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杜月笙心情又日渐开朗起来,每日里又恢复了往日生活,若有空,就去听戏。
忽一日,有人告诉杜月笙,共舞台来了母女三人,个个花容月貌,京剧唱得如同行云流水,已连演了十日,依旧场场爆满,若不去听一听,定会遗憾终身的。
得到这个消息,杜月笙立刻让人到共舞台去订了一个包厢,第二天便去一睹这三名女伶的风采。
这三名女伶,母亲是唱京戏老生的小兰英,她的丈夫是著名的京戏丑角“七盏灯”,但已英年早逝,那两个女儿姐姐叫姚玉兰,妹妹叫姚玉英,一个20,一个18,均是水灵灵、嫩鲜鲜的大姑娘。
那日,共舞台上演的是《盗仙草》,姚玉兰扮白娘子,姚玉英扮小青,两人一出场,即博得阵阵的掌声。杜月笙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太漂亮了。真想不到,这对姐妹在这里演十天了,我竟然才知道,惭愧,惭愧!”
他吩咐手下人说:
“给我送三只花篮到台前去。”
手下人连忙去办了。
当晚杜月笙在大华饭店宴请小兰英和她的两个女儿,席间,他向她们三人表达了爱慕之情。
过了几日,杜月笙请黄金荣的大儿媳李志清出面,给自己做媒。开始,杜月笙给了她两根大金条,权当茶水费。
那李志清本是黄金荣为自己大儿子选的媳妇,早早地就收留在黄公馆生活,不料,黄大公子早早地夭折了,李志清就守了寡。好在黄金荣虽然年纪大了些,身体倒是十分强健,使她的日子变得其乐无穷起来。
“杜先生,你给我两根大条,要我给你说谁呢?”
“这——”杜月笙停顿了一下,心里想,要是说得让她们母女三人都陪我,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话说不出口啊。
“我知道你一向胃口好,是不是老鸡小鸡都想吃呢?”杜月笙一向自由出入黄公馆,和李志清又是同一辈份。所以背着黄金荣,可没少与李志清打情骂俏,所以她开出口来十分直率。
“大奶奶可别这么说,人家可是母女三人。”
“那又有什么?那小兰英徐娘半老,丰满圆润,连我看着都眼馋,别说你们男人了。那两个小×就更不用说了。依我看,你不如一床被子把她们焐了。”
“这怎么行,人家怎么也不会答应呀?”
“不会答应?我李志清出面她们不答应,这可能吗?再说,是谁看上她们了?是杜先生,名震上海滩的杜月笙,摸她们一下都是抬举她们,别说想娶她们了,那还不是天大的面子?”
“这不行,别人要是知道了?”
“这还不好办?只要你肯出血,小事一桩。当然了,要想睡美人,就是要得大出血。实话跟你说,要不是黄老头子肯出血,我还能在黄公馆呆到今天?”
“对,对,你说得对。我的为人,你该知道,花什么钱眨过眼?只要能办成,花多少钱都行。你说,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来个金屋藏娇,不就行了。”
“怎么藏法呢?”
“国际饭店不是建成了吗?”
“对,在那租一套客房。”
“那里第十五层到十九层为公寓式房间,专供高等宾客居住。”
“好,我就租第十八层,来金屋藏娇。”杜月笙兴奋地说。
再说小兰英母女,听到李志清说杜月笙对她们发生浓厚的兴趣后,有些不知所措,她们都知道这位大亨家里已有三房太太,现在又看上她们,分明是想娶第四房。
李志清把她们带到国际饭店,坐上电梯到了十八层楼上。进了那套公寓后,李志清说:
“这就是杜先生为你们准备的房间,以后,你们不要去唱戏了,一切吃喝用度,全由杜先生包了。”
小兰英母女走南闯北,市面也见过不少,但这样豪华气派的房间还从未见过,更不要说住了。
“这房子,一天得多少钱呀?”姚玉兰惊讶地问。
“不贵,每月的包银八百八十八块。”
“我的天,这么贵啊!”姚玉英也惊讶起来。
“不然怎么说杜先生看上谁就是谁的福气呢?这么大的上海滩,能到这上面来看看的人都没有几个,别说长期住了。”
“这我们得怎么感谢杜先生呢?”小兰英说。
“没关系,杜先生对你的两个姑娘都感兴趣,他想把她俩同时娶着,来个并列第四房太太,你看行不行?”
小兰英说:“不行,绝对不行。我的两个女儿说什么也是名角,给人家做小已够委屈了,还同时做呢。”
李志清说:“这其实也没什么,杜先生是重情义的人,比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强多了。就算她们俩都是花容月貌,那又能保持多久?将来还不是人老珠黄?不如都嫁给杜先生,有的是钱,将来什么也不愁。”
小兰英说:“这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这是十根大条子,杜先生给的见面礼,你就是唱十辈子戏也不一定挣到。事情就这么定了,今晚上杜先生就要来享受洞房花烛之喜,二位小姐可得打扮漂亮一些。”
李志清说完就走了。
小兰英望着十根金条,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
当夜,杜月笙来了。在十八层楼上他上半夜睡了姚玉兰,下半夜睡了姚玉英。
姚玉英想反抗,但杜月笙带来了两个女帮手。
第二天,姚玉英就发起烧来,杜月笙急忙将她送到医院,一个星期后,姚玉英竟死了。
姚玉英死后,杜月笙把精力集中到了姚玉兰一个人身上。但女儿要给人做小,可她们也知道,一个“不”字如果从她们嘴里吐出来,不要说她们不能再在上海滩唱戏,能否平安离开上海都成问题。母女二人左思右想,百般无奈之下,只得答应杜月笙,但提出两个条件:一、公开宴客成亲;二、和杜月笙原来的三房妻妾分开居住。杜月笙有的是钱,这两项条件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于是,杜月笙在辣斐德路辣斐坊16号,租下一层豪华的西式楼房,大宴宾客,将姚玉兰讨来做了第四房姨太太。姚玉兰过门后给杜月笙生了两个女儿:杜美加、杜美霞。为了答谢李志清从中牵钱,杜月笙送了李志清一只金表。
姚玉兰之后,杜月笙又讨了两房小,也都摆过喜宴,并又得二男,即七子杜维善、八子杜维嵩。沈素娥、陈氏、孙氏及后来讨的这两房小,都先后失宠。沈素娥有一度干脆搬到金廷荪家和金廷荪母亲做伴,抗战时期,由于愁病交加,沈素娥死了。孙氏则带着己出的两个儿子长期住在英国伦敦,陈氏也整日里闭户不出。只有姚玉兰还比较得杜月笙欢心,因而时常将她带在身边。杜月笙霸占了姚玉兰后,喜新厌1日,暗情别移,又喜欢上了孟小冬。
孟小冬与姚玉兰原先都拜一人为师,是师姐妹。此次孟小冬从北平来上海,一是为了与因抗战而分别多年的曲界各伶们聚一聚,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看看师姐姚玉兰。
孟小冬来时,正逢杜月笙六十大寿,她便登台献艺为大亨祝寿,乐得壮大亨心花怒放,视为掌上明珠,哪里肯放她走呢?再加上姚玉兰看到杜氏门内的妻室中尽是苏州人,唯她一个北方人,有势孤力薄之感,是拉孟小冬做个帮手。
姚玉兰自孟小冬来到后,十分高兴。她没让孟小冬去住旅馆,而是在自己的所住的十八层楼上打扫出一个房间,添置了一套家具,让她住在了那里。
8月30日那个夜晚,皓月东升,姚玉兰把孟小冬叫到自己的房间,让她陪自己一块睡。两人面对着从窗子里洒下来的皎洁月光,各自叙说起自己的童年,叙说起了拜师学艺时的那段岁月。
子夜过后,两人才一起上床。
不知过了多久,孟小冬矇眬中觉得姚玉兰起来,她以为她是要去上厕所。但等姚玉兰回来后,她吓得大吃一惊。不知为何,姚玉兰突然变成一个男人了……
第二天一早,姚玉兰穿着一件袒胸露背的睡裙走了进来,“怎么样,小妹,昨天晚上快活吧?”
孟小冬笑笑,说:“快活?快活个屁!”
“没事,我可以改变他这种状况。小冬,你留下来吧,咱们姐妹俩合成一家,和那几个苏州女人老大、老二、老三斗,把家产都套来,我们两人平分。”
堂会唱完后,孟小冬就留了下来,她与姚玉兰一起住在十八层楼上。
虽说出一口恶气,家里的女人们都变得更加规矩了,但杜月笙还是不太满意。沈素娥的事总使他心里别别扭扭的。为此,只要没有事,杜月笙就带上人到处开车乱转。
有一天,杜月笙来到一家DDS酒吧,这是“吃角子老虎”大王美国人杰克·拉莱所开。上海人将硬币称为角子,旧时市面流通的角子有银制和镍制的,分二角、一角两种。
所谓“吃角子老虎”是一种赌具,它体积不大,外形方方正正像只匣子,上面有一个可塞进角子的小孔,下面有大漏斗状的出口。赌徒将一枚角子塞进小孔,再扳动匣子右方的铁柄开关,匣内的机械装置就转动起来,待停转后,下面的出口有时会吐出二枚、四枚甚至于大批的角子,这时赌徒便赢了。
但大多数时出口处一无所有,这时赌徒便输了。由于这种赌具吃进角子后一般都只进不出,似猛虎吞食,故被人们称为“吃角子老虎”。
“吃角子老虎”“本是美国市场出售糖果的自动售货机,后经改装成为赌具,风靡欧美。将这种赌具运进上海,骗取中国人钱财的,就是杰克·拉莱。”
杰克·拉莱在美国时是个无业流氓,曾因使用空头支票诈骗被判刑坐牢。刑满释放后,这个穷极无聊的流氓在美国实在混不下去。他听说中国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便远渡重洋,孤身一人来到上海。
开始杰克·拉莱在一家外国人开的酒吧间当服务员,后来又在大华饭店打杂,这些工作都相当辛苦,收入也不多。浪荡惯了的杰克·拉莱不堪忍受,便想方设法另谋出路。
这时,他看到上海赌风盛行,便想到了家乡的“吃角子老虎”,他在美国时是玩“吃角子老虎”的老手,深知这种赌具对于赌徒来说是十赌九输,而对赌主而言则利市百倍。于是,他回美国偷运来一台“吃角子老虎”,在上海街头摆了个小小赌摊。
当时的上海人,从未见过这种新式机器赌具,出于好奇心,不少人都掏出角子塞进“吃角子老虎”里试试运气,结果大多数有去无回。而杰克·拉莱却每天能从它肚子里捞取几百元钱。
他发了一笔小财后,又从美国运来几台“吃角子老虎”。时中国海关禁止赌具进口,为了瞒过海关稽查,他将机芯拆散混装在行李里,运抵上海后再装配。他这样经常拆拆装装,几年后对机器构造已相当熟悉,便自己投资设厂在上海生产制造,这样,大批的“吃角子老虎”就成群结队地出笼了。
到了三十年代,“吃角子老虎”已遍布上海,凡舞厅,戏院、咖啡馆、游乐场等公共场所,到处可见,总数千余台,杰克·拉莱成了“吃角子老虎”大王。
当时每台“吃角子老虎”平均每天能获利二百多元,由赌具的所有者和设置场地的主人按比例分成,杰克·拉莱因此暴发,从一个穷流氓变成了腰缠十万美元的富翁,还在上海开了三家颇有气派的DDS酒吧。
坐在豪华气派的酒吧里,杜月笙觉得应该向杰克·拉莱学学,也开一个赌场,上海这地方各色人等都有,赌场只要办得有自己的特色,那一定会赢得广大赌徒的青睐的。
主意即定,杜月笙便去找黄金荣、张啸林商议,二人听后,拍手赞成。
“上海滩赌场我也进过不少,都不够气派,我们要选一个气派点的房子。”张啸林说。
三合会的人自认自己在上海滩还是相当有实力的,杜月笙不给面子,当然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四点半,“181”号赌场开张已两个小时,大厅里的人已满了。突然有两个头戴鸭舌帽的人来到门前,往里面扔了几个东西,接着,里面响起了几声“轰轰”的巨响。
“不好了,有人扔炸弹!”
赌客们一窝蜂地往外拥出。一时间,人挤人,人碰人,人踩人,堆在一起推搡不开。
闹腾了半个多小时,赌客们才全拥出大厅。一些桌椅及玻璃砸烂了。幸亏只有两个赌客被踩伤,无人伤及性命。
而另有十几个人却被炸伤了。扔进来的是将火药装在香烟听子里的土炸弹,杀伤力极小。那十几个人只不过是被擦破了点皮。
这几枚土炸弹是三合会的那帮家伙所扔。为此,“181”号赌场关闭了三天。
这三天里,三合会的大堂主、二堂主、三堂主的脑袋全被人割掉了,放在三合会堂口的门前。而扔炸弹的那几个家伙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直到一星期后一个打捞人从黄浦江里捞上来一个装着尸首的麻袋,人们才知道,这几个家伙全被绑上手脚装进麻袋扔进黄浦江里种荷花了。
到此,再也没有人敢到“181”号来找麻烦了。