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平南一听哈哈大笑道:“难不成景王觉得连某应该白日来造访更方便?”
颜如玉“嗳嗳”半天愣讲不出句话来,青青一听这连平南连这话,讲的还真是合情合理,以他的身份似乎白天来这景王府拜访,好象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合时宜,便在心里替颜如玉讲了话:但既然是这样,上次你连平南大白日地慕名来见陆采珠怎么又方便呢?
连平南却咄咄逼人地问:“只是让连某惊奇的是,连某才到门边还未让人通报,王爷怎么就知道出来迎接连某了?”
颜如玉好象才睡醒了一般道:“哦,小王…小王的雪儿丢了,小王正要去寻它!”
青青想着自己翻身起来,摸到的雪儿,难道自己身边的雪儿不是颜如玉要找的雪儿,不由得眨眨眼睛,只听连平南哦了一声道:“原来景王的猫走丢了,那需不需要连某与你一起去寻猫?”
颜如玉赶紧摆摆手道:“这…这哪成,哪成,你是小王的客人,是小王的贵客,怎么能劳烦连公子给小王寻雪儿!”说完叫了一声,“仇管家!”
青青便见一个穿着灰蓝色袍子的男子从颜如玉身后走了出来,借着角门的灯光,青青看清是个面上有须的中年男子,只听颜如玉又吩咐了一声:“你替小王去寻雪儿!”
仇一天“啊”了一声,颜如玉有些不解地问:“怎么…?”
“这深更半夜的,天又黑!”仇一天看着外面黑蒙蒙的一片,颜如玉又不解地问:“黑,你就不知道打个灯笼吗?”说完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仇一天。
青青发现连平南能为深造访找个合情合情的借口,这颜如玉打发仇一天找猫也是无懈可击的。
仇一天接过灯笼迟疑地看了外面一眼,青青不由得同情起来,这深更半夜,仇一天到外面怎么找得着还在自己榻上酣睡的雪儿。
颜如玉分派完了就对连平南一拱手道“连公子,请了!”
仇一天看看手中的灯笼,又无可奈何地看了返身与连平南往里走的颜如玉一眼,青青忽想到这仇一天是彦容的人,这个颜如玉明明知道仇一天是彦容派来的人,而这连平南直讲白日不能登门造访,那是什么人,仇一天把这事禀了彦容,彦容不就最善揣磨吗,一揣磨出来,颜如玉有几个脑袋拿去砍,不过想着颜如玉刚才对自己的辣手,青青又觉得他让彦容砍了脑袋才好。
青青不知道陆采珠有没有到,如果没到,日后连平南勾引佳人不成,会不会怪自己毁约,于是就焦急地张望起来。
颜如玉带着连平南快走到青青藏身处时,颜如玉忽叫了一声:“小青!”
青青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大气不敢出,竟让颜如玉发现了,只好走出来回道:“小青见过王爷!”
颜如玉嗯了一声道:“仇大管客忙事了,这府上又来了贵客,你跟着侍候!”
青青躲在那里早冻得手脚都快麻木了,赶紧嘴里应着是,跺跺脚小跑尾随上两人。
青青走近了才发现,颜如玉躲着腰驼着背,身上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棉袍,脚下踩着一双笨重的黑布棉鞋,头上不知从哪里弄了顶狗皮帽戴上,从正面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但青青从背影上,颜如如很象只笨重的狗熊。
青青见连平南看了她一眼,赶紧冲连平南假笑一下,表示:我也不知道颜如玉这厮怎么这个时候丢了猫?
颜如玉的步子沉重,那连平南跟着走了小半柱香忍不住催促道:“颜如玉,你能不能加快些步伐!”
颜如玉咳了两声喘着气道:“小王近日偶染风寒,所以…”
连平南皱皱眉,大约他就不相信颜如玉不染风寒又能快到哪里去,于是便道:“既然走不动,为什么不坐辇或轿?”
颜如玉又咳了两声才道:“连公子,这深更半夜,下人都歇下了,那…咳…那还去打挠,你也知道,府上的下人都让奇娘娘惯坏了,哪里支使得动?”
青青想那连平南听了这话不知如何笑破肚皮,府上的下人都让奇娘娘惯坏了,那你颜如玉在这王府里算什么,连平南听了不由得叹口气道:“你…颜如玉你真是彦家一绝呀!”
青青听了真想笑,可是又不敢,只能憋着,那颜如玉却叫:“小青,过来扶着小…小王。”
青青一听,千般不想万般不愿地走上前去扶颜如玉,颜如玉扶着青青,那步子总算是快了一些,只是颜如玉走得费力,到了一座亭子,怎么也走不动了。
青青知道这亭子唤做“落风亭”,大约颜如玉的意境有限,不是“落香园”就是“落风亭”,那“落香园”青青没发现种有什么香,但这亭子绝对名副其实,此时湖面上的风够大,一阵接一阵的,夏天一定是个还可以将就的好去处,只是在这大冬天,又是大冬天的深更半认夜,青青私下认为实在不算什么好去处。
这亭子建得比较奇怪,从这亭子建的地方,青青认为直接建湖上去,那种安排比较合理舒服,突然地挤在一些楼房中间,看上去就有点显眼,大约那湖占地太大,又基本是荒芜,一眼望去,要建个亭子上去,至少得建个回廊之类的,也许正是因为王府经费不足无力修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王府所有的建筑都挤在这湖的正南方。
“落风亭”倒也宽大,四角还挂了四盏气死风灯,亭子有一半建在湖面上,因为下了雪,湖里有些残雪,如果周围有些残荷或别的什么东西衬衬,还有些景致,但周围干净得没有一点点东西于是亭子孤伶伶往那一立,反正看上去挺别扭的。
走进亭子,颜如玉一气猛咳,才讪讪道:“连公子,小王…小王实在是走不动了,且在这里先歇歇脚!”
连平南向亭子四周看看,虽这亭子实在不适合这大冷的天歇脚,但颜如玉走不动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得看了颜如玉一眼点点头道:“那就歇歇吧!”
说完连平南的目光就落到颜如玉紧抓着青青的手上,然后不怀好意地奚落道:“没想到景王爷还好这一口,早知道,景王在西雀的时候就给景王多送些,以解景王异国他乡之孤苦呀!”
青青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味,她在“红合楼”里待过,到底知道一些有钱男人养**的苟且,在世人眼里,那比有钱男人玩窑姐还下贱,想到自己是男子装束,忙想把手抽出来,偏颜如玉却握得更紧了,依旧卑谦地结巴道:“小王…,小王也不知道怎么回到皇城,就爱上了这口!”
青青听了吓得有些手脚抽筋,差点当场跟颜如玉翻脸走人,颜如玉用手一掐她,青青一看颜如玉又要利用她演戏,狠狠地恨了颜如玉一眼,不过夜黑,就算“落风亭”四角挂了灯,也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颜如玉依旧没松手。
青青想想颜如玉可怜的遭际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就只能好事做到底,成全了他,等他翻了身,做了人上人,自己就跟他算新旧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于是青青紧换上卑谦的笑容,陪着笑笑。
连平南又笑道:“一直想来拜访王爷,都没得空闲,这些天总算得了空闲,想着来拜访景王爷,没想到倒象连某来得不是时候,景王爷不觉得有什么不便吧!”说完又若有所指地盯着两人没有放开的手。
青青听了这番话,小脸通红,但颜如玉却情深并茂地不结巴地长篇大论起来:“怎么会呢,连…公子又不是什么外人,是小….小王在西雀的生死之交,救命恩人,连…连公子也知道小…王本也没什么爱好,回这宝阆,连连…连…连公子这样可以交心的人也没有了。”颜如玉结巴讲了这么长的话,那“连”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连”过去了,大约累坏了,所以顿了一下。
青青和连平南一齐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颜如玉缓过气来,又继续道:“好…好在前不久府上买了个小青,这小…小王,呃…,不…不是小…小王,是小…小青可是知情识趣,又知疼人,小…小王,这是小…小王,小…小王只恨不得每日将她含在口里,可有什么不便的。”
青青听着颜如玉那“小”个没完,真怕他一“小”不过去,就被憋死了,实在也顾及不了颜如玉那番话,对自己有何等的不雅,只希望他赶紧讲完,好让自己耳朵不受荼毒,再看连平南,似乎跟自己的想法一样,紧盯着满口结巴的颜如玉。
颜如玉却不知道自己的话,让青青和连平南有多大伤害,终于憋完了那番话,就不停地用手摸着青青的手背,那动作是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连平南松了口气道:“颜如玉,你这结巴的毛病回东泠不但没好些,怎么更重了!”
颜如玉赶紧道:“没…没有,已…已经好许多,只…只是见着公子,太…太激动了!”
青青不得不又忍受着,颜如玉用手指掐了她一下,她赶紧冲连平南笑着点点头。
连平南笑着摇摇头,青青从连平南那笑容可以看得出,带着不屑,连平南身后那黑脸及几个跟随听了这话,也有发出不屑笑声的。
连平南笑了之后才道:“王爷,别说你到哪找这么个相好,跟你挺般配的!”
青青打心里希望连平南还是赶紧勾搭陆采珠去,别在这里跟颜如玉没完没了了。
谁知颜如玉却受了连平南的鼓舞,一伸手竟把青青拉到怀里,也不结巴地道:“连公子,也不瞒你说,小青与小王意气相投,同吃同住,半刻都舍不得分开!”
这亭子一半建在湖上,又没个遮挡的,穿得单薄的青青早就冻得麻木了,被颜如玉抱入怀里反觉得暖和,尤其是颜如玉那双手在这个时候越发显得温暖厚实,只是有连平南一行人,青青实在不好意思,赶紧不停地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