身影闯入楚纤尘的视线。
“厉王、王妃，打扰了。”
“嗯？”
抬眸看去，正是方才那些散修中的一人，年纪二十左右，是那些人中最年轻的。
楚纤尘抿了一口酒，端起上位者的派头，悠哉地笑问：“这位公子有何事？”
“一个时辰后，金光大盛，还请王妃小心。前路漫漫，并非所有人都该往高出走，山中曲径通幽，各人自有归处，还请王妃切记极盛极衰，否极泰来。莫要顽抗，还需顺其自然。”
“嗯？”
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此人是如何知道的？还说什么金光大盛，让自己小心。此人莫不是个算卦的，可以未卜先知？
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这么神神叨叨的，楚纤尘或许还有几分相信，可来人实在年轻，比楚纤尘还大不了几岁，他越是笃定，楚纤尘越是怀疑。
“公子可预见未来之事？”
那人没正面回答，只是轻抚着手中的八卦轮，他望着万俟东渊和楚纤尘，语气不卑不亢：“我欠两位的人情，这话足够还了。”
好张狂的口气！
昨日虽然是无心救他们的，可若是没他们出手，这些人早就是刀下亡魂了，他们对他有着救命之恩，这人过来装神弄鬼说了两句，就说两清了？
楚纤尘和万俟东渊尚没有反应，一旁的荆溪倒是气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指着这人的鼻子说道：“你这人委实奇怪，我家小姐从未向你讨过什么人情，你又何必过来假惺惺地道谢？”
“是非黑白，自有公断，两位记得我今日的话便好。王妃，这秘境，有你的机缘。”
那人只看了荆溪一眼，侧头见到孟书雅似乎有些惊讶，只是那表情一闪而逝，很难被人察觉，接着他就从容地和两人告别，步履轻盈，衣摆如仙。
“我总觉得即使咱们昨日没有出手，他也不会死。相较于其他散修，此人有一种难以效法的气韵，就好像物我一体，超脱世俗，又身在世俗一般。他，并不简单。”
万俟东渊点点头，这人身上的狼狈太过刻意，就像是特意画上去的一般。
他的气韵如此别致，就连破败的衣衫都遮掩不住，身处散修之中，却耀眼夺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和大陆有这样的人，自己不可能一无所知。
这人倒像是横空出世的一样。
“嗯。”
“万俟，你瞧。”
楚纤尘指了指自己的袖子，“旁人若是伤害我，即使我躲的速度不够快，被误伤了，袖子被划破了，形成的断面也该是这样的，你再看那人的……太规矩了，规矩的像是自己裁的。”
是啊，如果袖子被砍成那样，手腕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嗯，小心提防此人。”
半个时辰后，崔家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崔墨竹带队，一行人直奔两人而来。万俟东渊估摸了人数，崔家折损已超过一半。
探子来报，并未发现异象，也没什么埋伏，三家的人都在赶路。道路通向一处迷宫，他们还在里面摸索，探子担心自己被困迷宫，便先回来送消息。
崔燕燕想凑上来和万俟东渊说话，被崔墨竹厉声呵斥，才歇了心思，委屈巴巴地瞅着自家大哥，不甘心地低着头。
某爷扫了众人一眼，没心思去安慰旁人，径自走到崔墨竹面前。
“你们先原地修整，伤药若是不足，便和简一说。”简单地安排了崔家的人，万俟东渊牵着楚纤尘的手，说道：“尘儿，你和我来。”
根据探子的汇报，万俟东渊立刻补上了地图，把他们所在的位置指给楚纤尘看，“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那个迷宫是什么样子，总要走一步算一步，秘境这么大，不知道迷宫通向什么地方。”
“嗯。”
收好了地图，万俟东渊轻轻拨弄着楚纤尘的发，带着喜欢的人去冒险，他总觉得心中有愧。人在身边，依旧牵肠挂肚。
突然，楚纤尘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满是神采，她戳了戳肩膀上装死的一抹紫色，问道：“紫耀，你可知道路？”
“大陆衔接的地方并不稳固，这么多年这里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那日我堕入乱流，醒来就在安和大陆了，又如何能知道路？”
紫耀说完了话，就打了个哈欠，趴在楚纤尘肩膀上继续睡了，也没理会自家小主子眸中渐渐熄灭的火光。
“紫耀也不知道，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楚纤尘噙着一抹苦笑，倒是得了万俟东渊的宽慰，他轻抚着楚纤尘的耳坠，笑道：“你还可以靠我。”
两人对视一眼，情意绵绵，过了一会儿，某爷才开口：“走吧，再去吃点东西，一会儿怕是顾不上了。”
“嗯。”
又休息了两刻钟，厉王府和崔家的人合为一路，共同走向新出的通道。
道路不宽，仅能允许四人同过，这里被人事先清理过，路旁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土地干燥坚硬，楚纤尘一路走着，忧心忡忡。
余震源源不断，但威力不大，左侧的山上不断有落石砸下，被人轻巧地挡下来。
就这么走了两刻钟，一行人忽然看到，前方金光大盛，夺目刺眼，楚纤尘下意识抬手挡住光芒，耳畔突然闪过年轻男子的话。
算算时辰，分毫不差。难道这人真的是个卦师？
只是这金光，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异宝、还是其他机缘？
楚纤尘皱着眉，身后的众人急切地说着话，听起来十分聒噪，各人说法大相径庭，偏偏又争论不休。
她从空间戒内掏出一把蓝色粉末，跟某爷说了声：“屏住呼吸。”
崔墨竹在身旁蹭了这么一句，下意识跟着做，回神时发现身后鸦雀无声，而那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王妃只淡淡扔下两个字：“聒噪。”
她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望着某爷的，说道：“前面便是岔路，咱们要往何处走？依我看，那金光似乎在高处。”
“嗯。”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刚才的少年，一时相顾无言，虽然很渴望秘宝，但万俟东渊不愿用楚纤尘的安危冒险。曲径通幽、各有归处，指的该是下面这条路吧。
“金光在高处，但生路未必在高处。咱们走下面。”
林木森森，到处都是斑驳的树影，石路窄窄，仅能容两人通过。
他们回身看向崔墨竹，某爷开口说道：“崔公子，本王和王妃决定选下面这条路，公子请自便。”
崔墨竹刚想附和，就被崔燕燕拉住，她焦急地和大哥说道：“那些人上去还没有多久，咱们快点追，总是能赶上的，哥，有异象必有异宝，你怎么能放弃呢！”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