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0年第24期
栏目:最主流
其实往年的十二月并没有现在这么冷,这个时节,S城的行人变得稀少珍贵起来,尽管是在商业繁荣的十字街,也只是偶尔才能看到一位步履蹒跚的顾客慢慢走到屋檐底下,拍打着肩上的积雪。
而此时,十字街71号的门前却站着一位衣着单薄的女人,咬着黑紫色的嘴唇,颤抖着向门内张望着。
“请问,这里是侦探社么?”
听到有人说话时,邹与弦正在看报纸上的本地新闻:“不是。”回答的声音没有什么好气,这也难怪,因为每天早上的读报时间,是邹与弦最享受的时刻,很不愿被打扰。好在这一声回答之后,门口再没了声音。呷了一口清茶,继续阅读那篇关于火葬场招聘遗体火化师引来无数大学生的新闻。
好景不长,五分钟之后,刚才的声音又传入耳帘:“请问,这里不是侦探社么?”
连续来了两次,看来这人是有急事啊。邹与弦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抬头望去,只见门口处站着一名穿着单薄、皮肤白皙、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样子虽然漂亮,但是脸色很差,双唇干裂,面如白絮。
“这都十二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
女子还是没有回答,依然执着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十字街71号么?真的不是侦探社么?”
“这里是71号,但是您抬头看一下就知道了,这里是律师行,不是侦探社。而且作为法律工作者,我义务提醒您,中国并没有任何一个私家侦探是合法有执照的,我们国家目前没有这个项目。”邹与弦笑了笑,对眼前的女子说:“你先进来吧,里面比较暖和。有什么事进来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揣在怀里的暖手炉加上一杯热水下肚,女子终于缓和了一下情绪,但清咳两声之后,又是原来的那句话:“这里不是侦探社?”
“您有什么事情么?我是个律师,如果是法律方面的问题,我可以提供咨询。”
听到这里,女子顿时面泛难色,支支吾吾地说:“我听说律师咨询是要收费的。”
墙上的空调在吹着暖风,屋子里的确比外面的世界要暖和许多,但再温暖的地方也一样是现实的。邹与弦听到对方的话,无奈地笑了笑:“民事案件一小时两百块,刑事的话,两千块。”
女子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赶紧站起来鞠了一个躬说:“我就是个干保姆的,两千块够我干十天半个月的了,我咨询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邹与弦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裙子,华丽的面料、出凡的设计,慢条斯理地说:“S城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月薪5000上下的保姆,你是大学生?”
很显然是说中了,所以女子才会愣在那里。
“你家男主人死了,警方初步认为是谋杀,你是第一嫌疑人,对吗?”
这话就像是一颗子弹,打在了身上最痛的地方。女子突然回过头来,瞪圆了眼睛,伴随着既愤怒又无奈的表情,激动地喊了一句:“我没有杀他!”
邹与弦对于她的无礼表现并没有动怒,依然是面带微笑地说:“好,先假设你没有杀他,但是你和男主人有私情,他妻子不会饶了你,只要她一口咬定就是你干的,就算最后查明真相,你也前途尽毁了。”
这些话显然是很有力道,女子瞬时又降低了声调,原本的愤怒也变成了现在的惊讶。
邹与弦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没等她开口询问,便自言自说道:“你的脸上有书卷气,说话虽然有口音,但是不容易发现,刚见面的时候语气很有礼貌,我猜应该是外省来这里读书的大学生。能请大学毕业生当保姆的,这个城市并不多见,一个月给这么多薪水的,更是不会超过五个。一个保姆要找侦探的话,应该不会是调查外遇这么简单。好在我每天都有看报的习惯,昨天的晚报,蔷氏集团的董事长李子奇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所以你一定是他的保姆。作为保姆的,很少有出入主人办公室的,而且你身上的礼裙价钱不菲,我猜是案发的时候,你正在等着与他幽会,见出了命案,所以才一直没敢回家,穿着这身衣服就来找我了。”
女子一时间听得傻掉了。良久,才咬着嘴唇,从斜肩的小晚宴包里拿出一枚戒指,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深呼吸一口之后,这才开言:“我只有这个,您看可以顶个订金吗?我实在是需要您的帮忙。”
邹与弦拿起戒指看了看,白金的戒台,没有雕花刻细,简简单单的一个圈,上面镶嵌了一枚一克拉左右的蓝宝石,荧光灯下,宝石的光泽显得格外的耀眼,深邃的蓝色之中像是有无数的经历在等待着诉述一般:“克什米尔蓝钻石,上个世纪中叶,英国人在喜马拉雅山挖了十来年就绝了矿,你这一颗钻石够我给你打十年官司的。看来你们的感情不浅啊。”
女子并不知道这宝石的价值,如果换作他人,定会后悔将这宝贵之物被他人窥见。但经过邹与弦的一番介绍之后,她反而如是重担般的松了一口气,略带高兴地说道:“坦白说,如果不是您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它这么值钱。不过没关系,这枚戒指就送给您了,只要您能帮我解决这次的事情,我不想他枉死,更不想含冤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