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你说的那些,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查的出来。”云舒拍了拍她的脸,惨然一笑,“本来我想就此收手的,本来我已经放弃了,可是你非要来逼我。简小姐,当演员久了,肯定有不少心得吧,就像几天前我打你的那场戏,演的相当精彩呢,不如今天,我们再来一出怎么样?”
“这个位置真是不错,能看见的人也不少。”云舒拉住简溪的手,凑近她耳边细声说道。
那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阴冷而恶寒,惊得简溪一个激灵,云舒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那么,你也来尝试一下背黑锅的滋味吧。”
然后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眼睁睁地看见云舒的手一松,整个人像一只折翼的鸟儿,重重坠落。
她的手下意识朝前一抓,却只抓到一阵冷风,整个画面像是被拉了慢镜头一样,云舒沿着阶梯缓缓地滚落下去,一直滚到平地,头撞在铁栏的突起上,蜿蜒地流出一道血迹。
身后有路过的女人尖叫一声,简溪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在一片闪光灯中捂住嘴巴缓缓蹲下身去。
全场一片哗然,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对着简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然后有人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
季庭安烦闷地喝了一口酒,察觉到全场的不对劲,几乎大半的宾客都往楼梯口的方向涌去,而云舒和简溪都不在。赵岚和季母也发现了不对劲,一起往事发地走去。
忍住心头涌起的强烈的惶恐,季庭安费力地拨开人群,然后看到了他这一生再也无法忘怀的画面。
他心爱的女孩,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生死不明。
猛地冲下去,颤抖着手抱起云舒,季庭安感受双手湿漉漉的,翻开手掌一看,一大块殷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
“卷卷,卷卷,你醒醒……”大滴大滴的热泪砸下,有的砸进地里,有的砸到云舒脸上。
云舒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后脑勺一阵刺痛,其实她并未完全昏厥过去,只是滚了几圈有些头晕,不过疼痛是真的,痛到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受了伤。
事先估好了楼梯的长度,却忘记了下坠的惯性强大到她根本不能控制,因此才会摔得这么惨吧。
云舒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昏厥一样,她费力地伸手抓住季庭安的领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闭上眼睛前的那一瞬间,她看见季庭安眼中深重的悔恨。
就像是春日的雨,绵绵无绝期。
云舒很快被送进医院,这一躺,就是三天。
摔下去时撞到铁栏杆的突起物,后脑勺撞出一个口子,手腕也轻微地脱臼,其余地方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并不严重。
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整个订婚典礼因为她的事故而没有完美落幕,因为最后季庭安再也没有出现过;比如岑沐和谈振西匆匆赶到医院,谈振西看着岑沐给了季庭安一拳,却出奇地没有阻拦;再比如简溪陷阱这场风波里,舆论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偏向她,众人纷纷指责她的恶毒,她的公关团队砸了很多钱请了水军却还是于事无补,她的名声已经彻底完了。那个楼梯口刚好是监控死角,又有证人作证她把云舒推下去,她几乎百口莫辩。
外界都还不知道云舒已经在醒来,媒体和记者蹲守在医院和简溪的家门口,简溪被逼到门也不能出。
云舒躺在病床上看着网上一边倒的舆论,被谩骂的主角却不再是她,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油然而生。
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女神,终于也有了跌下神坛的一天。
不过代价还是比较惨重的,云舒对着镜子看了看后脑勺一块被剃掉头发的头皮,伤口已经结痂,指甲大小的一块,看着实在很丑。
至于季庭安,他外面足足守了三天,形容枯槁到云舒几乎快要认不出来。
她苍白着一张脸,残忍地对他说:“没错,是我自己摔下去的,不过你的未婚妻,现在怕是不好受呢。季先生,慢走,不送。”
她像是报复一样,用当初他对她那样残忍的方式把他赶走。
赵岚一向很有头脑,没过几天就抗住层层压力,带着简溪来医院向她道歉。简溪一看到云舒就很激动,差点冲上去抓她,卢亦筱把她拦住后,赵岚一把她扯回来,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赵岚太清楚现在的局势,尽管她也知道云舒是自己摔下去的,但是没有证据,她们只能背下这个黑锅。
她呼完那一巴掌,皮笑肉不笑地走到云舒面前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谈小姐,是我教女无方,让你受苦了。不过谈小姐的作为实在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无论如何不能把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同她初见时那个热情爱笑的善良女孩联系在一起。那分明是两个人,一个是善良得眼神不见一丝污浊的天使,而眼前这个,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折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女人。
云舒没由来地心口一痛,强打起精神笑道:“简夫人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以及之道还之彼身罢了,简小姐做过些什么,你不清楚吗?”
赵岚自然知道,她也无数次忧心自己做个女儿,明明平时聪明伶俐,可是一对上季庭安就会犯傻,而且傻到无厘头。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半点也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行事作风。
“好了,我累了,简夫人请吧。”云舒直接下了逐客令。
等到一行人离开病房后,卢亦筱、岑沐和谈振西这才满脸痛心地看着她,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摔下楼梯,是云舒自己故意为之。
岑沐痛心疾首地说道:“就为了栽赃陷害那个简溪,你就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是吗?就为了破坏那个订婚典礼,你就可以不管不顾地摔下楼梯对吗?卷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那你们呢?”云舒反过来质问,“你们又都瞒了我些什么?要瞒我多久呢?是不是打算瞒到把我重新送回法国,然后再也不会知道是吗?”
顿了顿,云舒吐出一口气,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为了要破坏那场典礼而伤害自己。滚下楼梯确实是我故意的,只不过是想让简溪也受一下千夫所指的滋味而已,是我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