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立婕
葛立婕,女,汉族,1982年出生,中共党员。2005年入职丹东广播电视台,曾任广播民生栏目《民生早报》记者、编辑,现任电视民生新闻栏目《第一传媒》制片人。工作中,她以身边的全国“走转改”先进典型刘彤为榜样,双脚迈向基层,话筒对准群众,采制了一大批优秀的广播电视新闻作品。这些优秀作品离不开她的“三问”:一“问”老百姓有了困难怎么办;二“问”我能为老百姓做些什么;三“问”我怎样跟老百姓打成一片?这“三问”使她的采访报道有心有意,有声有色,有情有理,有感动有激励,有思考更有振奋。这,既是一个记者的思考,更是一个社会生活主人翁的思辨。
如果要问我,好记者,好故事,都好在哪儿呢?我的体会是,都好在平凡里。那么,又该如何做好这个平凡呢?我想,这得有两点,一是被平凡感动,二是要感动平凡。这样,一个记者才能发现和倾听,记录和报道,感动和被感动,进而,也成了故事里的人。
2006年的一个大雪天,有个社区打来电话说,一个心衰病人,为了感谢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想让电视台记者录下她最后的声音。
我生怕不赶趟儿,顾不得黑灯瞎火就跑了出去。到了地方,病人愣住了,吃力地说:“要知道是个女孩子,说死也不能这么晚约你。”我心里一热、一酸。她瘪着没牙的嘴,笑了一下,说:“我随时都可能是最后,这就录吧。”
还没说上三句话,她就喘上了。我把她的手拉到我的怀里,轻轻地揉着,安慰她:“别急,咱歇会儿录会儿,你有的是时间。”我就这样,录下了她的十年。
十年前,由于先天性心脏病,她被丈夫抛弃了。绝望的她,等来了现在的丈夫。从结婚那天起,丈夫就辞了工,在离家近便的地方找了个活儿,为的是一旦妻子犯了病,他能像百米冲刺那样跑回家救急,正好能挺到120赶来。
她丈夫告诉我:“她呀,就说住院吧,得整宿整宿盯着,生怕她就这么睡过去了,瞌睡了咱就用冷水浇头,大冬天的,满头都是冰碴儿。好在,她就这么活过来了。”
十年里,这对患难夫妻,习惯了馒头蘸酱油。即使这样,他俩也能相视一笑。最浪漫的就是情人节了。她的丈夫等到花店下班,才能给她买一朵卖不出去的玫瑰。
采访结束了,从此,我的心里多了份牵挂。路过她丈夫干活儿的地儿,我就过去问问。一天,我又路过那里,却没看到她的丈夫。我一溜小跑,去问社区,社区书记却换了。新来的书记安慰我说,你心眼儿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我们发动楼长帮你找!
就这样,我终于又走进了这个患难之家。还是冬天,还是那么清贫,我却发现她的脸上有阳光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听说把你吓坏啦?都怨我们,怕你费心,没告诉你。”看我带来了草莓,她又为我心疼了,“大冬天的,太贵了,这可咋整?”她丈夫插话说:“买了就买了吧,小葛也不是外人,只要你强了,就是感谢了。”说着说着,这个大男人的嗓子就颤了,说:“你还不知道吧,是你帮我救了她!”
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写了一篇报道啊。他说,那天从天亮到天黑,我媳妇一连听了三遍,你想想,一个不把死当回事的人,有了活下去的念想,这不多亏你吗?你这也是救了我呀!
理智告诉我,这个让医生都绝望的病人,不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能走路了。这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我,只不过是在他们的故事里,跟这个故事平凡在一起。可是,他俩还要这么诚心诚意地谢我,惭愧的我很想找到答案。
答案,或许就在2008年。这一年,让我更清楚地意识到,一个当记者的,心里得装着三个字——为了谁。
那是奥运会的前夕,一个只认得老伴的智障女人,也认得并且记住了我。
她的老伴手巧,画一手好画。她呢?也巧,能把画剪成花样。可惜的是,因为受了惊吓,神志错乱了。
一天,我走进了他们的故事。刚一进屋,她就大叫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她老伴说,她不认识你,你别往心里去。可她还是惊恐不安,我慢慢地靠近她,每一步都是笑着的。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她打我怎么办啊!奇迹出现了,她笑得很突然,也很好看。
我坐到她的身边,把她和老伴的手拉到了一块儿。我知道这样她会很温暖,因为每逢社区有志愿者活动,她都会被老伴领着,走着也牵手,坐着也牵手,而我就是被这样的牵手感动的。
果然,她变得更乖了,语无伦次地喃喃着,一边给我花样看,一边对老伴比画。她老伴翻译给我听,“她让我把你画下来,然后她再剪个你。”
不知为什么,我不敢面对她的一脸真诚了,可我不能掉眼泪,那会让她受刺激的。她一直是笑眯眯地,摸着我的脸,拉着我的手,直到我采访完了她的老伴,她也不肯松开。
两年后,她的老伴去世了。当天,我去了她家。我惊讶了,这个精神失常的女人,怎么会叫出我的名字呢?这个并不荒诞的缘分,就这样平凡地在一个记者和一个智障女人的故事里,这个故事告诉我,为了谁是一把打开心窝的钥匙。
揣着这把钥匙,我又打开了2010年8月。一个失去了双亲,只靠姐姐养活的大男孩,考上了大学却上不起大学。
焦虑的我,走进了他的家,给了他二百元钱。我知道这是杯水车薪,对我来说更要紧的,是动员社会力量为他圆梦。节目播出后,爱心凝聚,梦——圆了。
一天,他的姐姐打电话说,山上的栗子熟了,已经给我背到了城里。这可怎么办啊?我,还有父亲,连忙赶到车站。我把一百元钱硬塞给她。父亲说,拿着吧,你和我闺女一般大,全当是叔叔给你的。这个刚强的姐姐哇地一声哭了。父亲又把一摞女孩儿的衣裳放进她的背包,说,孩子,这都是我闺女的,我看能合身。这时,她的哭声更大了。
我的故事里,就这样有了眼泪,可眼泪并不都是悲伤。您在听了这个故事、这些故事之后,也会有泪光、有微笑吧?
是的,故事还会继续,我会力争像我的同事、我的师傅“全国走转改典型”刘彤一样,把更多的好故事写进中国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