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以遥望到地平线的会议室里，以青山本部长为首，警务、刑警、生活安全警察、交警、警备部的各部部长等要人全都莅会，围坐在圆会议桌旁。坐在他们身后的椅子上的各科科长们全都在低头记录着什么。
贝濑站在墙边。没有责骂也没有挖苦，迎向走进室内的贝漱的只有领导们冰冷的视线。
不，只有一个人，即贝濑的上司警务部长故意昨了咋舌头。他大概已经在贝漱到来之前向本部长做了如下表白：“我本来是不赞成统一保管的。”
小营警务科长的脸上红晕尚存。
鹰钩鼻子上泛着汗珠的山之内刑警部长只是轻轻地骂了一句“傻样”!
短小的“仪式”结束了。这一协都是对贝濑的宣判。虽然无声无息；但却毫不含糊。
贝濑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壁伫立着。会议在继续，搜查方针已经拟定。；最令人头痛的便是如何面对新闻媒体。何时举行新何发布会？抑或是瞒而不宣？
大多数意见是：向记者公开已经势在在必行无法避免。因为被盗的是几十个证件，事实无法回避；如果隐瞒事实；其间证件被人用于不良目的，则噬脐莫及无法补救。即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日后若被人知晓此事，也免不了受到责难和非议，说县警察局隐瞒丑闻。届时反倒要受到报纸和电视台炮火的猛烈轰击。
贝濑的胸中充满了愤怒和懊悔。统一保管制度真的就会由此而夭折吗？警官证对警察的束缚只有警察知晓。和友人把酒言欢时也好，携带家眷外游兜风时也罢，总要时不时地突然将手伸进衣兜里。警官证如果丢失，履历上便出现了“污点”，只要还是一名警官，这一负面评价会伴你终身，甚至可以影响到你晋升考试成绩合格与否。
统一保管已经毫无疑问地被人给暗算了，从形式上讲真的是事与愿违。但是，这一制度本身并没有错；如果是内部犯罪的话，要想预防是难上加难的；如果决意要干的话，就是真枪实弹也可以从仓库中取出来。制度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
一瞬间“益川”的名字掠过贝濑的脑际。
贝濑咬紧大牙，举起手来。人们全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视线犹如麦芒尖锐无比。
“什么事？”育山本部长探身问道。
贝濑将粘在喉咙上几近干涸的唾液咽了下去，心中一团乱麻。内部犯罪，报复，阻止召开新闻发布会；夺回警官证……念头与愿望交织在一起；
“怎么了？有意见的话就快说好了。”“哎。”贝濑向前迈出一步；脑子里在搜索着应急之策。
“既然存在着内部人员作案的疑点，我个人认为在调查结束之前还是不要向记者公开为好。、
“为什么？”
“因为难似想像内部人员盗窃警官证是为了不良目的。假设这是一起恶作剧，那么就有可能在短期肉将警官证还回来。”；本部长将上身向前探出，问道：“会将警官证还回来？你有什么根据？”—，自己引发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现在是不是又在编造荒唐无稽的理论来掩饰羞耻呢？呗濑感觉到了空虚和恐怖，但是语言却投遮投拦地一泻而出：“既然已经惹出这么大的骚动；，可以说坏人已经达到了目的。感到害怕后，便会把警官证还回来。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本部长将目光扫向上方。其他干部也全都作出思索状。但是，山之内部长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你说这是一场恶作剧？为什么要搞这样的恶作剧呢。”
“这个嘛……”
看来只有一吐为快了。贝濑下定了决心：“目的无非是为了搅乱我们的内部组织，要么就是想要把哪个人逼到绝路上去。”
把谁逼到绝路上去？”
山之内发火了。他意识到贝漱的思路已经开始联系到刑警部和警务部的关系。
“谁逼了谁？你把话说清楚！”
贝濑沉默不语。并不是因为他惧怕对方那亢奋的情绪。山之内那过敏的反应充其量不过是将贝濑那当初只能称做妄想的想法繁荣昌盛升华到了想像的程度而已。可能是刑警部人员所为，说不定山之内心中也在担心这一点。
点燃警务部和刑警部之间矛盾之火的火种并不单单是统一保管这一件事。去年春天的人事调动也是如此。前任警务部长曾将山之内的心腹——总部搜查第一科科长逼到交通部参赞的闲职上。向身体欠佳正在疗养的搜查第一科科长说明的表面上的人事调动理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但实际上身为高干的警务部长却另有自己的打算。他自己调往警视厅的人事调动已成定局，借助自己的语言，则可以用一种“留话”形式给予势力正在不断扩大的刑警部一次打击。
在J县警察局内部，刑警部的力量一向强大。此举便是卡住了其核心力量搜查第一科科长的脖子。因此，可以想像出搜查部门的警官里心中充满愤怒之情并抱有屈辱感的人应该是数不胜数的。
他们对警务部抱有憎恶感由来已久，对统一保管制度的反抗成为此次事件的导火线。如此想来，从道理上讲是说得通的。如果从关联性的角度考虑，作为埋葬统一保管制度的手段，再也没有比这一失盗事件更为有效了。更何况事件是发生在制度的试行阶段，这就更加令人感到不安。若想摧毁这一制度，如今正是最佳时机。如果这一事件真是想像中的这样一批手法粗暴的势力所为的话……
且慢，或许还称不上是势力。如果是一个人所为又将如何呢？在警察组织内部，各类人物应有尽有。如果是对警务部的憎恶无限制地恶性膨胀的结果，或者是为义愤所驱，将自己的行为作为刑警部对警务部的一种报复措施而断然付之于行动也未可知。如果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一声不吭？说话呀！”山之内翘着鹰钩鼻子怒吼道。
“还说什么‘要么就是’呢！我看要么就是你这小子为了逃避责任，在这儿胡说八道！”
“不是的。”
“那你就把话说清楚喽！你说是内部人员作下的案子，究竟有什么证据？谁陷害谁了？说呀！”
“这我还说不清楚。”贝濑以走钢丝般的心情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是内部人员所为的话，警官证便有可能被送回来。我现在只能说到这儿。”“诡辩！”
青山本部长制止住了就要一跃而起的山之内：“内部调查需要多少时间？”监察部部长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据说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贝濑感受到了山之内那凶猛的目光，不由得紧张地挺直了腰板。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着：拜托了！
片刻以后，圆桌会议作出了决定。
新闻发布会拖至后天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