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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闹祠堂

石三的书读得越多,对书里的故事就不再只是简单的好奇了,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有一天,他捧着他喜欢的《三国演义》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间,他想到,为什么这些书里的主人公和英雄都是王公贵族、才子佳人呢?我周围这些熟悉而勤劳的农民怎么就没人写他们的故事呢?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每日辛苦地种田、没有机会念书当官吗?石三苦苦地想了好长时间,实在找不到答案,于是去请教老师和同学。大家听了他的问题都十分吃惊,说:“石三,你真是怪,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问题来?”石三却没有停止思索。有一阵子,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就高兴地告诉小伙伴说:“以后,咱们自己写书,就写种田的,这样就有种田人的书了。”实际上,小石三已经开始对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有了最初的认识,只是还没能从理论上弄懂,他的迷惑出自于他对下层人民的深厚的感情和勤于思索的好习惯。

在石三16岁那年,也就是1910年,有一天,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人们围着几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外乡人,石三挤过去,只听见外乡人说:

“去年湖南闹水灾,家里都没吃的了,大家只好到长沙城,原以为官府会救济,可是那些黑了心的商人和外国人囤着米,不但不降价,反而一天一涨。一个黄家的女人,一天里几次凑钱也赶不上那个疯涨,最后,她没了法子,投河死了。她的男人听说后,也带着伢子们走上了绝路。我们听了又气又恨,到官府请愿,让他们平价卖米,救救老百姓,官府不答应,还打人。大家都气坏了,一把火把狗衙门烧了。这下可就糟了,官府派人到处追杀难民,杀得河水都变成红色的了。幸亏我们几个跑得快,才免得一死呀。”

石三望着几张因饥饿和愤怒而变得苍白的朴实的脸,心里翻腾得厉害,拳头不由捏得紧紧的。种田的人却吃不饱,还要无故地惨遭屠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直到晚上躺到床上,石三还不能平静下来,连书也看不进去了。他暗下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要为贫苦人伸张正义。

石三对穷苦农民的同情并不仅仅停留在心里,在现实的生活中他也表现了可贵的勇气和不畏权势的精神。就在石三听说长沙饥民闹事以后不久,韶山冲的米价也受到冲击而飞涨起来,不少穷人面临着断粮的危险。本来,毛家祠堂里存留着一些米,是预备着在灾荒时做救济用的,但族长却是个贪财的小人,他暗地里要把这些粮食偷运到别的地方卖了好赚钱。这件事被一个农民毛承文发现了,他冲到祠堂里当面质问族长。族长恼羞成怒,下令捆起毛承文,还要用家法处置他。为了不泄露真相,毛承文的嘴被布团堵得严严实实的。围观的人们都害怕族长的淫威,知道实情的也不敢吭声。眼看着打手的棒子就要落到无辜的毛承文身上了。正在这时,忽然一位年轻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慢来!”

大家都吃了一惊,谁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呀?只见一个又瘦又高、稚气未脱的小伙子不慌不忙地走到祠堂中央,原来是石三。他来到族长面前,平静地说:

“捆人也得问清楚,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族长气得直吹胡子,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敢跟他作对:“你这伢子,祠堂也是你闹的地方?快走开!”

石三仍旧很平静,他转身冲着乡亲们高声说:“就算承文哥有错,也该问了以后再罚,好让大家明白。堵人家的嘴,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吗?”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几位年长的纷纷说:“石三伢子说得对,把布拿下来,让承文说话。”

族长已经无法控制局面,只好听任大家放开了毛承文。毛承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人们都对族长怒目而视。后来,这个族长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石三虽然赢得了乡亲们的赞许,却被父亲骂了一顿:“你现在就敢闹祠堂,以后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真是无法无天了。”父亲没想到,几十年后,正是毛泽东和他的同志们“闹”翻了腐朽的旧社会,缔造了一个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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