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颤声呢喃道。
利民靠近了装着武静头颅的玻璃瓶子,将脸贴到了瓶子上,然后伸手将瓶子给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老婆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顿觉胸口很闷,压抑的厉害。
“那天我带老婆去查妇科病,医生告诉我我老婆得了癌症,已经中晚期了,我一直隐瞒着真相,没想到最后还是让老婆看到了病历,我不想就这样看着她离去,被送去火葬场变成骨灰,呜呜…。”利民哭了起来,五官扭曲着,鼻涕眼泪口水全都下来了“去复诊的时候医生…医生说最多只有一个月了,呜呜,武静看到我这么难过,于是哭着告诉我她有一个办法让我们俩永远也不分开,就是将她的头制成标本,但我不能这么干,我下不了手!但…但武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失去她。武静一边安慰我一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哭着说‘等我死后你就把我的头留下,然后把身体埋到垃圾场附近去。’那里是她最值得回忆的地方,武静出生在垃圾场附近的工棚里,因为家庭困苦,武静小时候就跟妈妈爸爸住在那附近,她爸爸是个建筑工人,挣不到多少钱,于是她就跟在妈妈后面帮妈妈一起捡垃圾补贴家用,呜呜…,那里有她的童年。”
“你干嘛不整体保存下来,我见过有人将尸体藏在家中用中药泡的。”我颤声问道。
“我想过,但是武静说那样体积太大,很容易被发现,只要能看到她的脸就可以了。武静弥留之际最希望见到邹维,她想跟邹维道歉和好,顺便能和邹维多呆几天,毕竟就要离开人世了。我知道不是武静的错,为什么要道歉,但武静说邹维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于是我开车送武静去了,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武静哭着就跑下了楼,邹维那个贱人没有原谅她,还数落了她一番,回到家后武静一直不停的哭,最后伤心过度提早离开了我,我哭了一阵,捧起了武静温柔的脸,她的脸上留着泪痕,就像睡着了一样,是那么的美丽安详,我不能再失去她了,于是我就把心一横按照武静的意愿慢慢割下了她的头,最后将她的身体带到了垃圾场准备找个好地方将她埋了,此时附近刚好有人在查暂住证,一直往这边过来,我很紧张,于是躲到一个工棚后面想等他们走了再埋,谁知道工棚后面有个斜坡,袋子一时没拉住就滚了下去,这时那些查暂住证的听到工棚后面有声音还以为有人跑了,于是赶忙跑了过来,我缩到了角落里,这时正好有个人出来撒尿替我挡了过去,可能是注定的,那下面就是一个垃圾堆填区,我试过爬下去,但是没成功,一直试到天都快亮了,那些垃圾越来越多的运来倒了下去,我彻底的绝望了,于是就回了家。”利民顿了顿继续道“一切都是邹维这个贱人造成的,要不是她武静不会这么快离开我,还这么狠心,一个要死的姐妹诚心给她道歉,居然不接受,我不能再让武静受委屈了,我要让他道歉!于是我去到邹维家在她喝的茶里下了安眠药,接着…。”利民停止了哭泣,目光凶狠地盯着另一个瓶子内的头颅“我要你也陪着武静!”
“错了,错了,原来我们一直都错了。”我苦笑着摇着头,心中那股压抑感越来越重,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利民,你这是扭曲的爱,爱一个人是在心里的,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不,看不到武静的脸,我无法入眠,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了,只有抱着瓶子我才能入睡。”利民哭喊道,那双核桃眼此时看起来阴森恐怖。
外面敞开的门突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轻响。
利民紧张的看了看手表,然后呢喃着“武静回来了,武静回来了”就跑了出去站在客厅里静静地等待着。
我挣扎了一下,板凳翻了下来,我倒在地上刚好看到了大门。
我的心在剧烈的颤抖,难道武静真的在头七回来了?
此时客厅里吹过一阵过堂风,吹得人冷飕飕的,门外的烛火在摇曳,突然间一只粘满玫瑰花瓣白皙的手缓缓从门边沿伸了出来,我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全身的汗毛都在张开,凉气从毛孔进入了体内。
“她会有头吗?”我的心几乎快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了。
那只白皙的手一直扒在门沿上,抓的很紧,利民瘫坐到了地上开始了哭泣。
“武静、老婆。”利民一边轻声呼唤一边朝门口爬去,利民紧紧抓住了那只白皙粘满花瓣的手放到了唇边,眼泪顺着两颊滴到了白皙的手上,我看到那只手轻微的抽搐了一下。
屋内“人鬼情未了”的歌曲还在不停的重复播放着,利民抓着那只手不停的在自己脸上温柔的摩挲着,那只手也做出了回应,开始缓缓拭去利民脸上的泪痕,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于是我缓缓侧过了头朝房间内看去,接着我看了惊悚的一幕,那玻璃瓶内武静的头颅上居然露着哭态,福尔马林液体中一串串的小水泡在不断的翻涌。
我吓的大喊了一声,接着不停的摆动着椅子朝客厅里艰难的挪动。
“利民,你这是何苦呢?呜呜…你为什么要杀邹维。”声音从屋里传出,但那只手却在利民的脸上摩挲。
我全身不停的发抖,眼睛朝屋内看看又朝门边的那只手看看,浸在玻璃瓶子内的头颅上的神态和门边上的手是同步的,那种感觉是很难形容,身首异处却又配合一致。
此时楼梯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老钟和小柯小黑冲了上来。我转过头去看见那只粘满玫瑰花瓣的手在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向后缩着。
利民哭喊着想要伸手抓住那只手,但却怎么也抓不到,利民脸上露着痛苦与无奈,五官扭曲哭的很凄惨“老婆…你不要走…不要走…呜呜。”
那只手终于看不见了,不断摇曳的火烛慢慢停了下来,静静地亮着,利民抱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了双膝内。
老钟他们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停在了门沿边上,利民缓缓站了起来伸出了双手,等待着戴上手铐。
利民转过头来冲着我黯然神伤的说了句“谢谢!”
冰冷的手铐拷到了利民的双手上。
小柯过来解开了我的绳索,在转头看到房内的两个玻璃罐子时,小柯顿时吓得呆住了,接着战战兢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此时屋内的那颗头颅早已经恢复了我先前看到的样子,雪白的脸上眼睛紧紧的闭着,很安详也很美丽,如同睡着了一般,屋内的曲子还在静静地回响着。
“利民一直在等待头七,等待着与爱妻见上最后一面。魔鬼之路,有时候是用爱铺成的。”我揉搓着酸麻的手臂望着那颗安详的头颅静静地说道。(诡案之头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