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无需回答的问题。
万俟东渊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收的更紧了一分。
楚纤尘笑得云淡风轻，眉眼之间绕着一股温柔和眷恋，“前路未知，不知道咱们会怎样，王爷可真的想好了，要和我同生共死吗？”
都走到这里了，万俟东渊的心意楚纤尘早就明晰，只是生死与共的承诺到底太过厚重，楚纤尘曾被背叛过，她当然知晓万俟东渊与末世那人不同，她此刻再问，不过是想让这人想的更清楚罢了。
“到今日，尘儿还不信我？”知晓她心中的不安，万俟东渊没去责备楚纤尘，反而对她更加温柔，他们都太自负，在感情上也都太输不起。“如今咱们连凤凰都遇上了，也不知之后会遇上什么。”
这话虽然是在自嘲，也浸着浓浓的无奈，万俟东渊甚至怀疑自己孤注一掷到底是对还是错，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带着楚纤尘冒险，他总觉得惶惶不安。
楚纤尘窝在万俟东渊怀中，某爷的温度要比周遭凉一些，在这碳烤一般的温度下，抱团反而利于生存。
楚纤尘动了动手指，上面已经铺满了一层汗珠，感受到温度，越来越高，她意识到他们不能在这么耗下去。
“我听闻古有四灵，凤、龟、龙、麒。才刚刚遇上一个，之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呢，我跟着王爷讨生活，真是逼得自己见多识广啊。”
万俟东渊知道自己就算追问，楚纤尘也会推到那位师父身上，便不再发问，且今日他听孟书雅所言，很多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在信源大陆似乎人尽皆知，那么他是否可以认为那位世外高人真的存在？
难道楚纤尘的师父真的是信源大陆的人？
哎，自己这个小王妃身上的隐秘太多，而即使到了眼下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依然死咬着不肯告诉自己。
来不及深究，忽的，万俟东渊感受到空气中的波动，下意识把楚纤尘揽在身后，自己手执灭日剑，立在她身前。
一个红影飘过，留下一声狂妄的大笑，那声音浸满了痛苦和哀怨，却无损威严和的高傲，“哈哈哈，你怎知你遇上的，是一个？”
“是……凤凰？”
楚纤尘在万俟东渊身后低语，现在挡在某爷身前，对万俟东渊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他应该是接受不了的吧，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驳某爷的面子。
“小姑娘，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那声音中满是隐忍，它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他们说法，只为了让自己分心，不那么疼痛罢了。
“我们可以帮你做什么？”
虽然躲在万俟东渊身后，楚纤尘的威势却是不减，即使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未知对手，她也不显得卑微可怜。
这一点，竟莫名其妙地得了凤凰的好感。
“嗯……”这一声说得很绵长，像是在思忖也是在犹豫，隔了一会儿，直到它再次痛呼之后，才再次开口，声音却虚弱了很多，“小姑娘，你在和我交易吗？”
“为何不说是互相帮助呢？”
博弈，这件事楚纤尘很擅长，现在凤凰虽然忙着涅槃不能对他们动手，但短时间内解开四层到五层屏障也是不可能的，想要往上走，唯一的办法就是驳得凤凰的许可。
“哦？那你可以未本尊做什么呢，是你的武力傲人，还是灵力极高？你们什么都不能为本尊做，却妄想得到本尊的帮助，太过天真！”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形体，可楚纤尘分明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它的目光是那样的轻蔑和鄙夷，却也饱含着苦涩和绝望。
楚纤尘轻轻拍了拍万俟东渊的后背，示意他让自己上前，某爷虽然极为犹豫，最后还是让了一步，楚纤尘闭上眼眸，感受着那空中的视线，直到确定自己和它对视，才缓缓睁开眼睛。
褐色的瞳仁如同一枚晶莹的宝石，渺小的她站在那里，从容淡定，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贵气，浑然天成，她仿佛生来就是主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凤凰，你我都清楚，以武力和灵力压制，只不过能得到一时缓解。”
凤凰沉默了，并没回答，空中的气息也仿佛消散了一般，甚至连低沉的痛呼也听不见了。
楚纤尘知道自己第一步的计划已经成功，对万俟东渊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接着说道：“凤凰是瑞兽，是祥鸟，它背负着人间所有的不幸和苦难，这份负重它承担了五百年，而后才有今日。”
这段话把凤凰捧到一个好处，虽然楚纤尘努力让自己的话说得客观一点，可还是会被凤凰听出一份恭维，神鸟大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连口气都没那么强硬了。
“所以呢？你有什么办法。”
“渡厄阵。”
此话一出，连万俟东渊都下意识地挑眉，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渡厄阵，在楚家老夫人交给自己的书中似乎有记载，他翻了两遍才有印象，楚纤尘才勉强看完一遍，就有印象了？
过目不忘，还真是一种天分。
“你会？”
凤凰的话明显失了淡定，反而带着些许急切，此刻也顾不得隐藏身形，在屋顶盘旋一周，渐渐露了本来面目。
它的身躯并不庞大，丰满的羽翼已经渐渐凋零，翅膀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五彩羽翼，神鸟自带着神光，即使对方有意收敛，也让人不敢直视。
炽热的火焰包围着凤凰，上面密密麻麻地闪着各种各样的字迹，它盘旋了一周才在屋脚的梧桐树上栖息，硕大的尾巴散散垂下来，那股邪火却始终未曾波及梧桐树。
“不会。”
楚纤尘摊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阵法她从未想过要学，眼下能依靠的只有万俟东渊。
“你是在耍本尊？”
凤凰的眸子忽的睁开，锐利的似乎能穿过空气，楚纤尘甚至能感受到那审视的眸子投了个虚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面前和她对视。
鄙夷、挑衅、麻木不仁，各种各样的情绪在那个虚影中闪烁，楚纤尘不但没被吓到，反而勾了勾唇角，闪身回到万俟东渊身后，轻轻拍了拍万俟东渊的肩膀。
“我不行，但我家男人行。”
被人依靠的感觉极好，万俟东渊甚至可以感受到信任和情意随着她的纤纤玉指一直流进自己的血脉之中，就连此刻环境的灼热也不会再难熬。
“他？”
有意思。
虽然万俟东渊在安和大陆是战神，可凤凰见多识广，武尊都见过多少个，又怎么会被武师所触动，自然是没放在心上的。
虽然上来的两个人都不怎么样，可到底楚纤尘是灵武双修，看着比万俟东渊要靠谱，凤凰还以为某爷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阵法师。
也是，人总要有一技之长，才能安身立命。
“你是阵法师？委实太过年轻了一些。”
凤凰的做派就像是刚刚才发觉这个人一般，高傲的装腔作势，它怎想到万俟东渊根本不吃这一套，某爷瞥了一眼对面傲娇的神鸟，徐徐开口。
“你还有旁人可以依靠吗？”
未曾料想自己会碰上一颗软钉子，凤凰怔愣了一下，才望向原地已经开始盘膝而坐的少年。
剑眉星眸，刚毅果决，他的贵气来自骨血之中，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挑不出一点儿瑕疵，这个人，一开口，就会让人难以反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神鸟的自负来自于自己的地位，它自命不凡，虽然做着公仆做的事情，却扮演者不可亵玩的神袛，承受着人类的膜拜和香火，有生以来，它的权威第一次被挑战。
“竖子狂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你正在涅槃，无论如何掩饰，都无法否定你的力量已经遭受重挫。本王直言，你的速度再快，我二人还是可以撤回第三层，而你，只能留在这里。”
他们大可以等凤凰涅槃之后上来捡现成的，这神鸟死了，他们自然从容不迫地往上走，若是没死，趁它虚，要它命，之后依然可以我行我素。
帮凤凰的忙，这只是他们的好意施惠。
万俟东渊藏了后半句没说，可一人一鸟都心知肚明，凤凰这才高看了他们一眼，打算的这么清楚，还和自己交易什么？
原来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不被攻击，那么他们到底要什么呢。
“很好，很好！本尊实在未曾想到，世上还有几个聪明人。小子，你可说说，你们二人到底想和本尊讨要什么？”
“你问我夫人便好。”
这种偷奸耍滑的事情，万俟东渊并不擅长，眼见着凤凰身上没了杀气，索性把剩下的事儿交给楚纤尘，径自坐下来炼阵。
为了收拾父母的骸骨练到二级阵法师，如今为了这一只凤凰又要练到三级，万俟东渊苦笑着摇头，为何进入玄林秘境之后，自己的技能每次提升都是如此被动？
凤凰本想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见到这人坐下准备炼阵，又收了即将出手的爪子，隐忍地把头别到一边，心说这死小子还有用。
“那，小姑娘，不如你说说，你要什么？”
世人所求，不过是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凤凰对楚纤尘的索求似乎志在必得，可万万没想到这人她不按照常理出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